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格子衬衫的男人冲进警局大厅时，皮鞋在瓷砖上蹭出刺耳的声响。
他发梢滴着水，怀里的产检报告皱成一团，值班警员刚伸手要拦，他已经踉跄跄地扑到前台：“警察同志！我老婆林晓菲今天早上去市立医院做产检，现在都晚上八点了还没回家！她预产期就在这两天，手机一直关机！”
正在整理案件卷宗的苏挽月放下钢笔，抬眼时眉峰微挑。
作为刑侦队长，她对这种“孕妇失踪”的报案最为敏感——孕期女性行动受限，失踪往往伴随着恶性事件。
她抽出登记本推过去：“先生，先冷静一下。姓名、联系方式、最后一次通话的时间和地点。”
男人手指发颤，在“配偶姓名”栏写下“林晓菲”三个字时，笔尖戳破了纸张。
“最后一次通话是上午十点，她说刚进305诊室。我下午三点打她手机，已经关机了。”他突然抬头，眼白爬满血丝，“医院说今天根本没有林晓菲的挂号记录！可她明明带着产检本去的！”
正在楼梯口的林昭脚步一顿。
“母体样本”四个字突然在脑海中炸响——三小时前他刚在母亲的旧档案里见过这个术语，当时泛黄的纸页上写着：“1998年7月，暗蚀实验室获取首位母体样本，基因匹配度92.3%。”
他快步走过去，指尖轻轻叩了叩登记本上的“林晓菲”。
“苏队，我跟您一起问。”声音平稳，掌心却沁出薄汗——系统面板在视网膜上跳动，“母体样本”四个字正泛着刺目的红光。
调取医院监控时，林昭的指节抵着控制台边缘。
监控画面里，穿米白色针织衫的孕妇在九点五十八分走进305诊室，门帘晃动两下便没了动静。
“调后门监控。”他对技术员说，喉结滚动，“查她是否从安全通道离开。”
技术员快速操作，十七个监控画面依次闪过。
门诊大厅、消防通道、地下车库，始终没再出现林晓菲的身影。
苏挽月捏着保温杯的手紧了紧：“305诊室现在谁在用？”
“是唐婉儿医生的特需门诊。”护士站小姑娘翻着排班表，“唐医生是我们院从美国回来的遗传学专家，专攻……优生优育。”
“优生优育？”林昭重复这四个字，后颈系统激活的热流突然上涌。
他闭了闭眼，低声道：“系统，启动跨时空感知。”
视网膜上的面板瞬间展开，淡金色流光裹住他的瞳孔。
再睁眼时，监控画面里的时间开始倒流——九点五十八分的林晓菲重新推开诊室门，这次他“看”到了门内的景象：白大褂女子背对着监控，发梢垂落遮住半张脸，正握着林晓菲的手轻拍：“亲爱的，别怕，我们只是想帮你生个更健康的宝宝。”
林晓菲的表情从疑惑转为放松，像是被注入了某种安抚剂。
白大褂女子转身时，林昭看清了她胸前的工牌——唐婉儿。
她指尖的注射器在冷光灯下泛着幽蓝，刺入林晓菲手臂的瞬间，孕妇的眼皮重重垂下，整个人瘫软在诊疗床上。
“叮——跨时空感知消耗功德值300，剩余。”系统提示音让林昭猛地回神，他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苏挽月正盯着他：“你刚才……是不是看到了什么？”
“唐婉儿有问题。”林昭抓起车钥匙，“她给孕妇注射了不明药物。”
与此同时，阮星眠的电话打了进来。
她的声音压得很低，背景里是键盘敲击声：“我通过黑市线人查到，最近三个月有十七名孕妇在私立医院‘人间蒸发’，最后出现地点都指向郊区的悦馨月子中心。”她顿了顿，“线人说那地方安保比银行还严，进出车辆都要检查后备箱。”
“地址。”林昭已经坐进副驾驶，苏挽月一脚油门踩到底，警灯在夜色里撕开一道白芒。
悦馨月子中心藏在废弃的度假村内，围墙顶端缠着铁丝网，门岗处站着两个穿黑西装的男人，腰间鼓着可疑的弧度。
林昭扯了扯衬衫领口，装出不耐烦的模样：“老婆非说这儿环境好，我就说私立的不靠谱……”
“先生，太太预产期？”保安的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
苏挽月摸出伪造的产检单，指尖稳稳点在“38周”上：“下周就生，先来看看房间。”她的语气里带着恰到好处的焦虑，像极了被催生的准妈妈。
门岗的对讲机突然响了两声。
保安皱眉看了眼屏幕：“今天不接待新客户，二位请回吧。”
两人退到百米外的灌木丛后，林昭借着月光观察围墙。
突然，左侧绿化带传来窸窣声，一个浑身是泥的女人跌跌撞撞冲出来，撞进他怀里时，他闻到浓重的消毒水混着血腥味。
“救……救命……”女人的指甲几乎掐进他肩膀，“他们在给孕妇打药，说是增强胎儿智力……可王姐昨天半夜大出血，他们把她推进焚烧炉了……我趁倒医疗垃圾时逃出来的……”
林昭按住她颤抖的手腕：“你是护工？”
“阿珍……我叫阿珍。”女人抬头，脸上的泪痕冲开了泥污，“唐医生说那些孕妇是‘母体样本’，要培育什么‘完美婴儿’……他们给孕妇戴的脑波仪根本不是监测胎心，是在记录脑电波！”
系统面板突然剧烈震动，功德值数字开始跳动：“解救知情者阿珍+100，当前功德值。天命审判形态解锁进度：70%。”
林昭的太阳穴突突直跳。
他想起母亲档案里夹着的b超单，照片上模糊的胎儿轮廓旁，实验员批注着：“母体样本基因融合度达标，建议启动胚胎强化计划。”原来暗蚀的魔爪，早在二十年前就伸向了未出世的生命。
“苏队，申请搜查令。”他摸出手机拨给顾清欢，“把阿珍的证词和月子中心的卫星图传给你，重点分析脑波仪数据。”
夜色里，悦馨月子中心的霓虹灯还在闪烁，“母婴健康”四个大字在林昭眼里泛着冷光。
他解下外套披在阿珍肩上，目光扫过围墙角落的摄像头——那里有个不大的缺口，刚好能容一人通过。
“昭子？”苏挽月挂了电话走过来，“搜查令最快要两小时。”
林昭望着月子中心亮着灯的三楼，那里隐约有孕妇的哭声透出来。
他摸了摸后颈的系统热流，嘴角扬起冷硬的弧度：“两小时够他们销毁证据了。”他扯了扯苏挽月的袖口，“我记得你堂姐的预产期也是这两天？”
苏挽月一愣，随即明白过来。
她从兜里摸出伪造的家属证，在月光下晃了晃：“需要我扮成你嫂子？”
林昭看着月子中心的大门，那里的保安正在换班。
他摸了摸腰间的配枪，声音轻得像风：“不，我们以家属探访的名义进去。我倒要看看，他们所谓的‘完美婴儿’，到底藏在哪个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