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三章 假戏真情
周三的太阳白得刺眼。
季陌尘站在击剑馆更衣室里，金属衣柜门映出他苍白的脸。系统出品的遮瑕膏完美掩盖了他眼下的青黑，却遮不住瞳孔里游动的血丝。他换上雪白的击剑服，布料摩擦过手背上的猫爪创可贴——三天过去，边缘已经微微卷起。
\"季学长，您要的录像。\"击剑社社长递来U盘，镜片后的眼睛闪烁着八卦的光芒，\"去年校际赛的精彩集锦。\"
季陌尘把U盘塞进口袋，塑料外壳抵着大腿皮肤。这里面是他连夜剪辑的季泽玉击剑习惯分析——原着提过，季爷的杀人技源于大学时期的击剑训练。他系紧防护马甲的绑带，听见自己心跳在胸腔里撞出沉闷的回音。
\"您弟弟已经在赛场了。\"社长压低声音，\"真没想到他会报名表演赛...\"
季陌尘动作一顿。原着里季泽玉是作为观众出席，在关键时刻\"不小心\"绊倒原主。现在剧情已经偏离轨道——这是系统允许的30%偏离度在起作用。
走廊尽头的盥洗室传来水声。季陌尘推门进去时，季泽玉正弯腰洗脸，击剑服后背被汗水洇出深色的V字。感应水龙头断流太早，他暴躁地拍打不锈钢面板，水珠从下颌线滑落，在瓷砖地上砸出小小的暗痕。
\"给。\"季陌尘递去手帕。淡蓝色亚麻布，角落绣着白玉兰——原主母亲留下的遗物。
季泽玉直起身，水珠顺着他的眉骨滚落。他没接手帕，而是拽过季陌尘的衣领，把人拉近到能闻见彼此呼吸的距离：\"录像好看吗？\"薄荷味的气息喷在季陌尘唇上，冷得像刀锋。
季陌尘的喉结滚动了一下。季泽玉的睫毛上挂着水珠，在灯光下像细碎的钻石。他这才发现对方的虹膜不是纯黑，而是极深的蓝，像暴风雨夜的海。
\"我只是……\"季陌尘故意让声音发颤，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U盘边缘，\"想看看你……\"他垂下眼睛，露出抑郁症患者特有的疲惫神情。
季泽玉松开他，湿漉漉的手掌在季陌尘前襟留下五指印。\"表演赛规则改了。\"他转身时击剑服贴在后背，显露出肩胛骨锐利的轮廓，\"三局两胜，最后一局蒙眼战。\"
季陌尘的指尖变凉。原着里没有蒙眼战——这是季泽玉临时加的戏码。他注视着季泽玉走向门口的背影，突然开口：\"我订了草莓蛋糕。\"
季泽玉的脚步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没回头，但季陌尘看见他耳尖那粒小痣变红了。\"留着你自己吃吧。\"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却像一记耳光。
场馆内的欢呼声浪般涌来。季陌尘走入赛场时，刺眼的聚光灯让他恍惚了一秒。看台上坐满了人，女生们举着写有季泽玉名字的应援牌——这位\"私生子\"不知何时已成了校园风云人物。
季泽玉站在剑道另一端，正在试佩剑的弹性。他戴上面罩的瞬间，整个人气质骤变，像出鞘的利刃。裁判示意准备开始，季陌尘却抬手要求暂停。
在全场诧异的注视下，他走到季泽玉面前，递去一个小纸盒：\"赛前补充血糖。\"盒子里是撒着金箔的草莓大福，季泽玉最爱的那家店每日限量二十份。
面罩后传来一声冷哼，但季陌尘看见季泽玉的喉结滚动了一下。裁判催促的哨声中，季泽玉飞快地拈起一颗塞进面罩，指尖擦过季陌尘的掌心，温度灼人。
\"开始！\"
第一局季泽玉攻势凌厉。他的突刺快得几乎出现残影，剑尖每次击中季陌尘的有效部位，看台就爆发一阵尖叫。季陌尘节节败退，但系统出品的动态视力让他能看清每个动作——季泽玉保留了实力，那些杀招一个都没用。
