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次匹配通知送达时，祭礼正蜷缩在总部特制牢房的角落，蛇尾不受控制地拍打着强化金属墙壁，发出令人心悸的闷响。他的赤红鳞片在昏暗的灯光下泛着危险的光泽，竖瞳收缩成一条细线，呼吸粗重得不正常。
\"又到时间了？\"他嘶哑地问道，声音里混杂着蛇类的嘶嘶声。
全息投影中的军官面无表情地点头：\"鉴于前两次匹配失败，这是最后一次机会。新伴侣已经在匹配室等候。\"
祭礼发出一声冷笑，尖锐的犬齿若隐若现。前两个\"伴侣\"惊恐的表情还历历在目——第一个机械改造人嫌恶地称他为\"野兽\"，第二个同类兔兽化女性则在他兽化完全显现时尖叫着逃跑了。
\"反正结果都一样。\"他勉强站起身，三米多长的蛇尾在地面拖行，留下一道湿滑的痕迹。抑制剂的效果正在消退，他能感觉到那股熟悉的狂躁在血液里沸腾。
匹配室的门滑开时，祭礼已经处于失控边缘。他的视野开始泛红，人类理性如沙漏中的细沙般流逝。模糊中，他看到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房间中央。
雪白的长发，异色的双瞳——一红一黑，如同时容纳了烈火与深渊。那人身着古怪的鎏金长袍，上面绣着的四只神兽图案竟让祭礼的兽类本能感到一阵战栗。
\"你就是我的小蛇蛇？\"那人开口，声音如清泉击石，带着说不出的韵律。
祭礼的蛇尾猛地绷紧，鳞片全部竖起。这个称呼……太轻佻了。但更让他震惊的是，面对一个明显处于暴走边缘的赤链蛇兽化人，对方居然没有表现出丝毫恐惧。
\"离……远点……\"祭礼从牙缝里挤出警告，感觉到自己的犬齿正在伸长，完全兽化的前兆。
那人却向前走了一步，鎏金长袍无风自动。祭礼注意到他长袍上的神兽眼睛似乎在发光，一种古老而威严的气息弥漫开来。
\"别忍着，让我看看你完全兽化的样子。\"那人——陌尘，档案上是这个名字——竟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祭礼的脸颊。
最后一根理智的弦崩断了。
祭礼发出一声非人的嘶吼，完全兽化在瞬间完成。他的身形暴涨，赤红鳞片覆盖全身，三米多长的蛇尾横扫而过，将匹配室的合金桌椅拍成碎片。毒腺鼓胀，致命的毒液在尖牙间蓄势待发。
然而预期中的抑制剂注射或者警卫镇压都没有到来。相反，他感到一双温暖的手捧住了自己狰狞的脸。
\"漂亮……\"陌尘轻声赞叹，异色双瞳直视着祭礼完全兽化的竖瞳，\"你的鳞片颜色比我想象的还要美。\"
祭礼愣住了。三百多年来，第一次有人用\"美\"来形容他兽化后的模样。更不可思议的是，当陌尘的手触碰到他的鳞片时，那股常年折磨他的狂躁竟如潮水般退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前所未有的平静。
\"你……怎么……\"祭礼的嗓音依然嘶哑，但兽化特征开始缓缓消退。
陌尘微笑，手指轻轻抚过祭礼正在恢复人类肤色的脸颊：\"我说过的，你很美。不管是人形还是兽形。\"
祭礼突然意识到什么，猛地后退：\"你不是普通人类！普通人类不可能……\"不可能徒手安抚一个暴走的二类兽化人。
\"档案上不是写了吗？我叫陌尘。\"对方眨眨眼，红黑异瞳中闪过一丝狡黠，\"至于其他事情……我们有的是时间慢慢了解，伴侣大人。\"
那个称呼让祭礼耳尖发热。他这才注意到陌尘的身高几乎与他的人形态相当，白金色长袍下的肩膀宽阔得不像女性……
\"等等，你是男的？\"祭礼瞪大眼睛。
陌尘突然大笑起来，笑声清朗如钟：\"终于发现了？没错，我是男的。看来档案登记出了'小小'的差错。\"他做了个引号的手势，\"不过既然匹配成功了，将错就错也不错，不是吗？\"
祭礼感到一阵眩晕，不知是残留的兽化影响还是这个荒谬的情况所致。星际婚配系统历史上从未出现过性别错误的匹配，更别提成功配对了。
\"系统会取消这次匹配的。\"他低声说，莫名感到一丝失落。陌尘的触碰带来的安宁感是他从未体验过的，比抑制剂有效千百倍。
\"取消？\"陌尘挑眉，\"我看未必。\"
