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番外 触手告状夜
莱恩·卡斯特被一阵不寻常的窸窣声惊醒。
月光透过窗帘缝隙，在卧室地板上画出一道银线。而在这道光痕边缘，一团模糊的暗影正不正常地蠕动着，偶尔还传出……抽泣声？
\"莫蒂斯？\"莱恩撑起身子，手指已经本能地凝聚起守护者银光。
暗影团猛地一颤，随即传来熟悉的嗓音，却带着前所未有的委屈腔调：\"把你的治疗魔法收起来……又不是要刺杀你……\"
莱恩弹指点亮床头的星尘灯，眼前的景象让他睡意全消——
莫蒂斯·阿尔卡诺斯·奈瑟瑞尔，曾经的深渊七王座之主，此刻蜷缩在他的扶手椅上，怀里抱着……一根暗影触须？更准确地说，是七八根触须像受伤的小蛇般缠绕在他手臂和膝盖上，其中一根特别细的甚至缠着迷你绷带，上面还用星尘歪歪扭扭画着笑脸。
\"这是……什么情况？\"莱恩赤脚踩上地毯，强忍住不合时宜的笑意。
莫蒂斯抬头，紫晶眼眸居然泛着可疑的水光。他举起那根缠绷带的触须：\"你干的好事。\"
莱恩凑近查看，终于注意到触须尖端有一小块不自然的焦痕——明显是守护者银光造成的。记忆闪回昨晚的亲密时刻，当时确实有根触须突然……过于热情，被他条件反射地灼伤了。
\"我道歉。\"莱恩诚恳地说，伸手想碰触须，\"但这点小伤对你来说不是……\"
\"对'我'来说当然不算什么！\"莫蒂斯突然激动起来，把触须们往怀里搂了搂，\"但它们不一样！每根都有自己的感知神经，就像你的……你的手指头被门夹了会疼一样！\"
莱恩眨眨眼。这个比喻从莫蒂斯口中说出简直不可思议——曾经那个用\"疼痛是最佳导师\"来合理化各种残酷教学法的深渊领主，现在居然在为触须的轻微灼伤控诉？
触须们仿佛听懂主人的话，纷纷做出\"虚弱\"姿态。那根受伤的甚至蜷起来蹭莫蒂斯的脸颊，活像告状的小狗。莱恩突然注意到，所有触须表面都覆盖着细密的星尘绒毛，与记忆中粗糙危险的形态截然不同。
\"你改造了它们。\"莱恩恍然大悟，\"为了让触碰更……温和。\"
莫蒂斯的表情像是被当场抓住偷糖的孩子。\"这不重要。\"他生硬地转移话题，\"重点是，你的守护者银光对暗影生物有天然克制作用，而某些人滥用职权……\"
\"某些人昨晚可没抱怨触须缠得太紧。\"莱恩忍不住反击，随即在莫蒂斯震惊的眼神中捂住嘴，\"抱歉，不该在伤员面前说这个。\"
他单膝跪在扶手椅前，轻轻捧起那根\"重伤\"的触须。银光在指尖转为治愈模式，温柔地包裹住焦痕。触须先是瑟缩了一下，随后好奇地探入光团，像小动物嗅闻新食物。
\"它们比我想象的……敏感。\"莱恩观察着触须的反应，\"几乎像独立生命体。\"
莫蒂斯不自在地移开视线。\"暗影生物本就是一体的多面体现。\"他轻声解释，\"只不过我……最近调整了能量分配比例。\"
莱恩的银光治愈术是跟精灵大使学的，手法还很生疏。但触须似乎很享受这种治疗，甚至主动缠绕上他的手腕表示亲昵。莫蒂斯喉结滚动了一下，某种难以名状的情绪在紫眸中闪过。
\"疼吗？\"莱恩故意问，指尖轻抚过触须末梢。
莫蒂斯咬住下唇，轻轻摇头。但泛红的耳尖出卖了他——显然触须的感觉会直接反馈给主体。
