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犹豫了！
林柠狠狠一咬舌尖，剧痛驱散了瞬间的软弱。
为了实现承诺！为了活下去！她眼中最后一丝挣扎被冰冷取代。
她像一道融入夜色的阴影，悄无声息地从断墙后滑出，如同最老练的猎手，瞬间卡在了那年轻修士前进路线上一个更深的拐角阴影处。
年轻的修士毫无防备地走近。
就在他即将拐过弯的刹那，一道冰冷的刀锋带着令人窒息的寒意，悄无声息地贴上了他的脖颈！
“别动，别出声。”林柠压低了嗓音，刻意模仿着砾石堡特有的粗粝腔调。
“储物袋，解下，慢慢放在地上。”
年轻修士身体瞬间僵直，脸上的兴奋瞬间化为死灰般的恐惧。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脖颈皮肤上传来的、几乎要割裂血肉的锋锐和刺骨杀意。
他惊恐地瞪大眼睛，试图看清阴影中的人，只看到兜帽下冰冷的眼神和那柄散发着幽暗光泽的奇异长刀。
“我…我……”他声音颤抖，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
“快！”林柠的刀锋微微用力，一丝血线渗出。
“别杀我！我给！我给！”年轻修士魂飞魄散，手忙脚乱地去解腰间的储物袋，动作因为恐惧而笨拙不堪。
就在这时，一直隐藏在后方阴影中的尚枳，体内的蚀骨阴火再次猛烈地躁动起来，仿佛被即将到手的灵石气息刺激。
她眼中红芒一闪，一丝残忍的杀意不受控制地弥漫开来。
她向前踏出一步，枯瘦的手掌抬起，指尖幽蓝的火焰若隐若现——她竟似乎想直接杀人灭口！
林柠瞳孔骤缩！不！打劫灵石已是底线，她不能任由她在这里彻底失控杀人！这会将她们推向更深的深渊！
“师父！”林柠猛地低喝一声，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严厉和一丝恳求。
“我们需要活口！他配合了！”她刻意强调了“活口”二字，试图唤醒尚枳一丝残存的理智。
尚枳抬起的手顿在半空，指尖跳跃的幽蓝火焰明灭不定。
她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那吓得几乎瘫软的年轻修士，又缓缓转向林柠，眼神中充满了混乱的暴戾、痛苦和一丝被强行压抑下去的疯狂。
时间仿佛凝固了。
终于，在年轻修士绝望的目光和林柠紧张的注视下，尚枳喉咙里发出一声野兽般的低吼，猛地收回了手，指尖的火焰强行熄灭，身体因剧烈的压制而剧烈颤抖起来，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
“滚！”林柠对着那吓傻的修士低吼一声，刀锋移开半分。
年轻修士如蒙大赦，连滚带爬地将储物袋丢在地上，头也不回地尖叫着冲出了阴暗的后巷，连掉落的一只鞋都顾不上捡。
巷子重新陷入死寂。
林柠迅速弯腰捡起地上的储物袋，入手沉甸甸的，浓郁的灵气透过皮质传来。
成功了。
但她的心头却没有半分喜悦，只有沉甸甸的、如同沾满污秽淤泥的冰冷。
她看了一眼靠在断墙上、闭目喘息、身体微微抽搐的尚枳，那苍白的脸上布满冷汗，紧咬的嘴唇渗出血丝。
“拿到了，师父。”林柠的声音干涩，“我们…可以离开了。”
尚枳没有睁眼，只是极其轻微地点了下头。
灵石到手，但她们付出的代价，远不止于此。
林柠将“墨鳞”归鞘，扶住摇摇欲坠的尚枳，两人如同受伤的野兽，迅速消失在砾石堡更深沉的黑暗之中，朝着楚王朝更深处的方向蹒跚而去。
破庙的阴影被她们抛在身后，但心灵的阴影，却依旧紧紧相随。
下一站，是新的希望，还是更深的绝望？无人知晓。
……
