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流裳脸色泛白。
若是往常，她早就慌乱的认错。
此刻，却感觉背在身后的手一暖，林小鹿轻轻捏着她的手。
小声问道：“师姐，小鹿帮你报仇，你开心么？”
曲流裳微微一怔，心底的花苞，像是被指尖轻轻触碰，“啪”地一声绽开了。
视线扫过两人脸上红肿的手印，唇角抑制不住的上扬。
“咳咳……师妹慎言……”
天呐，小师妹好勇啊！
那几巴掌，她真的有点被爽到了。
不对不对，曲流裳猛地摇头，她怎么能那么想呢。
她该心疼三师兄才对啊。
曲流裳急忙端正表情，“三师兄，我回去给你找药油。”
龙降似乎也感受到她的异常，眼中闪过一丝探究之色。
曲流裳莫名有些心虚。
怕龙降对林小鹿发难，急忙拉起人，往外走去。
娇脆的声音故意加重，“三师兄，小师妹不听话，我这就带她去沉雪之巅领罚！”
三师兄爱面子，再不走，怕是小鹿的责罚要加重了。
可惜，还是晚了。
龙降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七日，一日也不准少。”
曲流裳有些丧气。
反应过来后，又有些开心。
牵着林小鹿的手，小声蛐蛐，“你值了。”
这世上，能打金丹修士的脸，还能全身而退的，也就小师妹一人了。
她有些赌气地踢着地上的石子，情绪掩饰不住的低落。
“其实，我也挺想打人的。”
但是那是三师兄啊。
是她的救命恩人，也是她爱慕的男子。
她下不去手。
林小鹿看出她的失落，摇摇她的手，伸出两根手指。
“师姐，你就剩两条尾巴啦。”
“三师兄不珍惜你的心意，他真的喜欢你么？”
曲流裳顿了顿，“我不知道。”
她总觉得，师兄对她并不是没有情意的，那些往日的温情，还有龙降眼中偶然闪过的情愫，都骗不了人。
偏偏，师兄就是不愿意给她个痛快话。一直若即若离，倒是让她有些看不清了。
“那你还要去给三师兄炼药么？”林小鹿有些担心。
曲流裳呼吸一紧，“修成大道是三师兄的愿望，若是没有涅盘丹，师兄怕是要停滞在金丹期，迟迟无法晋级，岂不是与大道无缘了。”
师兄性子骄傲，如何能受得了。
“就没有别的办法么？”林小鹿语速有些快，“若是要依靠师姐的帮助，才能修炼，那师兄不是太废物了么？”
“而且，我不想看师姐做不成人。”
她眼泪汪汪，舍不得曲流裳。
曲流裳眸光微黯，害怕又纠结。
“可是没有旁的办法……”
“谁说没有了？”粗粝的少年音近在咫尺。
林小鹿身侧的小背篓绽放出光芒，一只黑鸟飞身而出。
大蛋抖着翅膀，神清气爽。
“申长老的丹药果然有用，小爷现在，已经有金丹初期的修为了。”
他趾高气昂，目光转向曲流裳时，立马多了几分嫌弃。
“真是只蠢狐狸，你以为你耗费性命，就能帮他逆天改命不成？”
“真把天道当成如你一样的傻子不成？”
曲流裳被骂得一愣。
“这鸟谁呀？”
说话也太难听了。
大蛋才不管别人高不高兴，冷哼一声。
“你们一族在上古时期，有着神族的血脉，所以血脉之力，才有帮人提升资质的能力。”
“只是时日已久，你们血脉稀薄，能力也在退化。”
“如今，就算你把剩下两条尾巴都斩断，怕是也没法帮助那个师兄突破金丹，只能白白搭上你的性命。”
曲流裳后知后觉，意识到大蛋来历不凡。
她有些着急的抿唇，“那三师兄要怎么办啊？”
大蛋一噎，骂的更狠了，“你脖子上顶的是猪脑花么？都这种时候了，你还关心什么师兄。”
“你们白狐一族，真是专门出情种的蠢货。”
他飞到林小鹿的脑袋上站定，清亮地嗓音带着几分不耐。
“除非，把你一身精血抽干，否则绝无可能。”
“啊！”林小鹿有些害怕，她小手一抓，把大蛋拽了下来，“那就没别的办法了么？”
