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二郎啊。”
一道厚重的声音从石精群后传来,一只身高五丈的大石精缓步走出,身躯由青黑色岩石铸就,肩宽体阔,拳头比沙二郎的大锤还粗,正是黄风岭两位山神之一的石母化生而出的石精首领,石先锋。
当年取经人西行经过黄风岭时,黄风大圣因捉了唐僧,被孙悟空请灵吉捉回了灵山,
待他重新归来,岭上竟生出了许多石精,其中有只石精,极为健壮强横,打听才知,它乃石母尽全力化生,用以守护这片土地。
一日,黄风大圣亲来寻石母,不想被众石精拦在了外头,黄风大圣心下不悦,便叫唤来新任不久的虎先锋,让他铲除这些不识抬举的石头精怪。
虎先锋一口答应,可心中并不愿与他们为敌,当年他们一起合力重塑山场,也算老交情,他知那大石精极受众石精拥护,视其如兄长,便劝道:
“兄弟,能有今日,你我吃了不少苦头,能帮我自会帮你,差事我已打点好了,你等只需退入谷内,专司镇守石敢当,也不用做甚恶事。
我今日来尚且有话好说,若是明日,就得兵戎相见了,你我虽有些本事,确实非那鼠妖的对手,不如同做个先锋,一切如故,有何不好?”
大石精请教了石母后,点头同意了虎先锋的提议。
翌日,黄风大圣封了大石精为石先锋,命其率领群石退守河谷。
自那以后,石精们老实本分地守着那封印的邪物,再也不过问山中之事。
有诗曰:
山以石为骨,石作土之精。
背岩屹嶝嶝,躯壳耸青云。
石先锋的双眼扫过文超和马天霸,带着审视,“这两位是?”
“石先锋,这是我的朋友,要去挟魂崖办事,不是坏人!”沙二郎拍着胸脯保证,“以前你还跟我一起玩过砸石头游戏呢,忘了?”
石先锋沉默片刻,双眼微微闪烁,对着三人微微颔首:“既是二郎的朋友,便随你过去吧,别碰河谷里的封印就行。”
他挥了挥手,石精们纷纷退入黄沙中,让出一条通路。
“多谢!”
文超拱手道谢,三人顺着通路穿过荒谷,抵达挟魂崖下。
崖壁陡峭,布满风化后的痕迹,一条石阶蜿蜒向上,直通崖顶的枕石坪。
三人沿着台阶一路向上,石阶尽头,一道奇特的流沙瀑布横亘眼前,金黄色的流沙如水流般倾泻而下,形成一道无法逾越的屏障。
就在此时,熟悉的念诗声再次响起,空灵而诡异:
无有因,头悬市曹何故?
无有因,四渎失管何故?
无有因,诸色惘惘何故?
无有因,慈悲颠倒何故?
无有因,砂掩骊鬓何故?
是曰,
声振波浑,滩余旧痕。
藏战于守,巧便为门。
“看来我们找对地方了。”
文超取出飞龙鳞片,鳞片在掌心泛起红光,他高举手臂,鳞片射出一道雷芒,直劈流沙瀑布。
“轰隆!”
雷光炸开,流沙瀑布豁然分开,露出一条幽暗的通道,
通道内干燥无比,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焦味,隐约能听到深处传来的雷鸣声。
三人沿着通道前行约摸一炷香时间,眼前出现一座宽敞的空地,空地上满是雷电劈过的焦黑痕迹,四周散落着不少巨型石墩。
空地中央,坐着一名肥硕的龙人,他赤着上身,浑身碧绿的鳞甲久被黄沙吹拂显得有些黯淡无光,双手握着一对青铜双锤,锤身上缠绕着细小的雷电,正是藏身在此的济水龙王,小骊龙。
济水旁的渔民们常说,九渊之下,有骊龙,项下有慧珠,拿到的人可开明大智慧,因此价比千金。
许多人不顾危险,想要探骊得珠,少数有命回来的人都哭道,空手而归就算了,还遇到水下凶恶的龙王,舞一对双锤,能唤出雷霆万钧,被他劈得尸骨无存。
此后千百年,下河探珠的人屡禁不止,大家总说济水泛滥,必定是探珠人得罪了龙王,所以修造了宏伟的庙宇,祭祀和供奉他。
这日,来了个年轻人,他穿一领皂色衣袍,戴一串月白项链,自称盗圣,手段滔天,大家纷纷劝他不要冒犯龙王,可他只一下扎入水中,朝龙宫去了。
他见那处既无虾兵,也无蟹将,门庭冷清,景色凄凉,心下奇怪,径寻海藏而去,就见个黑壮的汉子,坐在高高堆起的箱笼之间,愁眉不展。
听得响动,那龙王草草从箱子里翻出一挂珍珠,随手扔在地上,敷衍道:“我的慧珠实是不能给你们,这个送你,拿了快走吧。”
年轻人奇道:“岸上的人都说你凶恶哩,若是稍有得罪,不是吃人劈雷,就是水淹千里。”
那龙王道:“凡人那点血肉我才看不上,你当我是寻常妖魔?若无旨意,岂敢行云布雨,那岸上的人竟说些瞎话,想我父亲,不过一点过失,就挨了一刀,我们龙族啊,再老实不过了,哎……”
年轻人听后便道:“泾河龙王之事我也曾听闻,的确冤屈,你如今这般境地,难道是受了牵连?”
龙王知他不是凡人,便道:“正是,我可不想去那剐龙台上,我问过那算命的,他说只要我寻个隐蔽处躲好,静待天时,说不定能逃过一劫,就是不知该躲去哪里为好。”
年轻人若有所思:“算命的,我也是听一个算命的,才寻来此处,既是如此,也是机缘,不如来我处,我那地方还蛮大的。”
那龙王问得对方姓名,却是在那八百里黄风岭里占山为王的大妖王黄风大圣,顿时大喜,急忙下拜,
“我乃泾河龙王之子小骊龙,还请黄风大圣收留。”
黄风大圣道:“收留你自然可以,只是不能白住,你这海藏里的宝贝,都得归我。”
小骊龙自无不可,献上自己的绝大部分宝藏,跟着黄风大圣去了,自那以后,他便一直隐居在黄风岭挟魂崖的藏龙洞当中,再也不问世事。
而如今,文超三人的到来,打破了小骊龙的隐居生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