砾石堡的阴影终于被抛在身后，但萦绕在两人心头的沉重并未消散。
她们沿着荒僻的古道跋涉，不敢动用丝毫灵力催动身法，每一步都踏在尘土与碎石之上，依靠林柠体内那微弱却固执的武神封印感应指引方向。
尚枳的状态极不稳定，蚀骨阴火的灼烧让她时而清醒，时而陷入痛苦的呓语，身体却在强大的自愈能力下看起来只是脸色有些苍白。
林柠搀扶着她，成了彼此唯一的依靠，也是唯一的见证。
徒步穿越荒原的日子枯燥而危险。
躲避着可能出现的巡逻修士，忍受着风沙与酷暑，靠着从年轻修士储物袋里搜刮的少量辟谷丹和清水勉强维生。
那袋灵石，她们不敢轻易动用——这是她们进入下一座城，以及尚枳修复她那柄残破横刀的关键。
数日后，一座比砾石堡庞大数倍、被浑浊黑水环绕的巨城轮廓出现在地平线上。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硫磺味和金属冶炼的气息，与砾石堡的干燥荒凉不同，这里充斥着一种湿漉漉的、带着腐朽感的压抑。
黑水城。
武神封印在林柠丹田深处发出持续而清晰的牵引，方向直指黑水城深处。
“就是这里了。”林柠的声音带着一丝沙哑的疲惫，但眼神锐利地扫视着高耸的、布满防御符文的城墙和进出城门的密集人流。
天机盘的阴影无处不在，她们必须更加小心。
入城费就用掉了几块下品灵石。
城内的景象印证了它的名字——街道并非石板铺就，而是某种深色的、湿滑的硬泥，两侧的房屋低矮歪斜，大多由黑铁和粗糙的石块垒成。
空气浑浊不堪，混合着汗味、劣质灵材的焦糊味和不知名污水的腥臭。
天空仿佛永远笼罩着一层灰黄的薄雾，偶尔飘下的雨滴都带着酸涩感。
这里的修士普遍气息驳杂，眼神带着警惕或麻木，远不如砾石堡那边纯粹。
林柠体内的武神封印如同被激活的罗盘，指引着她们在迷宫般的街巷中穿行。
最终，她们停在了一片巨大、嘈杂区域的边缘。
眼前是一个望不到边际的深坑，坑壁上开凿着密密麻麻的洞窟，坑底则堆满了如山的、闪烁着诡异光芒的矿渣和废弃法器残骸。
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灵气污染和金属锈蚀的味道，令人作呕。
“神域通道的气息…就在这矿坑的最深处。”林柠低声道，眉头紧锁。
这地方混乱、污浊，且守卫森严，想要潜入核心区域，难如登天。
更紧迫的问题接踵而至。
“灵石……”尚枳靠在一条散发着热气的巨大废弃金属管道旁，声音嘶哑地打断林柠的思绪。
她的手指下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储物袋。
“快没了。修复我的刀……需要至少五十块中品灵石的核心材料，相当于五千颗下品灵石……赶路、隐藏、打探消息……都需要灵石。”
林柠的心猛地一沉。
她立刻询问储物袋里还有多少东西，里面只剩下可怜巴巴的十几块下品灵石和几块零碎的中品灵石，这还是她们一路省吃俭用、加上从砾石堡那次“收获”剩下的。
这点灵石，连在黑水城多待几天都成问题，更别提支撑她们深入矿坑寻找通道，以及满足尚枳修复武器的需求了。
绝望的气氛无声地蔓延。
前路被巨大的矿坑和灵石壁垒双重封锁。
“打劫…不行了。”尚枳忽然开口，声音带着一种强行压抑后的冷静，眼神却依旧混乱。
“上次…差点失控…引来更大的麻烦…” 她指的是在砾石堡巷子里几乎杀死那个年轻修士的事。
那次经历像一根刺，扎在两人之间。
林柠默然。
她明白尚枳的意思。
在黑水城这种地方，修士整体实力更强，防卫更严密，再干一次，暴露的风险极高，而且她内心深处那道刚刚被自己强行划下的底线，也不允许轻易再越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