“当然有。”
“什么办法？”
“天道不许投机取巧，若想要真正走上仙途，除非他碎丹重修。”
“那怎么可能？”曲流裳脸色不好，笃定道：“师兄不会同意的。”
“怕什么？”大蛋不以为意，“那个龙降既然已经吃了六颗涅盘丹，身上多少染上了你们白狐一族的气运。”
“虽然碎丹重修，却不会损害他的根基，有修炼的底子在，用不了两年，他便能重返金丹。”
这不比曲流裳搭上一条性命强？
大蛋本来就是个没有耐心的，说这么多，已经是看在林小鹿的面子上。
“你自己考虑吧，你那个师兄看着，可不是个简单的。”
说罢，直接钻回小背篓休息。
他有好多传承记忆要吸收，可没时间浪费。
曲流裳睫毛轻轻颤动，眼中闪过一丝纠结之色。
“碎丹重修，实在是太过艰难。”
“师姐，你不相信三师兄么？”林小鹿声音软乎乎的。
曲流裳毫不迟疑，“我当然相信三师兄了。”
在她心里，谁也没有龙降厉害。
“那师姐还担心什么？”林小鹿仰着粉嫩的小脸，“三师兄那么厉害，一定没问题的。”
“师姐之前说过，三师兄之前也是五灵根对不对？”
“没错。”曲流裳点头。
林小鹿笑容越发灿烂，伸手指向自己，“小鹿也是五灵根哦。”
“小鹿都可以从头修炼，三师兄那么厉害，还不如我一个小孩子么？”
曲流裳眼睫颤动得越发激烈。
林小鹿眨眨眼，送出最后一击。
“若是三师兄知道，师姐这么看不起他，想必一定会很伤心的。”
曲流裳浑身一震。
“你说得对。”
她怎么能轻视师兄的实力呢？
曲流裳挺直脊背，“我该相信师兄的，他一定有能力踏碎虚空，修成正果。”
“不论这个过程有多难，我都会一直陪着他！”
她眼中满是毫无保留的信赖。
林小鹿安心地弯起眉眼。
“那师姐，我们快去领罚吧。”
她声音中甚至带着丝雀跃，有种探索新地图的兴奋感。
曲流裳就没那么乐观了。
“三师兄也太狠了，不过犯点小错，何必要罚你去沉雪之巅，那里罡风如刀，灵力凌虐。”
“虽然不会真的伤害根基，但是你还未曾筑基，没有灵力护体，少不得要受些苦楚。”
那里夜间又没有光亮，阴风阵阵，小师妹不得被吓哭啊。
她动了动唇，有些后悔，“早知道我也打一巴掌了。”
“为什么？”
“这样就能陪你受罚了呀。”曲流裳理所当然地回道。
林小鹿攥紧小拳头，挺起小胸膛，“小鹿不怕哦。”
“小鹿还能从地底下爬出来，在树林睡觉觉呢。”
她十分骄傲的模样，曲流裳却有点心疼。
“怎么能睡林子里呢，多不舒服啊，我们狐族都不这样。”
她揉揉林小鹿的头，“小师妹你好可怜哦。”
这么可爱的小师妹，怎么就是个最没用的五灵根呢。
她眼波流转，突然惊喜的一拍手。
“小师妹，我有办法了！”
“什么办法啊？”
“你放心，等我娘的寿数到了，我让她早死两天，给你也炼制几颗涅盘丹。”
这样小师妹就能修炼啦！
“咦？”林小鹿歪歪头，“这不好吧？”
“没事的，娘亲很好说话的。”
曲流裳就差拍胸脯保证了。
“也是你运气好，这涅盘丹，从始至终，必须由同一个人炼制，还须得对方心甘情愿才行。”
“我们白狐一族，也只有娘的九条尾巴都健在了，其他人多少都用了些。”
“哇哦~”林小鹿嘴巴张圆，诚心称赞，“漂亮师姐，你的族人都好善良哦。”
曲流裳耳根一红，“倒也不是啦~”
她们也没那么善良。
就是……就是特别容易碰到心仪之人。
她轻咳一声，加快脚步。
“哎呀，我们快过去吧，趁着还有时间，我帮你布置一个防护阵法吧。”
“好。”
林小鹿脚步哒哒的追了上去。
两人身影消失后，一个纤细的人影，从树后走了出来。
“林小鹿还真是会找死啊。”
叶涟漪挥散系统的防护罩，嘲弄地阖了阖眼，直奔藏书阁的方向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