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这不可能。”教授的声音里，第一次出现了无法抑制的震惊。
“没什么不可能的。”李鹤轩的声音冷酷到了极点，“你的力量，对我而言，同样是……养料。”
他猛地抬起右手，掌心对准了空腔中央，那头由无数黑影构成的虚空领主。
雷电熔炉吸收了所有腐蚀能量后，转化成的，是一道粗壮到令人头皮发麻的，蕴含着净化与毁灭双重特性的，灰烬色雷柱。
“还给你。”
轰。。。
灰烬雷柱，撕裂了空间，狠狠地轰击在了虚空领主的身上。
“吼——。。。”
虚空领主发出了痛苦到极点的嘶吼。它那由黑影构成的虚幻身体，在灰烬雷光的照耀下，被强行从虚无中打了出来，凝结成了实体。
那是一个由无数残肢断臂和痛苦面孔强行拼接而成的，令人作呕的血肉怪物。
“你……你竟然能伤害到我的本源。”
虚空领主那混乱的意念中，充满了惊恐与暴怒。它意识到，李鹤轩的力量，已经完全超出了它的预估范围。
“我的仆人们。醒来。撕碎他。”
它发出了尖锐的呼唤。
迷宫的深处，立刻传来了一阵阵沉重而整齐的脚步声。
那脚步声，不是变异兽的杂乱，而是训练有素的军人。
李鹤轩的电磁感应，瞬间捕捉到了那股正在飞速靠近的气息。
他的心，猛地一沉。
那不是普通的变异兽，更不是什么石像守卫。那是被强行改造过的，他无比熟悉的……活体兵器。
“嘻嘻嘻……感受到了吗？李鹤-轩。”虚空领主发出了恶毒的挑衅，“你的同伴，已经成为了我最忠实的奴仆，他们渴望着你的血肉。现在，你也要步他们的后尘吗？”
就在李鹤轩准备不惜一切代价，也要将这头怪物彻底轰杀时。
咔嚓。
旁边一道坚固的血肉墙壁，突然裂开了一道巨大的口子。
一队身穿军方特制动力装甲的士兵，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从裂口中冲了进来。
他们每一个人的眼神都空洞、涣散，失去了所有的神采，如同最精密的提线木偶。但他们手中的源能武器，却精准无比地，锁定了李鹤轩三人。
李鹤轩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收缩成了最危险的针尖。
他的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了为首那名士兵的肩甲上。
那上面，有一个被划花了，但依旧可以辨认的编号。
——A-073。
那是前世，与他并肩作战，最后却被“教授”俘获，改造成最恐怖杀戮兵器的战友。
而现在，他再一次，亲手将枪口，对准了自己。
那张被头盔护目镜遮挡的面孔，那个被刻意划花却依然刺眼的编号——A-073，像一根烧红的毒针，狠狠扎进了李鹤轩的记忆深处。
前世，A-073，本名王虎，是他麾下最勇猛的战士之一，总是在冲锋时，为他挡下最致命的攻击。最后一次见面，是在被“教授”的实验体大军围困的血色黄昏里，王虎为了掩护他撤退，独自冲向了无穷无尽的怪物……
李鹤轩以为他死了，却没想到，他以这种方式，“活”了下来。
“嘻嘻嘻……看看你的表情，李鹤轩。”虚空领主那混合了无数声音的意念，充满了恶毒的戏谑，“是不是很惊喜？他们现在是我最杰出的作品，永生不死，不知疲倦，只为我而战。你应该感谢我。”
话音未落，以A-073为首的活体兵器，动了。
他们的动作，兼具了军人的迅捷高效与变异体的诡异步伐。咻——！他们的身影在原地留下一道残影，下一秒，便鬼魅般地出现在了三人周围，手中的源能步枪喷射出的，不再是高能光束，而是一团团与虚影猎手同源的，带着腐蚀气息的暗影能量球！
“保护梦怡！”张楠怒吼，庞大的身躯化作金色的壁垒，挡在了最前面。
噗！噗！
暗影能量球砸在他的泰坦之身上，竟直接穿透了表层的能量防御，在他古铜色的皮肤上，留下一个个滋滋作响的黑色灼痕。这攻击，竟然同时具备物理冲击和能量腐蚀双重特性！
“该死的！”张楠疼得龇牙咧嘴，却一步不退。他想反击，可看着那一张张熟悉又陌生的面孔，他那足以开山裂石的拳头，却无论如何也轰不下去。
“鹤轩，他们被深度污染了！”苏梦怡急声喊道，她试图催动生命能量去净化，一缕柔和的绿光刚刚触碰到一名士兵的身体，那士兵便如同被泼了滚油，发出了不似人声的凄厉惨叫，他体内的腐化能量瞬间暴走，反向冲向了苏梦怡！
“唔！”苏梦怡如遭重击，脸色瞬间又白了一分。她的净化之力，对这些被改造到基因层面的“怪物”来说，非但不是解药，反而成了催发剧毒的引子。
李鹤轩的内心，正在经历一场无声的风暴。理智告诉他，这些已经不能称之为“人”的战友，是敌人，必须以雷霆手段清除。但情感的枷锁，尤其是看到A-073那空洞的眼神时，让他两世为人、坚如神铁的意志，都出现了刹那的动摇。
杀，还是不杀？
“哈哈哈！犹豫了？痛苦了？”虚空领主感受到了他的挣扎，发出了更加癫狂的笑声，“那就让你更痛苦一点！”
随着它意念的催动，一名被张楠格挡开的活体兵器，身体突然不正常地膨胀起来，体内的能量核心瞬间变得极度不稳定！
“楠子，快退！”李鹤-轩瞳孔骤缩。
然而，已经晚了。
轰——！
一声巨响，那名士兵的身体，毫无征兆地自爆了！狂暴的腐蚀能量冲击波，将猝不及防的张楠，直接掀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在蠕动的血肉墙壁上。
“咳……俺没事……”张楠挣扎着爬起来，半边身子都变得焦黑，但他依旧死死地护住了身后的苏梦怡。
然而，这样的自爆，只是一个开始。虚空领主就是要用这种惨烈的方式，逼迫李鹤轩，消耗他，摧毁他的意志。
看着陷入绝境的队友，看着那些悍不畏死、随时准备自爆的昔日战友，李鹤轩眼中最后的一丝挣扎，被冰冷的决然所取代。
他缓缓闭上了眼，再睁开时，那双瞳孔中，只剩下了纯粹的、不带任何感情的金色雷光。
他不能杀他们，但，他也绝不会让他们再被当作战场上的消耗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