\"有趣。\"莱恩坏心眼地加重力道，\"原来深渊领主大人也会……\"
\"适可而止，小法师。\"莫蒂斯威胁道，但语气毫无威慑力，尤其当其他触须已经叛变似的蹭向莱恩的掌心。
治疗持续了约莫十分钟。期间莱恩了解到更多关于触须的\"内幕\"：它们有简单的情绪和偏好，会因表扬而兴奋，受伤时会向主人\"诉苦\"，甚至那根细的特别喜欢星尘浴——所以才缠着自制小绷带。
\"好了。\"莱恩最后吻了下痊愈的触须末端，\"下次我会注意控制银光输出。\"
莫蒂斯刚要开口，那根被治愈的触须突然做出惊人举动——它飞快地缠上莱恩的脖颈，给了他一个近似拥抱的轻触，然后害羞似的缩回主人怀里。
\"……叛徒。\"莫蒂斯嘟囔着，却把脸埋进触须堆掩饰表情。
莱恩终于忍不住笑出声。他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个曾经让他战栗的存在，现在抱着一团触手委屈巴巴的模样。\"要我抱抱吗，导师大人？\"他故意用甜腻的声调问。
莫蒂斯抬头，紫晶眼中闪过一丝熟悉的危险光芒。\"你玩得很开心啊，守望者大人。\"他的声音突然低沉下来，触须们同时竖起，\"或许该提醒你，它们痊愈了……\"
莱恩还来不及反应，就被突然暴起的触须们扑倒在床。但与曾经的粗暴不同，这次缠绕更像是温柔的桎梏——每根触须都小心翼翼地控制着力道，星尘绒毛轻扫过敏感带，引得他阵阵战栗。
\"等等！这不公平！\"莱恩在喘息间抗议，\"我刚给你……它们治疗完！\"
莫蒂斯优雅地起身，慢条斯理地整理睡袍。\"疼痛是最好的老师。\"他模仿莱恩早先的语气，眼中盛满恶作剧得逞的愉悦，\"这不是你刚才想说的吗？\"
触须们已经找到莱恩所有的弱点。那根\"重伤员\"甚至学会了用绒毛末端轻扫他的守护者印记，引发一阵阵能量涟漪。莱恩在愉悦的折磨中模糊地想，这大概就是所谓的现世报。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穿透窗帘时，触须们早已退回暗影。莫蒂斯侧卧在一旁，指尖绕着莱恩的一缕黑发玩。见他醒来，立刻换上傲慢表情：\"睡得香吗，银光滥用者？\"
莱恩翻身压住他，故意将守护者印记贴在那片心口伤痕上。\"非常香，触手保姆先生。\"
莫蒂斯刚要反击，床头柜上的紫晶戒指突然发光——是位面议会的紧急召唤。两人同时叹气，莱恩不情不愿地起身，却在捡起长袍时发现袖口缠着一根细小的暗影触须，末端还系着星尘蝴蝶结。
\"人质？\"他挑眉问。
莫蒂斯假装没听见，但泛红的耳尖说明一切。莱恩笑着轻吻那根\"人质\"触须，满意地看着曾经的深渊领主浑身一颤。
\"今晚继续治疗？\"他故意问，手指轻抚过触须。
莫蒂斯夺门而出的速度堪比位面跃迁。
[番外完]
## 番外 孕事风波
莫蒂斯·阿尔卡诺斯·奈瑟瑞尔对天发誓，这原本只是个玩笑。
一个小小的、无伤大雅的恶作剧，用来报复莱恩上周在位面议会上嘲笑他的新发型。谁能想到会演变成全三界最荒诞的闹剧？
计划始于一个慵懒的午后。莱恩去精灵界出差，莫蒂斯躺在暗影玫瑰浴池里，任由七根最细的触须在腹部皮肤下游走，形成微微隆起的弧度。
