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门处蒸腾着若有若无的紫气,阿风勒住风影的缰绳,看着面前浑然天成的阴阳鱼图案。南坡金辉流转如同白昼,北坡青雾缭绕恍若永夜,两道山脊在半空交织出太极图形。他取下腰间酒葫芦饮了口山泉,清冽的水流刚入喉便化作灵气直冲百会。
风影突然扬起前蹄嘶鸣,马鬃间迸出几点火星。阿风轻抚坐骑脖颈,枣红马的瞳孔里映出山道上浮动的金色尘埃——那是南坡的玉髓粉末在阳光下蒸腾。当他们穿过无形结界时,空气突然变得粘稠如蜜,阿风耳畔响起万千玉器相击的清脆声响。
南坡的玉矿脉在地表形成晶莹的珊瑚状结构,阿风用剑鞘轻叩某块半人高的黄玉,内部立即传出编钟般的共鸣。他注意到这些玉髓的分布暗合星斗方位,当正午阳光垂直照射时,满地金玉竟在地面投射出完整的二十八宿图。
\"难怪说阳华之玉可通神明。\"阿风掏出罗盘,发现磁针在玉阵中竟自行悬空旋转。他摘下手套触碰玉面,温润的触感中忽然涌来浩荡灵气,惊得他踉跄后退。风影却低头啃食起玉石间的紫色苔藓,马身隐隐泛出琉璃光泽。
三日后转向北坡时,阿风在阴阳交界处发现了天然形成的太极泉。冷热两道泉水从石缝涌出,在半空交融成雾蒙蒙的灵气漩涡。他解开发带踏入泉眼,左半身如坠冰窟,右半身似入熔炉,丹田内的真气竟自行运转周天。当他七日后破关而出时,发间已凝结出细小的冰晶与火纹。
杨水畔的夜晚来得格外蹊跷。阿风刚掬起一捧河水,西天残阳便突然沉入山后,漫天星斗瞬间铺满苍穹。河水开始泛出幽蓝光芒,成群的人鱼破水而出,尾鳍上的鳞片竟是由流动的月光凝聚而成。它们围成环形开始歌唱,古老的水调在河面激起银色涟漪。
阿风藏在芦苇丛中看得入神,忽然察觉背后水草异动。转头正对上一双琥珀色的竖瞳,幼年人鱼抱着河蚌好奇地打量他。当成年雌人鱼发现幼崽接近人类时,立刻甩动长尾掀起丈许高的水墙。阿风急忙掏出南坡采的玉髓珠抛入河中,宝珠入水即化,映得整段河道金波荡漾。
人鱼们停止歌唱,为首者拾起残留的玉珠碎片,月光下她的鳞甲渐变成淡金色。随着悠长的哨音,三尾人鱼托着枚莹白的避水珠游至岸边。阿风接过后方要道谢,人鱼群已伴着月落沉入深潭,只在河面留下几圈逐渐扩散的银色波纹。
门水中的玄?远比传说中灵动。这些三尺长的银鳞生物首尾相衔,在水中组成不断变幻的卦象。阿风涉水时踩到某块刻有古篆的河石,玄?群突然炸开,鳞片间迸发的电光将整段河道照得雪亮。他胸前的避水珠微微发烫,在周身形成透明气罩,这才免于被电弧所伤。
顺流而下三里处,玄?群聚在某个水下洞窟前组成屏障。阿风催动避水珠潜入,发现窟内石壁嵌满会发光的玄色晶石。每当玄?游过,晶石便闪烁相应频率的微光,仿佛在进行某种古老的信息传递。他在晶石阵中央找到半截残碑,碑文记载着大禹治水时在此布下的镇脉法阵。
最惊险的遭遇发生在缙姑水铜矿区。阿风用青铜匕首刮取矿粉时,岩层突然剧烈震动,露出深埋的青铜巨鼎。鼎身饕餮纹在他触碰的瞬间活化,张口喷出青色火焰。风影及时咬住主人后领跃开,马蹄在岩面踏出连串火星。阿风注意到鼎内铭文与门水残碑同源,以血为墨临摹后,鼎耳处竟飞出两只青铜雀,绕着矿区盘旋三周后没入东山。
第七日破晓,阿风立于阴阳双泉交汇处吐纳。南坡金辉与北坡青光在他周身流转,发间冰火纹路已蔓延至眉梢。当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时,他猛然睁眼,瞳孔深处浮现出微缩的太极图形。风影仰天长嘶,马蹄每次起落都在地面绽开金青双色莲焰。
收拾行囊时,阿风发现那些苦辛果不知何时已化作晶莹的琥珀状物质。他笑着将几枚果实埋在南坡玉阵中央,山风掠过时,整片玉珊瑚发出欢快的鸣响。跨上风影回首望去,阳华山巅的云气正凝聚成挥手告别的巨人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