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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知意亦步亦趋地跟着他。

严寂礼腿长,步伐迈得就大,三两下,就把沈知意甩在后头。

“喂!等等……”沈知意小跑着追上去,气呼呼地拉住他的袖子。

抬眸看他,表情嗔怒。

“你走那么快,我跟不上。”

严寂礼被袖口的力道拽得晃了下神。

他停下脚步。

低眸看向沈知意。

莹白小脸因为刚刚跑过几步,泛着粉意。

她红唇微张。

正在小口小口地喘气。

眼神波光潋滟,晃动他的心神。

严寂礼眸色幽暗,视线自上而下,停在她捏着自己的指尖。

沈知意莫名感受到一股压迫感。

她像被他的目光烫了一下似的,松开手。

“可以走慢一点吗?”

抬眸,看他一眼。

又飞快地垂下视线,小声嘟哝。

“我追得很累。”

严寂礼越目扫过刚刚走过的那段路。

青石板铺成的小径。

并不完全平坦。

又看向她穿着高跟鞋的脚。

小巧的藕粉色鞋尖,光面,上头凝着些细碎的水珠,稍显仓促凌乱。

短短几步路,好像连这雨水晶露也承受不住一般。

和它的主人一样娇气。

他收回视线,顿了顿,沉声开口。

“跟紧了。”

说完便撇过身,不再看她。

可步子却明显慢下来。

沈知意愣了瞬,唇角绽出个笑,抬步跟上去。

……

沈知意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严寂礼已经不见踪影。

她想起严奶奶的嘱托。

不会是去卧室取匣子了吧?

沈知意左右看看。

这庭院是中式园林风格,几个回廊绕来绕去,她早就忘了来时路。

只能凭着记忆,不确定地朝一侧廊角走去。

严寂礼来到主卧。

看到床头柜上摆放的檀木匣。

伸手去拿的时候,视线忽然瞥到自己的袖口。

西服面料挺阔。

上面早就没了指尖捏痕。

可他却莫名伸手,摩挲了下那块似乎不再冷硬的布料。

等意识到自己在做什么的时候。

严寂礼拧眉。

垂眸看向自己的指尖。

他绷紧下颌,拿起檀木匣,转身,阔步往外走。

园林兜兜转转。

他的脚步却无半分凝滞,沉稳有力地踏过每一处转角。

青瓦染墨,檐角坠珠。

半干的水珠悬挂着,在他转过一道回廊的时候,终于吸饱了雨露,在万有引力的作用下,啪嗒一声,落向地面。

严寂礼被一道身影撞了个满怀。

“唔……抱歉!”

沈知意抬起头。

双手下意识揪住他的衣领,维持平衡。

严寂礼扶住她的腰。

只一瞬,便收回。

只是那温软纤细的触感,却萦绕在掌心,久久不散。

他蜷了蜷指尖,鼻尖闻到一阵清浅的栀子花香,在雨后的清冽空气中,显得格外好闻。

低眸。

看到一张鼻尖沁红的脸。

小小的。

仰望他的。

发丝微乱的……

严寂礼喉结滚了滚,眸色下压。

“松手。”

语调平直冷硬。

可拿着檀木匣的手,却不由自主地转向一侧,避免上面的尖锐磕碰到她。

“啊……不好意思……”沈知意小声惊呼,抵着他的胸膛站稳,和他分开一点距离。

眼神却偷偷瞄了他的胸膛一眼。

唔……

比她想象的要大一点。

但确实很硬……

她脸色微红地移开视线。

温软和香气陡然远离。

严寂礼忽然感觉自己的怀中,好像缺了什么似的。

这是一种极度陌生的不适感。

严寂礼剑眉深锁,眼底攀上点点不耐的燥意。

“你怎么在这?”

洗手间的方向在另一头。

他也已经给她带过路,不至于这么点的距离就认不清……

“我迷路了。”沈知意眼神清澈。

严寂礼:……

“蠢”字还没说出口,沈知意就蹙起眉,用那种控诉的眼神望着他。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那么陌生的地方。”

“哪里都长得一样。”

“我出来的时候,一个人都没见到。”

“风还很大,路上又那么安静,我有点害怕……”

她说话时红唇微嘟,小猫一样的嘤咛声,一句接一句,砸到他身上。

严寂礼捏了捏眉心。

“抱歉。”

“是我考虑不周。”

他惊异于自己下意识的道歉,默了瞬,越过她,往前。

“走吧。”

“一起回去。”

两人一起回到席间的时候,严奶奶眼角的皱纹都笑得挤作一团。

“好好好,你这小子总算开窍了。”

“这回倒懂得礼貌,知道和人家一起回来。”

她笑眯眯地看向沈知意。

还得是她看中的孙媳妇。

就是惹人爱!

换做平时,这小子哪儿会同意带路?

还等人?

那是想都不敢想的!

严寂礼把檀木匣交到她手中。

“奶奶礼貌待客,我总不好拂了您的面子。”

严奶奶权当他死鸭子嘴硬。

她打开匣子,从里面拿出个碧玉佛牌,慈祥地看向沈知意。

“知意啊,你这孩子我是真心喜欢,这是奶奶送你的见面礼,以后,常来玩!”

沈知意惊诧,“奶奶,这……”

她看向自家母亲。

商绮京也愣了下,随后笑道:“你这孩子,严奶奶送你的,你就收着,以后有空,就多来陪她老人家说说话。”

“还不谢谢人家?”

沈知意这回没有犹豫,接过佛牌,脸上露出真心的甜笑。

“谢谢奶奶。”

“这才对嘛!”严奶奶高兴得合不拢嘴,“吃菜,都吃菜!”

在座的宾客面面相觑。

一个碧玉佛牌,饶是水头再足,成色再好,对严家来说,都不算什么。

只是当着大家的面,这么郑重地送,这意味可就大不相同。

这说明,沈知意已经是严家看中的孙媳妇了。

其他人,也就可以打道回府。

不需要再费心打严寂礼的主意了。

有失落的。

也有不甘心的。

但都不得不歇了心思。

因为这回,居然连严寂礼都没有反对!

这可是从没有过的情况。

毕竟这样的宴席,他都不知道提前离场多少回了。

一顿饭吃得人心思各异。

散场之后。

姜可蕙用最快的速度,离开了严家。

沈知意被严奶奶留下来说话。

商绮京则借口有事,提前离开,走的时候又嘱咐了沈知意一通。

严奶奶笑道:“你就放心去吧。”

“一会儿,我让寂礼送她回去,保准人完好无损地回到沈家。”

商绮京顺着她的话攀谈了几句,这才离开。

严寂礼站在屋外廊角,听着电话里的秘书,汇报下午的工作进度。

他视线越过窗棂。

看向里头和严奶奶说笑的沈知意。

少女娇俏的眉眼轻扬飞舞,像沾染了花香的蝶。

灵动,生香。

他收回视线,冷声开口。

“沈氏集团的资料,整理一份详细的,明天早上九点,送到我办公室。”

“我要官司的全部细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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