\"噗。\"他对水面倒影做了个鬼脸，\"要是那小法师看到……\"
这个念头像暗影果种子般在脑中生根发芽。三小时后，莫蒂斯的腹部已经呈现出完美孕态——不是简单隆起，而是精确模拟了妊娠四个月该有的所有细节：肚脐外翻，皮肤下淡紫色血管纹理，甚至还有偶尔的\"胎动\"。
\"太天才了。\"莫蒂斯欣赏着镜中影像，触须们配合地在皮下游动，\"连精灵族那个八百岁的产科医师都能骗过。\"
他特意换上宽松的银丝睡袍，确保轮廓若隐若现，然后躺在客厅长沙发上，摆出经典的\"孕吐\"姿势。万事俱备，只差一个目瞪口呆的守望者。
钥匙转动声准时在日落时分响起。
\"我回来了——\"莱恩的声音戛然而止。公文包掉在地上的闷响让莫蒂斯内心狂笑。\"莫蒂斯？你……腹部……\"
\"嗯？\"莫蒂斯虚弱地抬眼，手指轻抚隆起处，\"哦，这个啊。本来想给你个惊喜的……\"
莱恩的脸色经历了震惊、困惑、恍然大悟再到惨白的全过程。他踉跄上前，颤抖的手悬在莫蒂斯腹部上方：\"但你是男性……不，男性暗影生物……也不对，我们甚至不同物种……\"
\"深渊领主是超越性别的存在。\"莫蒂斯庄严宣布，差点被自己编造的鬼话感动，\"而且别忘了，修复位面时我们的能量有过深度交融。\"
一根触须适时地\"踢\"了一下。莱恩的手感受到这动静，瞬间单膝跪地，眼眶发红：\"天啊，我真的……我不知道会……\"
莫蒂斯内心笑到触须打结，表面却强忍笑意：\"没关系，我也是最近才确定。\"他故意皱眉，\"就是晨吐有点难受……\"
接下来的发展远超莫蒂斯预期。
莱恩立刻召集了三位精灵治疗师、两位暗影医师和一位人界产科圣手。会诊持续到深夜，所有专家都困惑但确定地宣布：确实是妊娠现象，尽管魔法构成特殊。
\"这将是三界第一个混血宝宝！\"最年长的精灵治疗师热泪盈眶，\"光与暗的奇迹！\"
莫蒂斯开始觉得不妙了。
——
两周后，事情彻底失控。
莱恩推掉了所有远程任务，每天亲手给莫蒂斯调配营养剂（味道可怕得连暗影生物都发抖），禁止他接触任何带辐射的魔法物品，甚至开始在婴儿房墙上画守护咒——尽管莫蒂斯坚称\"胎儿\"至少还要五个月才需要婴儿房。
最糟的是，触须们开始喜欢这个游戏。它们自发地调整\"胎动\"模式，甚至在莱恩贴耳倾听时表演\"心跳\"。莫蒂斯多次试图悄悄解散这个恶作剧，但每当他想解除魔法时，就会看到莱恩那双充满期待的眼睛……
\"你得停止这个闹剧。\"唯一知情的乌鸦观察者在某天夜里警告，\"你知道没有真正的婴儿，对吧？\"
\"当然知道！\"莫蒂斯烦躁地揉着胀大的腹部——触须们最近确实有些过于活跃了，\"但现在怎么解释？'嘿亲爱的，其实这是七根触须在假装婴儿'？\"
乌鸦用\"你自作自受\"的眼神看着他。
转折发生在第三周清晨。莫蒂斯惊恐地发现触须们已经与他的能量系统深度联结，强行移除会造成真实伤害。换句话说——他得\"流产\"了。
\"完美。\"他对着镜子咬牙切齿，\"我，深渊七王座之主，要把自己搞成悲剧孕夫。\"
