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水的气味裹着晨雾钻进鼻腔，林昭望着仁爱精神病院斑驳的铁门，喉结动了动。
胸牌上“林小川”三个字被体温焐得发暖——那是母亲当年在他周岁抓周时，用红绸子系在他手腕上的银锁刻的乳名。
阮星眠昨晚塞给他微型摄像机时，指尖在“小川”二字上轻轻一叩：“你妈给你取这名字，是盼着你像山涧里的溪水，清清爽爽淌一辈子。”
他深吸一口气，直觉强化的暖流顺着脊椎窜上后颈，眼前的景物突然变得清晰异常：门岗保安左手小指有旧伤，按指纹时会不自觉往旁边偏两毫米；走廊尽头的摄像头角度刁钻，盲区刚好能容一个人贴着墙根溜过去；三楼东侧楼梯间的窗户没关严，风灌进来时会带起一串若有若无的金属碰撞声——像极了实验室里试管架晃动的轻响。
“实习生林小川？”穿蓝白条纹病号服的护工从门内探出头，目光扫过他胸前的胸牌，“周主任在三楼办公室，跟我来。”
林昭跟着护工往楼里走，皮鞋跟敲在水磨石地面上，每一步都像敲在心跳上。
系统面板在视网膜边缘闪烁，30秒的高阶压制冷却时间还剩28分——足够他绕开所有明岗暗哨。
经过护士站时，他瞥见墙上的排班表，周文彬今天的查房路线标着红笔：10:00-11:30 重症监护区，14:00 办公室会诊。
“到了。”护工在一扇深棕色木门前停步，“周主任让你先整理病例，他查房回来验收。”
门刚合上，林昭的手指就搭上了门锁。
直觉强化让他轻易捕捉到锁芯的结构——普通的弹子锁，五颗弹珠，第三颗比其他的短半毫米。
他摸出阮星眠给的细铁丝，手腕轻转，“咔嗒”一声，锁开了。
办公室里飘着檀香味，书柜上摆着周文彬的照片：二十年前的副教授模样，镜片后是温文尔雅的笑。
林昭绕到书柜后，指尖沿着木纹摸索——直觉告诉他，夹层就在第三排《异常心理学导论》和《意识流研究》之间。
当他的指甲勾到一块松动的木板时，心跳突然漏了半拍。
加密文件袋躺在夹层最深处，封皮上盖着“唤醒者计划 初代实验体”的钢印。
林昭的手指在“林秀兰”三个字上顿住——那是母亲的名字，钢笔字的墨色已经发脆，像被反复摩挲过无数次。
他捏文件袋的手在抖，系统面板突然弹出提示：“检测到关键线索，功德值+300。”
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顾清欢发来的消息：“定位已共享，破解程序三分钟后启动。”林昭把文件塞进内袋，转身时瞥见桌上的日程本，最新一页写着：“21:00 老地方，勿带无关人员。”字迹遒劲，和病历单上的签名如出一辙。
“林实习生？”
门外突然传来脚步声，林昭迅速闪到窗帘后。
透过缝隙，他看见周文彬的白大褂角扫过门框——比排班表提前了二十分钟。
系统面板的倒计时在视网膜上跳动：高阶压制剩余25秒可用。
他屏住呼吸，听着周文彬翻找东西的动静，直到对方的脚步声重新远去，才摸出微型摄像机对准书柜夹层。
“文件已获取。”他压低声音对着衣领处的麦克风说。
“收到。”苏挽月的声音从耳麦里传来，带着电流杂音，“我在院长室，发现近三年有七笔大额转账到‘心灵共振文化传媒’——和暗蚀的资金链高度重合。”停顿两秒，她又补了一句：“小心，监控室的保安换班了。”
林昭贴着墙往楼梯间走，路过护士站时，手机屏幕亮起顾清欢的视频邀请。
镜头里，女法医的白大褂沾着未擦净的试剂，指尖在键盘上翻飞：“密码是‘林小川’——你生日。”她抬头时，眼底浮着层水光，“文件里说，初代实验体需要通过长期精神干预诱发‘超感知幻觉’，成功的能成为工具，失败的……”
“会怎样？”林昭的喉咙发紧。
顾清欢的鼠标停在一行小字上：“‘意识崩溃，出现被害妄想，最终因意外死亡。’”
走廊里的消毒水味突然变得刺鼻，林昭扶着墙站稳。
母亲出事那天，他躲在储物间里听见她喊“他们要篡改我的记忆”；十二岁发烧时，她拽着他跑出诊所，说“这里的医生眼睛是灰色的”——原来不是疯了，是实验失败后的本能警觉。
“叮——”阮星眠的语音通话挤了进来，背景音是打印机的轰鸣：“刚拿到线人给的录音，周文彬半小时前打给‘x先生’，说‘那孩子已经进医院了’，对方回‘他是最后的钥匙，别碰坏了’。”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原来从八岁那年母亲出事，从十二岁发烧被拽走，他们就一直在等——等他觉醒，等他自己撞进网里。
“林昭，下楼。”苏挽月的声音突然急促，“院长发现人事档案被动过，保安往三楼去了。”
他跑下楼梯时，直觉强化的暖流突然消散，后颈沁出冷汗。
转过二楼拐角，走廊尽头的穿衣镜突然映出一道影子——不是他的，是个穿蓝布衫的女人，发尾别着枚珍珠发夹，正朝他笑。
林昭猛地回头，只有白墙和滴答的脚步声。
系统剧烈震动，提示音几乎刺破耳膜：“检测到未知精神干扰，是否启用高阶压制？”
他盯着镜中逐渐淡去的影子——那是母亲的样子，和旧相册里那张抱着他在公园的照片分毫不差。
林昭摸了摸内袋里的文件，又摸了摸贴着心口的母亲警徽，最终按下了“否”。
出医院大门时，晨雾已经散了，阮星眠的车停在梧桐树下。
副驾驶窗摇下，她举着个牛皮纸袋：“周文彬今晚八点去老城区私房菜，住所监控盲区的路线图在里面。”
林昭接过袋子，指尖触到一张纸条，是顾清欢的字迹：“记忆回溯技能已兑换，使用时需接触目标物品，持续时间取决于功德值。”
他望着医院楼顶的避雷针在阳光下泛着冷光，袖管里的微型摄像机还在发热。
系统面板的金光流转，像母亲当年织的围巾，暖得人眼眶发酸。
“今晚，”他对着风轻声说，“该收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