\"5:0！季泽玉胜！\"
中场休息时，季陌尘坐在长凳上喘气。汗水流进眼睛，刺痛让他不停眨眼。有人扔来瓶矿泉水，他抬头对上季泽玉探究的目光。
\"你的水平退步了。\"季泽玉拧开自己那瓶水，仰头灌下去时脖颈拉出漂亮的线条。他嘴角还沾着草莓大福的粉屑，在冷峻的脸上显得格外违和。
季陌尘用毛巾擦脸，布料掩盖了嘴角的笑意。他当然在放水——根据剪辑的录像，季泽玉的杀招都藏在被动反击中。想要触发那些致命动作，自己必须先露出破绽。
第二局开始前，季陌尘做了个让全场哗然的动作——他摘掉了护手盘。裁判冲上来制止，他却出示了签过字的免责协议。\"表演赛而已。\"他朝季泽玉的方向笑了笑，\"增加点观赏性。\"
季泽玉的面罩转向那份协议，持剑的手微微收紧。当比赛哨声再次响起，他的攻势明显放缓，像是在顾虑什么。
季陌尘看准时机，故意踏错步伐。他的佩剑以诡异角度刺向季泽玉咽喉——这是原着里原主的杀招。电光火石间，季泽玉身形一矮，佩剑划出银色弧线。
\"嗤——\"
季陌尘感到右臂一凉。锋利的剑刃划开击剑服，血瞬间浸透白色布料。看台响起惊呼，但他却笑了——这一剑完美复刻了季泽玉右臂上的疤，连长度都分毫不差。
\"你！\"季泽玉扯下面罩，脸色比季陌尘还苍白。他抓住季陌尘流血的手臂，手指沾上温热的血，\"故意的？\"
季陌尘借势靠近，在对方耳边轻声道：\"这样我们就有同款伤疤了。\"血腥味混着季泽玉身上的薄荷香，奇异地令人安心。
裁判冲过来要叫救护车，季泽玉却已经横抱起季陌尘。失血让季陌尘视线模糊，但他依然看清了季泽玉颤抖的睫毛和紧咬的下唇——这是原着里季爷杀人时都不会出现的表情。
\"放我下来……\"季陌尘虚弱地挣扎，实际上正暗中调整姿势让自己更贴近季泽玉的心跳。那里跳得又快又乱，像受惊的鹿。
季泽玉抱得更紧了：\"闭嘴。\"他大步走向医务室，一路上季陌尘的血滴在走廊地砖上，像一串暗红色的星星。
医务室消毒水的气味刺得鼻子发痒。校医恰巧不在，季泽玉翻出医药箱的动作熟练得令人心疼。他剪开季陌尘的袖子时，手指不经意擦过内侧敏感的皮肤。
\"可能会留疤。\"季泽玉用碘伏清洗伤口，棉球按下去的力道却很轻。阳光从百叶窗缝隙漏进来，在他鼻梁上投下等距的光斑。
季陌尘注视着季泽玉低垂的睫毛，忽然想起系统提供的资料：十五岁的季泽玉在贫民窟诊所给自己缝合伤口，咬着一块偷来的巧克力。
\"阿玉。\"季陌尘轻声唤道，这是他被收养前的名字。季泽玉猛地抬头，棉签掉在地上滚了一圈。季陌尘趁机抓住他的手腕，\"生日……其实是今天吧？\"
这是他从季泽玉档案角落发现的——被收养时福利院随便填的日期，后来成了官方生日。季泽玉的瞳孔收缩了一下，腕骨在季陌尘掌心轻微颤动。
\"松手。\"季泽玉的声音干涩得像砂纸。但当他挣脱时，力道轻得像是怕碰碎玻璃器皿。
缝合进行到一半，季陌尘开始发烧。伤口感染加上连日失眠，让他的意识逐渐模糊。朦胧中他看见季泽玉在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对，破伤风疫苗……再带个草莓蛋糕……\"
\"阿玉……\"季陌尘又喊了一声，这次声音虚弱得几乎听不见。他感觉有冰凉的手指碰了碰自己的额头，然后是布料摩擦的窸窣声——季泽玉脱下了击剑服外套盖在他身上。
当校医终于赶来时，季陌尘已经陷入半昏迷状态。他隐约听见季泽玉在解释伤情，声音忽远忽近像隔着一层毛玻璃。破伤风针扎进胳膊的疼痛让他短暂清醒，看见季泽玉站在窗边逆光里的剪影——他正偷偷舔手指上的奶油。