计划很简单：趁莱恩去参加议会紧急会议时制造意外。莫蒂斯精心计算了出血量和组织损伤程度，甚至准备了仿真的\"胚胎组织\"——实质上是暗影凝胶与星尘的混合物。
当莱恩提前回家，撞见满浴室\"血迹\"和苍白如纸的莫蒂斯时，他的惨叫连隔壁位面都能听见。
\"不……不……莫蒂斯！坚持住！\"
莫蒂斯本来准备了一段\"我没事\"的表演，但莱恩根本没给他机会。转瞬间，十二道治愈咒语同时笼罩下来，他被抱上飞毯送往精灵界顶级医殿，全程不超过三分钟。
——现在他躺在水晶病房里，面对十二位神色凝重的专家和哭得像个水龙头似的莱恩，意识到事情已经荒诞到无法挽回的地步。
\"胎儿……没能保住。\"首席治疗师沉重宣布。
莱恩崩溃地跪在床边，抓着莫蒂斯的手不停道歉：\"都是我的错，我不该让你一个人在家，我应该取消那个该死的会议……\"
莫蒂斯虚弱地摆手：\"其实没——\"
\"创伤后应激。\"治疗师同情地打断他，\"患者常会否认事件严重性。给他些时间。\"
就这样，莫蒂斯·阿尔卡诺斯·奈瑟瑞尔，曾经令三界闻风丧胆的暗影主宰，现在成了全精灵界同情的\"流产受害者\"。病房堆满鲜花和慰问卡，连宿敌影鳞兽都送来了暗影珊瑚。
最可怕的是莱恩。他寸步不离地守着，每晚做噩梦惊醒都要检查莫蒂斯是否安好，甚至开始研读《产后抑郁三百问》——尽管莫蒂斯反复强调暗影生物不会抑郁。
\"听着，\"莫蒂斯在第五天终于忍无可忍，召唤出正在愈合的触须，\"看好了，这就是所谓的'胎儿'！七根触须！从头到尾都是恶作剧！\"
莱恩的表情从震惊转为深深的怜悯：\"亲爱的，这是典型的幻肢现象……创伤让你产生了防御性幻觉……\"
\"什么？！\"莫蒂斯尖叫，\"我有医学影像为证！\"他挥手展示魔法记录。
莱恩却掏出一本《幻孕症研究》：\"看这段，'患者会创造虚假证据来支持妄想'……\"
莫蒂斯彻底绝望了。他瞪着病房天花板的精灵水晶灯，开始认真考虑是否要制造自己的死亡假象逃往其他位面。
但当他转头看到莱恩憔悴的脸——那家伙真的因为担心而瘦了一圈——某种奇怪的柔软情绪又阻止了这个计划。
\"算了。\"他嘟囔着任莱恩给自己掖被角，\"等你冷静下来再解释……\"
当晚，莱恩蜷缩在病床旁的椅子上睡着后，乌鸦观察者从窗台飞进来。
\"所以？\"它歪头问，\"明天的逃跑计划是？\"
莫蒂斯看着莱恩睡梦中还紧握着自己的手，长叹一口气：\"推迟……暂时。\"
\"为什么？\"
\"因为……\"莫蒂斯无奈地看着自己被精心包扎的腹部——虽然下面只有愈合中的触须，\"这是我几百年来，第一次被人这样……毫无保留地关心。\"
乌鸦翻了个白眼（这对鸟类来说是个高难度动作）：\"你完了。\"
莫蒂斯没有反驳。当莱恩在睡梦中无意识地呢喃他的名字时，曾经的深渊领主轻轻回握那只手，触须们悄悄缠绕上守望者的手腕——这次不是恶作剧，而是某种难以言喻的……道歉。
窗外，精灵界的月亮格外明亮。莫蒂斯开始思考如何在不摧毁莱恩心理健康的前提下慢慢\"复原\"。也许需要几个月，也许几年……
\"活该。\"他对自己轻声说，却在莱恩额头落下一个轻吻。
[番外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