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帐内的气氛十分压抑。
多尔衮如此高傲的一个人，如今居然被明军打得只能龟缩在山海关固守，这已然让他丢尽了脸面。
更关键的是，山海关一旦失守，再次被明军给夺回去，那他这个摄政王今后也就不用当了！
济尔哈朗必然会趁着这个机会弹劾他！
曾经还有多铎和阿济格兄弟俩站在他这头，三兄弟只要抱团，就能稳压济尔哈朗一头。
但如今多铎和阿济格生死不知，他手中的精锐更是损失惨重，入关以来的接连败仗，更是让他的威信一落千丈。
在这种情况下，济尔哈朗只要发力，肯付出一定的代价，就能让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过到目前为止，济尔哈朗依旧没有表现出任何异样，对于他这边的请求，也是有求必应。
这样的结果，让多尔衮有些心慌。
济尔哈朗没有趁机落井下石，掌控大权，无非就是两种可能。
一种是济尔哈朗并没有雄心壮志和自己争权，将自己放在了从属的定位上。
但这种可能性，在多尔衮看来几乎不存在，或者说济尔哈朗绝对不可能不觊觎自己手中的权利，这一点多尔衮心知肚明。
那么就只剩下第二种可能性了。
济尔哈朗还在等，等一个最合适的时机，就比如自己再次战败，甚至丢了山海关。
若真的如此，那么济尔哈朗必然能顺理成章的卸掉他手中的权利，到时候再也无人敢反对！
这也是济尔哈朗想要从他手中夺权最好的时机。
一想到这些，多尔衮心头除了愤怒之外，还有一种无比狂躁的情绪，但压根就没有办法发泄出来。
不管是对济尔哈朗，还是对大明，他的情绪现在根本无从宣泄，似乎他连一个都搞不定了！
这样的感觉，也是多尔衮从未体验过的，也是让他绝对无法接受的！
“明军现在有动静了么？”
多尔衮的声音有些莫名的沙哑，甚至还带着一丝丝的颤抖。
自从鳌拜重伤，清军开始龟缩山海关固守之后，李定国和李亨就没了动静，并没有趁势直接拿下山海关的意思。
反而一连三天，一点动静都没有了。
“明军就在山海关西南三十里驻扎，暂时还未有任何动静！”
一个将领开口禀报道。
“有没有可能，他们现在还没有攻打山海关的把握，还在等着大明朝廷那边的援军？”
多尔衮皱着眉头，继续问道。
“臣以为，明军此时按兵不动，可能有两个意图，具体是哪一个，就不好说了！”
范文程闻言，有些无奈地点了点头。
“哪两个意图？”
多尔衮追问道。
“第一个，如您所言，可能是在等待大明朝廷的援军，打算集中精锐力量，一鼓作气拿下山海关！”
“而第二个，可能是诱敌之计，明军知道以他们的兵力想要攻下山海关，必然要付出惨重的代价，还打算故技重施，打算引诱我们主动出山海关作战！”
范文程就把自己分析的两个可能性给说了出来。
闻言，多尔衮沉着脸没有开口，脸色又是一阵阴晴不定。
实话说，在想到明军可能是在等待朝廷援军的可能性之后，多尔衮就意识到，眼下想要破局，可能在大明援军抵达之前，就是最后的机会了。
如果自己现在集中兵力拿下李定国和李亨，或许还能反败为胜，彻底扭转局面。
但这样做相当的冒险，相当于是孤注一掷，一旦失败，甚至连固守山海关都无法做到了！
“那依你看，哪种可能性更大一点？”
多尔衮沉吟了片刻，再次对着范文程问道。
“第二种！”
范文程有些无奈，但还是给了自己认为最有可能的答案。
如今的形势，已经倒向了大明那边，或者说主动权完全在明军的手中。
只要明军还有后方支援，那么山海关肯定是守不住的，明军那边要考虑的，无非是怎样用最小的代价，拿下山海关。
不管是否有援军，如果他是李定国或者李亨，肯定会想办法逼着清军出山海关作战。
如此对于明军才更有优势。
毕竟天下第一关可不是那么好破的！
“这么说，我们就拿明军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么？”
多尔衮脸色铁青，咬牙切齿地问道。
“实话说，眼下的确是主动出击最好的机会，除非摄政王有能力，一鼓作气直接将李定国和李亨的兵马击溃，如此才有反败为胜的机会！”
“只可惜以我们目前的兵力，即便是和明军正面作战互有输赢，最终的结果还是一样的。”
“不能直接打残李定国和李亨，哪怕只是小胜，都不足以扭转局势。”
“但反过来，一旦我们这边败了，就可能被明军抓到机会，一举拿下山海关！”
范文程苦笑着分析道。
闻言，营帐内再次陷入到了诡异的沉默当中。
这就是个无解的局面。
对多尔衮而言，他手中能动用的底牌，几乎都拿出来了，才凑够了如今山海关的兵力。
如果还想要援兵，除了那几个蒙古大部落答应之外，就得济尔哈朗答应才行了。
也就是说，多尔衮还能求援的目标只剩下两个，一个是蒙古，一个是济尔哈朗。
但显然，两边都不可能再借兵给他了！
手中仅剩这点兵马，打完了就真的打完了！
不光没有援兵了，甚至连后续的粮草供给也将不复存在。
多尔衮怎么都没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被逼到这个份上！
“其实……摄政王还有一条路可走！”
范文程突然话锋一转地说道。
“快说，本王还能怎么破局？”
多尔衮闻言，顿时神情激动地抓住了范文程的双肩，赶忙追问道。
“摄政王先别激动！”
“臣想说的是，既然山海关明知守不住了，那就干脆不要了！”
“退一步海阔天空！”
“眼下您手中至少还有不少兵力，退回关内徐徐图之，未必就没有东山再起，卷土重来的机会。”
“没必要因为一个山海关，和明军死磕！”
范文程就将自己的主意给说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