夜幕降临时，季陌尘的高烧退了又起。医务室只剩他一人，床头柜上放着半块草莓蛋糕，奶油上的草莓被挖走了。他伸手去够水杯，却碰倒了什么药瓶。
门突然被推开，季泽玉拎着便利店塑料袋站在门口。他换回了校服，但扣子解开了两颗，露出锁骨下的月牙疤。看到醒着的季陌尘，他明显怔了一下，随即快步走进来捡起药瓶。
\"38.5度。\"季泽玉把体温计甩回水银槽，动作粗鲁却精准，\"吃药。\"他从塑料袋里掏出退烧药和……一盒草莓大福。
季陌尘虚弱地笑了：\"不是让我自己吃吗？\"
季泽玉耳尖又红了。他粗暴地撕开药板，塑料包装发出刺啦声响：\"闭嘴吃药。\"但当他扶起季陌尘喂水时，手掌却小心地托住了对方的后颈。
温水送服的药片依然苦涩。季陌尘皱眉的样子让季泽玉嘴角抽动了一下，随即从大福盒子里拈起一颗塞进他嘴里。甜腻的草莓馅在舌尖化开，季陌尘故意让嘴唇碰到季泽玉的指尖，感受到对方瞬间的僵硬。
\"为什么改生日？\"季陌尘轻声问。窗外的月光把季泽玉的轮廓镀上一层银边，让他看起来像个虚幻的剪影。
季泽玉收回手，指腹无意识地摩挲着被碰过的地方：\"那天...\"他的声音罕见地犹豫了，\"有人给了块蛋糕。\"最简单的奶油蛋糕，上面用果酱写着\"生日快乐\"。
季陌尘心脏猛地一缩。原着提过，十岁的季泽玉在垃圾箱边捡到块被扔掉的生日蛋糕，那是他第一次知道甜食的滋味。
高烧让季陌尘的思维变得迟钝，但他还是摸索着抓住了季泽玉的手腕：\"冰箱第三层……现在有新鲜的……\"话没说完又是一阵眩晕，他跌回枕头上，视线里季泽玉的脸模糊成一片。
朦胧中，有冰凉的手指拨开他汗湿的额发。季陌尘下意识追逐那点凉意，脸颊贴上季泽玉的手掌。他听见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然后是布料摩擦的轻响——季泽玉在床边坐下了。
\"你到底...\"季泽玉的声音轻得像羽毛，\"...是谁？\"
季陌尘在彻底陷入黑暗前，用尽最后的力气握住那只手：\"你的...哥哥...\"他感觉季泽玉的手指颤了一下，但没有抽走。
半夜里，季陌尘的高烧退了。月光透过百叶窗在地板上画出等距的光带。他睁开眼，发现季泽玉趴在床边睡着了，黑发凌乱地翘着，手里还攥着半块融化的大福。他们的手指不知何时已经交缠在一起，季泽玉的掌心温暖干燥，完全不像拿惯刀枪的手。
季陌尘轻轻抽出被压麻的手臂，这个动作惊醒了浅眠的季泽玉。他猛地抬头，眼睛里还带着睡意，嘴角有道压出的红印。看到醒来的季陌尘，他条件反射般松开手，却因为保持一个姿势太久而踉跄了一下。
\"几点了？\"季泽玉嗓音沙哑，他摸出手机看了眼，屏幕亮起的瞬间季陌尘瞥见了锁屏照片——是那只玳瑁猫。
季陌尘慢慢坐起身，伤口的疼痛已经减轻很多：\"谢谢你……照顾我。\"
季泽玉站起身，关节发出轻微的响声。月光把他影子拉得很长，横贯整个医务室地面。他走到门口又停下，背对着季陌尘说：\"明天请假。\"语气生硬，但尾音微微发颤。
门关上的声音很轻。季陌尘摸向床头柜，草莓蛋糕的盒子下面压着张纸条，上面是季泽玉凌厉的字迹：\"冰箱第三层有新的。\"
系统光屏在黑暗中亮起：【人设偏离度33%】。季陌尘咬了口已经融化的蛋糕，甜腻的奶油在舌尖化开。他望向窗外，看见季泽玉的身影穿过月光下的操场，手里似乎拎着那个便利店塑料袋——里面装着剩下的草莓大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