肃清播州杨氏、川东刘氏后,西南大地仿佛经历了一场涤荡尘埃的暴雨,空气都变得清朗起来。但龙天策深知,拔除这两颗毒瘤,只是治标之策。西南乱局的根源,在于延续数百年的“土司制度”——世袭的土司、土官将辖地视为私产,世代传承,形成一个个独立王国,朝廷政令难以渗透,百姓苦不堪言。要彻底斩断割据的锁链,必须推行“改土归流”——废除土司世袭,由朝廷派遣流官治理,将西南纳入中央统一的行政体系。这,才是他为西南“续写新篇章”的核心之笔。
旧制沉疴:土司割据民不聊生
“改土归流,势在必行。” 龙天策在西南军政会议上,语气坚定地对麾下将领与幕僚说道。他铺开西南舆图,上面密密麻麻标注着大小土司的辖地,如同棋盘上的割据势力。
“土司制度,始于前朝,本是为了安抚边疆少数民族。” 龙天策指着舆图上的播州、川东,“但到了今日,已成尾大不掉之势。土司世袭,父死子继,兄终弟及,权力不受约束,对百姓生杀予夺,比皇帝还自由。”
他列举着土司制度的弊端:
——经济上,土司垄断当地资源(盐、铁、矿山、土地),百姓需缴纳繁重的赋税(有的甚至高达收入的五成),还要服无偿劳役,生活困苦。
——司法上,土司私设公堂,家法大于国法,百姓稍有不从,便可能遭受鞭笞、监禁甚至处死,且无处伸冤。
——军事上,土司豢养私兵,相互攻伐,甚至对抗朝廷,导致边疆战乱不断,民不聊生。
——文化上,土司推行愚民政策,禁止百姓读书识字,害怕他们接触中原文化后“不服管教”。
“播州杨氏、川东刘氏,只是其中的代表。” 龙天策沉声道,“若不彻底废除土司制度,今日除了杨氏、刘氏,明日还会有张氏、李氏冒出来,西南永无宁日。”
与会众人纷纷点头。奉节守将王忠感慨道:“末将在西南多年,见多了土司欺压百姓的惨状。有个彝族土司,为了修建庄园,强征上千百姓服劳役,累死饿死大半,百姓敢怒不敢言。改土归流,实乃民心所向。”
政策推行:恩威并施破阻力
改土归流,触及了土司阶层的核心利益,阻力之大,可想而知。许多土司表面顺从,暗地里却勾结串联,散布谣言,甚至煽动部族叛乱,试图阻挠政策推行。
龙天策采取“恩威并施”的策略:
对愿意主动配合的土司,给予优厚待遇——保留其财产,授予虚职(如散骑常侍、光禄大夫),让其子弟入国子监读书,甚至可以迁徙到中原定居,安享晚年。
播州附近的一个仡佬族土司,听闻政策后,主动来见龙天策:“秦王殿下,我愿献出土司印信,归顺朝廷。只求能让族人过上安稳日子。” 龙天策欣然应允,不仅保留了他的田产,还任命他为播州府的顾问,协助流官治理地方。
对犹豫观望的土司,龙天策派人晓以利害,展示朝廷的决心与实力。“播州杨氏、川东刘氏的下场,你们都看到了。识时务者为俊杰,不要以身试法。” 同时,他命阿武率领精锐部队,在土司辖地边缘进行军事演习,展示武力威慑。
对公然反抗的土司,则坚决镇压。川南有个苗族土司,自恃山高路险,聚集数千部族勇士,对抗改土归流,甚至杀害了朝廷派去的使者。龙天策果断下令,由阿武率军征讨。大军兵分三路,绕道突袭,很快攻破土司的山寨,斩杀首恶,将其部众编入户籍,由流官管辖。
“不是朝廷容不下你们,是世袭割据容不下西南的安宁。” 龙天策在平定叛乱后,对被俘的土司残余说道,“改土归流,不是要剥夺你们的一切,而是要让这片土地上的所有人,都能在朝廷律法下,平等生活。”
流官到任:革故鼎新施仁政
废除土司后,朝廷派遣的流官(多从岭南、中原选拔,经龙天策亲自考察,确保清正能干)陆续抵达西南各地。他们带来了全新的治理理念:
——编户齐民。将土司辖下的百姓,统一编入户籍,登记姓名、年龄、田产,如同中原百姓一样,成为朝廷的“编户”,不再是土司的“私奴”。
——统一赋税。废除土司的苛捐杂税,按照朝廷统一标准征收赋税(约为收入的十分之一),并发放“纳税凭证”,杜绝官吏盘剥。
——公正司法。设立县衙、府衙,推行大唐律法,废除土司家法,百姓有冤可以击鼓鸣冤,由流官审理,确保“王子犯法,与庶民同罪”。
——兴办学堂。在各州县开设官办学堂,聘请中原儒师与少数民族智者共同授课,教授汉字、算术、中原文化与少数民族历史,让各族子弟有机会读书识字。
——推广农技。玉倾城闻讯,从岭南派遣农官,带着改良的稻种、农具,深入西南村寨,教百姓开垦梯田、兴修水利、沤制肥料,提高粮食产量。
流官们初到任时,百姓们还有些畏惧和不信任。但很快,他们就感受到了变化:
赋税减轻了,身上的枷锁仿佛卸下了一半;
有了冤屈,可以去县衙告状,真的能得到公正裁决;
孩子们能去学堂读书,不用再像父辈一样目不识丁;
田地里的收成,一年比一年好……
播州的一位老农,拿着新发放的户籍凭证,激动得手都在抖:“活了一辈子,终于不再是‘杨家的人’,而是‘大唐的百姓’了!”
