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司的轮回镜突然裂开七道血痕,映得森罗宝殿的青砖都泛着暗红。最先察觉异变的是夜游神,他巡夜时看见忘川河水倒灌进枉死城,那些本该投胎的鬼魂被逆流冲得七零八落,在血水中挣扎呼号,“楚江王的生死簿被改了!”他的呼喊惊飞了殿角的黑鸦,却惊不醒端坐在宝座上的阎罗王们。
“第五殿越权了!”秦广王拍案而起,手中的生死簿无风自动,泛黄的纸页上,本该寿终正寝的村民姓名被朱砂笔重重勾去,“你擅自勾销阳寿,扰乱生死秩序!”他怒视着阎罗王包拯,却见对方铁面寒霜,“焚天宫的夺舍煞已渗透到阳间,若不提前召回魂魄,青石村将万劫不复!”
六殿卞城王按剑冷笑:“五弟倒是心系人间,可你可知这一勾,阳间会多出多少枉死之人?”他身后的枉死城传来阵阵哀号,那些被强行勾魂的村民魂魄在城中游荡,面容扭曲如厉鬼。七殿泰山王摇头叹气:“生死簿乃天道所定,你我不过是执笔者,怎可擅自篡改?”
李长生在阳间突然心口剧痛,他望着祠堂梁上的轮回盘,盘面流转的金光中竟夹杂着血丝。阿木慌忙扶住他,“师父,轮回盘在滴血!”话音未落,村东头的老槐树突然炸开,无数纸条从树洞飞出,每张纸条都写着村民的生辰八字,“这是……生死簿的残页!”玄诚子颤抖着捡起一张,发现上面的寿数被改成了“今日亥时”。
阎罗殿内,十王争执不休。转轮王转动手中的轮回印,“轮回盘与生死簿本为一体,你改生死簿,便是在割裂轮回!”他话音未落,轮回镜突然爆发出刺目红光,镜中浮现出青石村的景象——王屠户握着杀猪刀,眼神空洞如傀儡;纺车婆娘的针线化作毒蛇,正缠绕着阿木的脖颈。
“你们看!”阎罗王指着轮回镜,“焚天宫已夺舍村民,若不提前召回魂魄,他们将永远沦为傀儡!”九殿平等王却摇头:“你这是本末倒置!魂魄离体,阳身便成空壳,只会让夺舍煞更容易侵入!”他抬手招来业火,火焰中浮现出被夺舍的村民残魂,“这些魂魄在阴间受尽煎熬,阳间的躯壳却成了焚天宫的傀儡!”
李长生咬破指尖,在轮回盘上画出血咒,“师父,你在做什么?”阿木惊呼。“我要连通阴阳,亲自去阎罗殿问个明白!”话音未落,他的魂魄离体,化作一道金光钻进轮回盘。玄诚子见状,立即点燃引魂香,“后生们,快把咱们抗煞的老物件全搬来,给师父护法!”
阎罗殿内,十王正欲动手,忽闻一阵梵唱传来。李长生的魂魄出现在殿中,身后跟着阿木、玄诚子,以及抱着旧木箱的村民们。“诸位阎君,”李长生施礼道,“青石村的情牵从未断过,若因你们的纷争让村子覆灭,才是真正的失职。”他打开木箱,取出冰雾幻煞时的篝火炭、倦魂煞时的烤红薯皮,“这些物件承载着村民的情与暖,你们看看,这是生死簿该有的温度吗?”
秦广王接过红薯皮,上面还沾着阿木当年的牙印,眼神微微动容。阎罗王却冷声道:“情暖能抗煞,却抗不了焚天宫的阴谋!”他突然甩出勾魂锁,直奔李长生心口。玄诚子慌忙祭出桃木剑,却见勾魂锁在半空停住——张大爷的魂魄从锁中浮现,“包大人,当年你为我伸冤时,曾说‘天理循环,报应不爽’,如今你却要打破这循环?”
转轮王突然开口:“李长生,你可知轮回盘为何会滴血?”他转动轮回印,盘面浮现出青石村的前世今生,“焚天宫的夺舍煞已渗透到轮回道,若不修补,不仅青石村,整个阳间都将被阴邪侵蚀。”李长生望着轮回盘中的血色纹路,突然明白:“原来你们的纷争,是为了引焚天宫现身?”
十王对视一眼,秦广王点头道:“不错。我们故意制造矛盾,就是要让焚天宫以为有机可乘。”他翻开生死簿,“这些被勾销的寿数,实则是给焚天宫设的陷阱。”话音未落,阎罗殿突然天旋地转,焚天宫的阴云从轮回镜中涌出,无数魔手抓向生死簿。
李长生大喝一声,将村民们的情牵物件抛向空中,旧炭、红薯皮、红布条化作漫天星火,点燃了阴云。阿木趁机将轮回盘的碎片嵌入生死簿,“师父,用咱们的情牵补盘!”村民们纷纷割破指尖,血珠汇聚成河流,顺着生死簿的纹路流淌,将魔手灼得青烟直冒。
日头升起时,阎罗殿恢复平静。生死簿上的血咒已化作金色纹路,轮回盘重新流转着柔和的光。阎罗王望着李长生,“你赢了,情牵确实比规则更牢固。”他转身对十王拱手,“诸位兄长,小弟知错了。”
秦广王合上生死簿,“生死簿已重归天道,但今后若有紧急之事,可凭此物直接与我等沟通。”他递给李长生一枚青铜令牌,上面刻着十殿阎罗的印记。李长生接过令牌,望着晨光中的青石村,“情牵是心的根,根扎得深,任何煞都散不了。”
玄诚子望着祠堂梁上的轮回盘,突然笑道:“看来今后咱们要多准备些烤红薯了,说不定哪天阎王爷也会嘴馋。”众人哄笑,王屠户拍着张大爷的肩膀,“老张,下次再勾我魂,记得提前说一声,我还没分完腊肉呢!”
焚天宫的阴谋再次落空,因为他们永远不懂——当十殿阎罗为了人间的情暖而放下争执时,那股团结的力量,比任何阴邪都要强大。而青石村的轮回盘与生死簿,从此成了阴阳两界最坚固的桥梁,岁岁年年,守护着人间的烟火与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