“分析啥啊,他有个未婚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段时间出差,一直没打电话来。”
几个士兵对视一眼,齐齐哦了一声,嘻嘻哈哈地离开。
许宽看了一眼袁砚舟半闭的办公室大门,莫名感觉有点牙酸,端着茶杯转身进办公室。
屋里,男人神色柔软,
江映梨:“这个时候给你打电话,没打扰你吧?”
“不打扰,我也刚处理完公事准备休息。你在黑省还习惯吗?”
江映梨摸着巧克力包装纸,脸上神色依旧淡淡的,
“还好,厂区这边已经准备正式生产了,如果快,还有半个月我就能回去。学校那边怎么样?”
“外语不是主科,所以还在停课。”
“嗯……报纸,我今天才看见。”
袁砚舟低低笑了一声,难怪今天才打电话来,“信都拿回来了,如果你想看,我让他们送来峻州,你回来的时候就能看。”
“好。”
淡淡应了一声,两方都沉默着,但又都没有挂断电话。
忽然,话筒里传来他带着笑意的声音,“映梨,今天是十五,月亮会很圆。”
窗外,末季槐花点点,坠在叠叠翠绿中,像是清晨叶片上反光的露珠。
清香难以忽视,驱散厂房里灼热的热浪,带来一丝清爽。
“嗯。”
“江设计师,新的样品出来了,你下来看看。”
楼下,工人在喊她,袁砚舟也听见了,道:
“你去忙吧。”
她没回话,挂断电话,把包装纸塞进兜里,起身下楼。
楼下,军绿色摩托车摆在人群中央。
这次她没有拆,骑着车转了一圈,在众人热切的视线里,轻轻点头。
“好耶!”
工人们欢呼一声,又散开来,极有秩序地回到自己工作岗位上。
得了准信,一号厂房几乎是马力全开,每天从早上八点加班到晚上十点,就差两班倒。
按照这个进度,江映梨几乎不用再等半个月,十天不到,就能提前回峻州。
想了想,她还是没打电话告诉袁砚舟,打算搞个突击。
相较于这些,她更想看看韩家现在是什么情况。
京都。
韩琼他哥坐了几天车,终于到家。
一进门就发现气氛不太对,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安静得吓人。
往日自己一回来,他妈就会围上来嘘寒问暖,爷爷也会叫他进书房,韩琼更是跟跟屁虫似的跟在自己身后。
放下行李,他喊了一声,“妈?我回来了。”
没有人回应他,只有自己的声音在寂静的客厅回荡。
“爷爷?妹妹?没人在家吗?”
咯吱一声,门被拉开的声音传来,在没有人声的屋里,格外瘆人。
轻轻的脚步声传来,二楼探出个披头散发的脑袋。
他虽然有些心惊,但毕竟是唯物主义者,还是喊了一声:“妹?”
“哥,你上来。”
听到熟悉的声音,他松了口气,快步上楼,边走边道:
“怎么家里这么安静?你声音怎么这么虚,今天不去上班吗?”
韩琼没理会他,拉着他进屋,他一眼就看见了墙上钉着的女人相片。
他认识,江映梨。
那颗血红色的图钉钉在她眉心,宛若一颗朱砂痣。
看着一片凌乱的房间,他都找不到地方下脚,但被女人拽着衣袖,他只能踩着满地纸张碎屑进门。
床头摆着一份报纸,看着加粗的标题皱眉,他伸手把报纸取下来,看了一眼内容。
难怪突然让他停职,原来就是这件事!
韩琼:“我调查过了,是袁砚舟亲自吩咐下去办的,你停职,就是因为江映梨!如果她不回来,如果她死了......”
听着韩琼近乎癫狂的声音,他哥心头一跳,忙按下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着水果刀的手。
“妹!不就是几封信吗?不至于,我们又没有做其他的事,不至于闹到这个地步。”
韩琼看了一眼他,那双原本黑白分明的眼此刻布满血丝,眼皮红肿,活脱脱像是索命的厉鬼。
“哥,连你都不帮我了。”
那声音委屈无比,韩琼她哥喉结滑动,但最后什么都没说,只把她手里的水果刀夺下。
转身把刀丢出窗外,按着她躺进床上。
看着满墙的纸张、线节,他拉扯着、撕拽着,抱着下楼丢进垃圾桶。
上楼,像小时候一样,给她念着故事书,轻拍她的背脊,把她哄睡。
等他再看去,女人安静的睡着了,他合上书,疼惜地看着她因为消瘦凸出的颧骨。
把书放回书架,关上门走进书房。
韩老正坐在里面办公,
“爷爷。”
他叫了一声。
老爷子看他一眼,什么都没说,也不让他坐下,像是把他当空气。
他追问:“你是不是又打妹妹了?”
韩老放下手里的文件,“难不成还供着她?干出这种蠢事,你都被牵连了!”
老爷子已经查清楚了,十三年前,韩琼仗着自己的势,拦的信。
几年后,他哥有了点小权,便让他做这些。
蠢出升天!
他哥辩解,“毕竟只是个小姑娘,拈酸吃醋正常。”
“她二十二了!”韩老爷子怒吼一声,随手抄起茶杯朝他甩去,“滚!”
韩琼他哥知道自己爷爷是什么德行,吃软不吃硬,安静地拉上门离开。
等他再去看韩琼时,却发现房间里已经没了人。
钱家。
钱靖两兄弟进了公安局接受调查,两妯娌日子过得潇洒至极,天天在家开舞会。
“你找我?”
看着面前这个眼生的女人,顾蔓晃了晃手里的高脚杯。
“我知道你和江映梨不对付,我也是。”
晃着高脚杯的手一顿,血红色的红酒沿着杯壁滑落,她终于正视这个看起来狼狈至极的女人。
“......怎么做?”
韩琼露出一个笑,和聪明人说话就是不废劲。
一周后,第一批货交货,江映梨跟着送货车一起回京都,她带了黑省特产给袁老,留下吃顿饭便走了。
尽管老爷子极力挽留,她还是想快点回去。
空军基地那边,直接给她打了一千块钱的外勤费用,再加五千块的设计图买断费。
揣着有明路的钱,她毫不吝啬,给舅舅买了一支沪牌钢笔,又给汪老带了一个。
路过柜台时,看着里面一对梅花牌的机械手表,也买了下来。
坐了几天绿皮火车,她没有第一时间去找袁砚舟,而是先去第一生产队找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