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晨三点，刑侦支队的茶水间飘着冷掉的茉莉花茶香。
林昭靠在瓷砖墙上，手机屏幕的冷光映得他眼窝发青。
手机里是苏挽月转发的邮件——监察室驳回了\"容器-4号名单\"的核查申请，理由只有四个字：\"证据不足\"。
他的拇指在\"证据不足\"四个字上反复摩挲，指腹蹭过屏幕时发出细微的沙沙声。
窗外的雨丝打在玻璃上，像极了二十年前那个雨夜，他蹲在看守所铁门前，听着母亲撞墙的闷响混着雨声。
那时他攥着一张皱巴巴的尿检报告复印件，上面\"阴性\"两个字被雨水晕开，像团模糊的血。
\"叩叩\"。
苏挽月的身影出现在茶水间门口，警服肩章在走廊灯光下泛着冷银。
她手里拎着两杯热咖啡，杯壁腾起的白雾模糊了她冷硬的下颌线：\"刚从监察室回来，赵副局长亲自签的驳回意见。\"
林昭接过咖啡，指尖触到杯壁的温度时突然收紧，陶瓷杯在掌心发出细微的脆响。
苏挽月的目光扫过他泛红的眼尾，又落在他手机屏保上——那是张泛黄的照片，穿蓝布衫的女人抱着扎羊角辫的小男孩站在梧桐树下。
\"他在保陈正雄。\"林昭突然开口，声音像浸了冰水的钢丝，\"名单上第一个名字是政治部主任，赵局的老部下。\"他转身看向窗外，雨幕里市局大楼的霓虹招牌在水中碎成一片，\"他们怕查下去，查到更上面的人。\"
苏挽月的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警徽，金属边缘硌得皮肤发疼：\"需要我去省厅......\"
\"不用。\"林昭打断她，指节抵着窗玻璃画了个圈，雨珠顺着圈痕滑落，\"他们要证据，我就给他们抓现行。\"他侧过脸，瞳孔里跳动着某种灼热的光，像被压了十年的火种终于漏出一星，\"赵局不是喜欢玩意识操控？
我就给他搭个戏台子。\"
第二天上午的案情汇报会，刑侦支队会议室坐得满满当当。
林昭站在投影仪前，激光笔的红点停在\"连环失踪案心理侧写\"的ppt页上。
赵副局长坐在主位，金丝眼镜后的目光像两把细针，扎在他后颈。
\"根据受害者家属描述，失踪者最后都出现过'被熟人召唤'的幻觉。\"林昭转动激光笔，切换下一张幻灯片——上面是沈墨白后颈针孔的特写，\"结合近期多起悬案的共性，我怀疑凶手掌握某种......意识操控技术。\"
会议室里响起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赵副局长端着茶杯的手顿了顿，杯盖与瓷杯相碰发出清脆的响。
林昭眼角的余光捕捉到他喉结快速滚动了一下，镜片后的瞳孔缩成针尖大的黑点——只一瞬，就恢复成笑眯眯的长辈模样：\"小林啊，意识操控这种说法太玄乎，咱们办案得讲证据。\"
\"是得讲证据。\"林昭扯了扯领带，笑得吊儿郎当，\"所以我申请调查'曙光基金会'的文物失窃案，听说他们仓库丢了件宋代青铜爵，监控正好拍到个穿白大褂的背影。\"他扫过赵副局长突然绷紧的下颌线，\"赵局要是信得过我，不如亲自来指挥？\"
当天傍晚，赵副局长的办公室拉上了深灰色遮光帘。
他站在落地窗前，手机贴在耳边的力度大得指节发白：\"林昭那小子在查曙光基金会......对，必须让他永远开不了口。\"
隔壁楼层的消防通道里，阮星眠蜷在狭小的储物间内。
她戴着降噪耳机，指尖在笔记本电脑上翻飞，屏幕蓝光映得她鼻尖发亮。
赵副局长的声音通过微型监听器传出来时，她咬着下唇按下录音键，云盘上传进度条开始缓缓跳动。
\"收到。\"她对着衣领口的麦克风轻声说，发梢扫过锁骨间的银色项链——那是林昭去年送她的，里面嵌着微型信号发射器。
行动当天雨还没停。
林昭站在曙光基金会仓库门口，雨水顺着帽檐滴在警服肩章上。
他摸了摸口袋里的电磁干扰器，金属外壳贴着皮肤，像颗滚烫的心脏。
\"赵局，您看这监控。\"他指着仓库角落的摄像头，\"案发时这里的信号被干扰了，我让人带了新设备。\"说着，他不动声色地按下干扰器开关，空气里泛起细微的电流嗡鸣。
赵副局长的脚步顿了顿，眉心皱成川字。
他伸手扶住仓库门框，指节抵着木头的力道大得指腹发白。
林昭看着他忽然眯起的眼睛，知道——来了。
意识空间在瞬间坍缩。
林昭眼前的雨幕变成灰白的迷雾，赵副局长的身影在雾中扭曲成模糊的影子，声音像被揉皱的纸片：\"睡吧，小警察......\"
林昭咬了下舌尖，血腥味在口腔里炸开。
他激活\"精神干扰\"技能，意识海深处泛起金色涟漪，迷雾被撕开一道裂缝。
他看见赵副局长的意识体——是个蜷缩在玻璃罐里的干瘦老头，正抓着根输液管往自己脑袋里推深绿色液体。
\"就这？\"林昭冷笑，金色涟漪化作锁链缠上玻璃罐，\"我妈当年扛住的，可比你狠十倍。\"
玻璃罐\"咔\"地裂开一道缝。
现实中的赵副局长突然踉跄两步，扶着墙剧烈喘息，额角的汗混着雨水往下淌。
\"行动！\"
苏挽月的声音像道惊雷。
埋伏在仓库外的刑警们破门而入，手铐的金属碰撞声混着雨声炸响。
林昭扯住赵副局长的手腕，在他内侧发现枚刻着蛇形图腾的金属牌，背面用极小的字刻着：\"第四代载体·已验证。\"
\"带走。\"苏挽月给赵副局长戴上手铐时，他突然抬头露出诡异的笑，口水顺着下巴滴在警服上：\"你以为抓了我就结束？
真正的容器......\"
\"闭嘴。\"林昭捏紧金属牌，指甲几乎要嵌进肉里。
他看着赵副局长被押上警车，雨幕里那辆车的尾灯像两颗血珠，渐渐融进夜色。
深夜，刑侦支队的档案室飘着霉味。
林昭坐在椅子上，金属牌在台灯下泛着冷光。
他的目光扫过\"第四代载体\"几个字，忽然注意到牌底有道极细的划痕——像是被指甲抠出来的，隐约能看出\"书房夹层\"四个字。
他的手指突然收紧，金属牌边缘割破了掌心。
鲜血滴在牌面上，晕开一片红，像朵即将绽放的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