仿佛为了印证他的话，匹配室的通讯器响起：\"检测到稳定匹配，安抚效果显着高于抑制剂。根据星际婚配条例第17条，匹配确认有效。请祭礼军官与新伴侣前往登记处完成手续。\"
祭礼难以置信地看向陌尘，后者只是神秘地微笑，伸出手：\"伴侣大人，要抱抱吗？\"
那一刻，祭礼鬼使神差地向前一步，将这个神秘的白发男子拥入怀中。陌尘的体温比他想象的要高，像是拥抱着一个小太阳。更奇妙的是，那种安宁感再次席卷而来，让他常年紧绷的神经终于得以放松。
\"你的心跳声很好听。\"陌尘在他耳边轻声说，声音里带着笑意，\"像战鼓，又像远方的雷鸣。\"
祭礼不知道该如何回应这样诗意的形容，只能笨拙地收紧手臂。三百多年来，这是他第一次感到自己可能真的找到了归宿。
## 神之抚慰
星际总部医疗中心的白光刺得祭礼睁不开眼。他躺在检测台上，蛇尾不安地扭动着，鳞片与金属台面摩擦发出令人牙酸的声响。
\"请保持静止，祭礼军官。\"医疗机器人用冰冷的机械音说道，同时伸出三支注射器，\"今日抑制剂注射即将开始。\"
祭礼下意识地绷紧肌肉。每天两次的抑制剂注射是他三百多年生命中最痛苦的时刻——液体注入血管的瞬间就像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体内游走，而后续的十二小时则会伴随持续不断的钝痛和眩晕。
注射器即将刺入皮肤的刹那，一只白皙的手突然出现，握住了机械臂。
\"我想今天不需要这个了。\"陌尘不知何时站在了检测台旁，白发在无重力环境下微微飘动，红黑异瞳中流转着神秘的光彩。
医疗机器人发出警告的哔哔声：\"根据星际条例第——\"
\"嘘。\"陌尘只是轻轻吹了口气，机器人的光学镜头便暗了下去，像是被强行关机一般僵在原地。
祭礼撑起上半身，竖瞳因震惊而收缩：\"你做了什么？\"
\"给你的玩具打个盹。\"陌尘调皮地眨眨眼，随后表情变得认真，\"抑制剂对你身体的伤害远大于益处。我能从你的气息中闻出来——那些化学物质正在腐蚀你的肝脏和神经。\"
祭礼的蛇尾不自觉地蜷缩起来。医疗部从未告诉他这些副作用，但他确实能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每况愈下。他警惕地盯着陌尘：\"那你想怎样？没有抑制剂，我随时可能暴走。\"
陌尘没有立即回答，而是伸手轻轻抚上祭礼的胸膛。他的手掌出奇地温暖，热度透过制服布料直达皮肤。
\"让我试试别的办法。\"陌尘的声音忽然变得低沉而古老，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闭上眼睛，小蛇蛇。\"
祭礼想反驳这个幼稚的称呼，却发现自己无法抗拒那声音中的力量。当他合上双眼，陌尘的手掌突然变得滚烫，一股暖流如春风般涌入他的胸腔，顺着血脉流向全身。
\"这是什——\"祭礼的疑问戛然而止。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舒适感席卷而来，比最优质的抑制剂效果强上百倍。常年折磨他的疼痛如冰雪消融，紧绷的神经第一次彻底放松。他的蛇尾舒展开来，鳞片微微张开，呼吸变得深长而平稳。
\"呼吸，跟着我的节奏。\"陌尘引导着，手掌在祭礼胸口缓缓画圆。
祭礼惊讶地发现，自己竟然能清晰地感知到陌尘的心跳——那节奏异常缓慢，每分钟不超过二十下，却强劲有力，如同远古战鼓。更奇妙的是，自己的心跳正逐渐与之同步。
\"你……不是人类。\"祭礼睁开眼，声音因震惊而嘶哑，\"也不是一类或二类人。\"
陌尘嘴角勾起神秘的微笑：\"我说过我是吗？\"
就在这时，医疗中心的门突然滑开，三名身穿白袍的医师冲了进来，为首的正是星际总部的首席医疗官莱恩。
\"住手！你在对祭礼军官做什么？\"莱恩厉声喝道，同时举起一个闪烁着红光的控制器，\"未经批准的安抚行为是违法的！\"
祭礼立刻进入防御状态，蛇尾盘起，上半身前倾做出攻击姿态。但陌尘只是轻轻按住他的肩膀，转向医疗团队。
\"我在做你们做不到的事。\"陌尘平静地说，异色双瞳中闪过一丝金光，\"看看监测数据吧，他的生命体征比使用抑制剂时稳定多了。\"
