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有才嫌家里一天从早吵到晚,没个安静的时候,而且最近一提起来全都是烦心事,就想来李淑兰这里寻找一点慰藉。
但是一进门就看见了坐在床上狰狞着脸,仿佛在咒骂的李淑兰,他心里咯噔一下:
“淑兰,你这是怎么了?你在骂谁?”
李淑兰正骂着赵有才傻瓜玩意儿,天生的蠢货,扫把星附体,不然怎么会害她到这个地步,就听见了赵有才的声音,抬头一看,吓了一跳。
连忙低头,抬起胳膊挡住自己的脸,快速调整情绪,再抬头眼里已经蓄满了眼泪:
“你说怎么了,马秀兰住着独门独院,五间能晒着太阳的大房子,我呢,我住的这屋里还有老鼠,我在骂老鼠,我还能骂谁?反正我不要住在这里,我也要住马秀兰那样的房子。”
赵有才一个头两个大,淑兰是怎么知道马秀兰住什么样的。
“你听我说,马秀兰那房子是凶宅,克子克孙的,咱不跟她那种无情无义,只顾自己享乐的自私鬼一样。”
李淑兰才不信那些,她现在只觉得她心里难受的要死:
“我不管,为什么马秀兰能住的好,难道你不爱我了吗?你让我过得比马秀兰差?”
“我怎么会不爱你呢,我把所有的钱都给了你。”
赵有才也很委屈。
“你怎么会比马秀兰过得差呢,她只是住着一个克子克孙的大房子而已,但是你却得到了我啊。”
李淑兰听得心里想吐,她想要住好房子过好日子,得到赵有才这个又穷又丑的老男人很光荣吗?
赵有才见李淑兰还低着头,情绪不高的样子,便凑过去想抱抱李淑兰,一靠近,李淑兰闻到了赵有才身上的酸臭味,实在是忍不了了,推开了赵有才:
“有才,你也要照顾好你自己,该洗就洗洗。”
赵有才脸上有点尴尬,家里能有口喝的热水就不错了,更别提洗身上的水了:“那我明天就去澡堂子洗一下。”
洗了澡,淑兰就不嫌弃自己了吧,正好可以和淑兰亲近亲近。
李淑兰懊恼自己多嘴,去澡堂子又得花两毛,赵有才花的越多,给她剩的就越少。
得赶紧让赵有才把正事都给办了,不然时间越长,变数越大。
“对了,进东小舅子的工作可不能再拖了,不然进东怎么出去深造,你看赵兴敏的工作你怎么弄来给进东小舅子。”
赵有才脸上闪过一丝后怕:
“哎,能不能不动兴敏的工作了,你不知道今天马秀兰有多凶,冲到我厂子里对着我就两巴掌,偏我碍着咱们有把柄在她手上,还不能将她怎么样,要是动兴敏的工作,再惹怒了马秀兰,那恐怕就不是一个破镯子的事情了。”
李淑兰眼里闪过一丝精光:“什么破镯子,你把事情给我说一下。”
赵有才将白天的事情事无巨细的说了一遍,李淑兰抓住他的手臂:
“马秀兰宁愿要个破镯子也不要500块钱,是不是因为她照顾了你妈那么多年,知道那个镯子值钱?所以才要的。”
赵有才不屑道:“一个木头做的值什么钱。”
李淑兰在学校待了这么多年,比他见识多一点:
“你是不知道,黄花梨,紫檀这种的木材都很贵,要是那手镯是沉香的就更贵了,沉香不仅香气典雅,带着还对身体好呢。”
赵有才嗤之以鼻:“不可能,那手镯别说有香味了,都被我妈戴的快臭了。”
李淑兰知道王老太身上常有味道,说不定是王老太身上的味道掩盖了手镯的味道。
但是转念一想,王老太模样普通,脸上还带着尖酸刻薄气,由此推算王老太的亲娘能有多好看,值得富户拿出价值千金的沉香做木镯送给王老太亲娘,肯定不会是沉香。
应该就是普通的木头做的,然后骗王老太亲娘说是好东西。
李淑兰觉得这个可能性最大。
想通之后她便不再想木镯的事情,而是继续为进东小舅子的工作努力:“那不动兴敏的工作,动赵有福的吗?”
她本来想动的就是赵有福的,只要动了赵有福,给王老太气坏了,自己再嫁过去就没有人天天给自己脸色看了。
赵有才想了想,还是摇了摇头:“要是动了有福的工作,我妈生气了,家里的活不干了,怎么办。”
到时候家里只会吵的更凶。
“我来干,我肯定将你照顾的舒舒服服的。”
李淑兰想也不想的便给赵有才画大饼,反正她嫁进去了,就指使两个儿媳妇干就行了。
赵有才果然一脸感动,随即又很是愧疚,淑兰一心想着和自己好好过日子,自己却连不能娶淑兰的事情都不敢告诉她。
他太差劲了。
配不上淑兰对他的好。
“淑兰,我得给你说个事,就是我短时间之内不能娶你了,因为之前我在和马秀兰婚内给你花钱,还有我和你前夫打架的事情传了很多疯言疯语。”
“现在很多人都盯着我,要是我现在娶了你,就证实了我和你之前存在不正当男女关系,领导说厂子就不要我了。”
“是我对不起你,但是你放心,结婚证就是一张纸,没什么用的,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唯一的妻子,我的人和钱都是你的。”
李淑兰刚开始有点生气,什么玩意,自己都愿意重新嫁给他了,他竟然不能娶自己。
后来转变思路一想,那没有结婚证对自己就没有束缚,岂不是自己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赵有才看李淑兰神色变化莫测,不知道她是什么想法,赶紧保证:
“淑兰,你别生气,我保证一辈子对你好。”
李淑兰换上伤心的神情:“我就是太难过了,不能嫁给你是我最大的痛。”
赵有才很是愧疚,想承诺被李淑兰用手堵住了嘴,其实是李淑兰不想听他继续废话了,一把年纪了给点实际的不行吗?天天说爱自己,听得耳皮子都长茧了。
“有才,你说兴敏的工作不能动,有福的工作不能动,那进东丈母娘肯定不会给进东走关系去深造了。
不如你拿些钱给进东,让他自己试试走关系吧,不然这孩子得对你这个亲爹多伤心。
他还指望你娶了我,他能有个光明正大的身份呢,现在是你亏欠了我们娘俩。”
赵有才攥着身上仅剩的三十几块钱,心下为难,他的三千块钱没了,最近这阵子得到的兴凤的彩礼200,老娘从三个姐姐那里得到的500块钱,这些钱他全都给了李淑兰。
只给自己剩了一点平时的花销。
要是再给了李淑兰,怕是自己会过得很苦,毕竟三个姐姐刚出了那么大血,怕是短时间不会再给自己钱了。
兴凤那丫头嫌贫爱富,一嫁人就没了踪影,更别提贴补娘家了。
自己现在每个月的工资都要被马秀兰领走,能花的钱,就只有老二和老四交上来的工资。
这两人工资低,加在一起也才六十来块钱,还要养里大大小小7口人,自己还要挪出钱给淑兰交房租,给淑兰生活费。
现在这三十几块钱就显得尤为重要了。
他不敢看李淑兰的眼睛,低下头自顾自道:
“进东也没有必要非去深造,是金子在哪里都会发光的,打铁还需自身硬,像我年轻的时候技术能力强,升级加薪还是很快的,进东遗传了我,肯定也会自己爬上去的,我年轻时候可是厂子升级最快的技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