百姓欢腾:千年枷锁一朝除
改土归流的成效,很快在西南大地显现。
在播州,曾经被杨氏霸占的矿山,收归官营后,矿工们拿到了足额的工钱,还能定期休息,矿场里再也听不到打骂声,取而代之的是有序的劳作和偶尔的笑语。
在川东,被刘氏垄断的航运,由朝廷设立的“川东航运司”统一管理,渔民们可以自由捕鱼,商船往来只需缴纳合理的税费,码头一派繁忙景象。
在少数民族聚居的村寨,流官们尊重当地习俗,不强行改变他们的服饰、语言,只是推广中原的先进技术和文化,各族百姓和睦相处,互通婚姻,渐渐打破了部族间的隔阂。
最让百姓欢欣鼓舞的,是“司法公正”。川东有个恶霸地主,曾是刘天霸的狗腿子,强占了邻居的良田。改土归流后,邻居抱着试试看的心态,去县衙告状。流官受理了案件,经过调查取证,判定地主归还良田,并杖责二十。消息传开,百姓们奔走相告:“朝廷的官,真的为我们做主啊!”
播州的学堂开学那天,挤满了送孩子上学的家长。一个苗族汉子,将儿子送进学堂,对着先生深深一拜:“先生,求您好好教他读书,让他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孩子背着新书包,蹦蹦跳跳地跑进教室,眼中闪烁着对知识的渴望。
玉倾城推广的新稻种,在西南的梯田里丰收了。产量比原来的老品种翻了一倍,百姓们再也不用担心饿肚子。他们捧着新米,来到县衙,非要送给流官尝尝:“这是托朝廷的福,才有这么好的收成!”
街头巷尾,百姓们唱起了新编的歌谣:“土司倒,流官到,赋税轻,冤案了;学堂开,粮仓满,百姓笑,乐淘淘……” 歌声里,充满了对新生活的喜悦与感恩。
新篇铸就:西南融入大唐魂
神凰十五年的春天,西南大地焕发出前所未有的生机。改土归流的政策,如同一颗种子,在西南的土地上生根发芽,结出了丰硕的果实。
曾经的土司城堡,有的被改建成学堂,有的被改建成粮仓,有的则被拆除,原址上建起了县衙、驿站,成为朝廷治理地方的象征。
曾经割据一方的土司,有的安享晚年,有的则因其罪行受到惩处,再也无法凌驾于百姓之上。
曾经目不识丁的百姓,开始学着写自己的名字,读朝廷的告示;曾经相互敌视的部族,在共同的劳作与生活中,渐渐消除了隔阂,亲如一家。
龙天策站在播州新建的府衙前,看着往来穿梭的各族百姓,有汉族的商人、苗族的农夫、彝族的工匠,他们操着不同的语言,却能友好地交流,脸上都带着平和的笑容。
“这才是真正的‘新篇章’。” 玉倾城陪在他身边,温婉地说。她此次特地从岭南赶来,指导西南的农桑生产,看到眼前的景象,眼中满是欣慰。
罗嘉儿也笑道:“以前总说‘西南蛮荒’,如今看来,只要政策得当,这里丝毫不比中原差。”
夏初穿着一身合体的汉装,却保留着黎族的银饰,她刚刚调解了一场部族纠纷,笑着说:“各族百姓,其实都渴望安稳日子。改土归流,就是给了他们这样的机会。”
阿武已是独当一面的将领,负责西南的防务,他感慨道:“现在的西南,军队不再需要天天打仗,更多的是修路、救灾、保护商旅。这才是军队该有的样子。”
龙天策望着远处连绵的山峦,那里曾是土司割据的壁垒,如今却成了大唐疆域中,一片充满希望的土地。他知道,改土归流的推行,并非一帆风顺,其间有流血牺牲,有艰难博弈,但最终,顺应了历史的潮流,顺应了百姓的心声。
这场变革,不仅仅是行政制度的改变,更是人心的重塑——让西南的百姓,真正认同自己是“大唐子民”,让这片土地,真正融入大唐的血脉。
西南的“新篇章”,不再是土司世袭的旧账,而是流官治理下的清明;不再是部族割据的纷争,而是各族融合的和谐;不再是愚昧落后的闭塞,而是文明进步的开放。
春风拂过,西南的田野里,新播的种子破土而出,带着勃勃生机,一如这片土地上正在书写的,崭新而辉煌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