莱恩狐疑地看向墙上的生物监测屏，眼睛逐渐瞪大。数据显示祭礼的肾上腺素水平降至正常范围，兽化波动曲线异常平稳，连常年的神经炎症指标都显着下降。
\"这不可能……\"莱恩喃喃道，\"没有抑制剂能达到这种效果。\"
\"所以我说了，不是抑制剂。\"陌尘的手指仍在祭礼胸口轻轻移动，画出复杂的无形图案，\"是更古老的方法。\"
祭礼注意到陌尘的指尖隐约有金光流转，但当他想仔细看时，那光芒又消失不见了。他抬头看向陌尘的侧脸，发现对方的红色瞳孔正在微微发光，如同暗夜中的炭火。
莱恩似乎也注意到了异常，他警惕地后退一步：\"你到底是什么人？我需要查看你的基因档案。\"
\"请便。\"陌尘无所谓地耸耸肩，但祭礼敏锐地捕捉到他眼中闪过的一丝戏谑。
莱恩迅速操作腕表调出全息投影，输入查询指令。几秒钟后，他的表情从怀疑变成了震惊：\"这不可能……你的档案被S级加密？连我的权限都无法访问？\"
陌尘笑而不语，继续专注于对祭礼的安抚。他的手法越来越熟练，掌心温度逐渐升高，祭礼感到一股暖流从接触点扩散至全身，连常年冰冷的蛇尾都温暖起来。
\"感觉如何？\"陌尘低声问。
祭礼犹豫了一下，还是诚实回答：\"……很好。比任何时候都好。\"
莱恩和其他医师面面相觑。最终，首席医疗官做了个妥协的手势：\"我们需要监测24小时。如果效果持续且无副作用……总部可能会批准这种替代方案。\"
\"随你们便。\"陌尘漫不经心地应道，注意力全在祭礼身上，\"今天到此为止。我的伴侣需要休息了。\"
离开医疗中心时，祭礼发现自己的蛇尾移动得比往常轻松许多，仿佛卸下了无形的重担。他忍不住频频看向身旁的陌尘，心中充满疑问。
\"你到底是谁？\"走进军官宿舍区时，祭礼终于忍不住问道，\"S级加密意味着连星际元帅都无法查看你的档案。\"
陌尘停下脚步，转身面对祭礼。在走廊的蓝光下，他的白发如同银河般闪烁，异色双瞳深不可测。
\"一个旅行者。\"他轻声说，\"一个对你很感兴趣的观察者。\"
祭礼的鳞片因这暧昧的回答而微微竖起：\"我不是实验品。\"
\"当然不是。\"陌尘突然靠近，近到祭礼能闻到他身上奇特的香气——像是雷雨过后的臭氧味混合着某种古老香料，\"你是...意外之喜。\"
没等祭礼反应，陌尘已经转身走进分配给他们的双人宿舍。祭礼愣在原地，蛇尾不安地拍打着地面。理智告诉他应该警惕这个神秘人物，但身体却诚实地记住了那种被安抚的舒适感。
犹豫再三，祭礼还是跟了进去。
宿舍内，陌尘已经脱去那件古怪的鎏金长袍，只穿着贴身的黑色底衣。祭礼这才注意到他看似纤细的身材实则肌肉线条分明，肩背的轮廓如雕塑般完美。
\"看够了吗？\"陌尘头也不回地问，声音里带着笑意。
祭礼的耳尖发热，急忙移开视线：\"我只是……在观察潜在威胁。\"
\"哦？\"陌尘转过身，红黑异瞳闪烁着玩味的光芒，\"那观察结果如何？\"
祭礼没有回答。他假装整理床铺，实则用余光继续打量陌尘。对方手腕上有一个他从未见过的纹身——一条首尾相衔的蛇形图案，眼睛部分却是用某种会发光的颜料点成的。
\"那是……\"
\"嘘。\"陌尘突然竖起一根手指，表情变得警觉，\"我们被监视了。\"
祭礼立刻绷紧身体，兽化感官全开。果然，他捕捉到了极其微弱的电子设备运转声——至少三个微型无人机隐藏在宿舍各个角落。
\"总部的手段。\"祭礼低声道，蛇尾愤怒地拍打地面，\"他们不信任任何异常情况。\"
陌尘却露出神秘的微笑：\"让他们看吧。\"他突然提高音量，\"亲爱的伴侣，你是不是该休息了？医疗官说要好好观察安抚效果呢。\"
祭礼愣了一下，随即明白了陌尘的意图。他配合地点点头：\"是……有点累了。\"
\"我来帮你。\"陌尘走近，双手轻轻搭在祭礼肩上，引导他躺下。当祭礼的蛇尾本能地蜷缩起来时，陌尘竟然直接躺在了盘绕的中心，像睡在蛇巢里一般自然。
\"你干什么？\"祭礼又惊又怒，却不敢大声说话。
陌尘却舒适地调整姿势，头枕在祭礼的蛇尾上：\"演戏要演全套，伴侣大人。监视器那边的人会期待看到亲密行为的。\"
祭礼想反驳，却突然感到陌尘的手再次抚上他的手臂，那股熟悉的暖流又来了。这一次，温暖中带着一丝倦意，让他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