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年来一直如此。他们估计都以为，我快要病入膏肓了。”
说到这，萧璟脑子里忽然闪过上午在测验场的景象，别人看不到，但自己当时清楚的感觉到，江卿的手搭在自己手腕上。
于是神色一凝，盯着她问道：“你会搭脉？”
担心又出现刚才那种说漏嘴的情况，江卿早已经做好了防备，在面对萧璟的询问时迅速反应道：“不会。”
萧璟扬唇，“那你今天在我手腕上摸什么呢？”
一句话问的江卿猝不及防，眼神似有似无地闪避着，“我、我那是不小心碰到的。”
“不小心？不小心还一直搭着不放。”萧璟语气中带着顽劣，反问道。
“谁搭着不放了……”
面对江卿的不承认，他没有穷追不舍，而是突然换了个话头，“对了，你知道为什么我的脉象会这么乱吗？”
“为什么？”他的脉象确实奇怪，江卿条件反射似的，嘴比脑子动得快。
“只要将全部内力汇聚在手腕处，便可以做到控制脉象。”只听萧璟神神秘秘说完，然后忽的反问道：“你，不会吗？”
“脉象也能装出来？”江卿先是佯装惊讶，对于萧璟的反问则是眨了眨眼睛，非常无辜的回道：“七殿下这话是什么意思，我怎么可能会？”
萧璟低声一笑，拆穿道：“你既不会搭脉，又怎知我脉象混乱？”
江卿：“……”
江卿低着头，不敢跟他对视，因为只要一跟他眼神接触，就好像整个人都被他看穿了一样。反正他也不会说出去，要不然干脆告诉他得了？跟其过招实在是太累了……处处警惕不说，这人说话一句一个套，躲都躲不及。
江卿烦闷的很，心一横，刚打算开口时便又听他问道：“要不你再试试？”
说着拉了拉袖子把手腕翻出来，摆在桌上等着她把脉。
……
江卿叹了口气，竟还真的像模像样的把手搭了上去。
仔细感受着，平稳有力的脉搏回触着指尖。
“怎么样？”萧璟一脸期待。
江卿收回手，无奈道：“是没有异常了。”
“还说你不会搭脉，有些人就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骗子，不知道还有多少事情瞒着我。”萧璟眼神虽然没在看她，但这意有所指的含义也太明显了。
“只是略懂一些罢了。”江卿接着问道，“所以，没有人知道你会武？”
“他们是不知道，但……我没说过我不会。”萧璟唇角微勾，扬起一个得意的浅笑。
“可你也没说你会啊。”江卿嘟囔着，心想这人还真会钻空子。
“你没问我，而且……”萧璟看着她，语气认真说道：“我就没想过要瞒你。”
江卿微微愣住了，不过下一秒又被萧璟说的话拉了回来。
“你不是早就让你那个护院试探过我了。”
“……”
他的话不是疑问，是肯定。他怎么好像什么都知道……
此前所做的心理防设全都崩塌了，还是有话直说来的舒坦。
“那说你活不过及冠是真的还是假的？”江卿这次是真的好奇。
“你都从哪儿听来的？”萧璟失笑，语气耐心地回复，“好像是有人这么说过，不过那都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现在病已经好了。”
“怎么，你担心我会死？”萧璟试探问道，眼神满是期待地望着她。
江卿抬了抬眼皮，慢悠悠开口：“我只是好奇问问罢了，免得有人说我是个没良心的。”
“我的秘密，你什么都知道了。那你的秘密……”萧璟还是不愿放弃的继续说着，自己说了那么多，交换一个秘密不过分吧？
江卿意识到形势不对，示意他打住，急忙撇清道：“这可是你自己告诉我的，我又没有逼你。”
“你不就是吃准了我不会逼你吗，这也太不公平了。”萧璟登时有些泄气。仔细品味，下降的尾音还带着些撒娇的意味在里面。
“七殿下，这世上不可能做到事事都公平。”江卿被他的话逗笑。
可对面坐着的人却看愣了。
已经很久很久，没在她脸上看到过这般明媚的笑容了。久到像时间回溯到了八年前，两人在永乐宫嬉戏的日子。
自从上元节重逢以来，还是第一次看见她笑，是很有感染力的，真正敞开心扉的笑。
就如同春风拂过，表面上看起来风平浪静，实则所到之处已然花开遍野。
两个人之间的距离似乎又近了一些。
萧璟此时只感觉心跳在耳边如雷般砰砰作响，除此之外，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府门处。
季明此时正踟蹰不定，来回踱步。
季望语气不耐：“哎呀哥，你别在这走来走去的，晃得我头疼。主子说了不让我们过去打扰。”
“主子什么时候说的？”季明疑道，虽然现在去打扰确实不太合适，但是自己实在不记得主子有交代过这句话。
只听季望支支吾吾说道：“……我自己悟的。”
说完还不停，紧接着又控诉着：“你是没看到刚才我去传报，主子看我的那个眼神，像是要剜了我似的。反正也不是什么急事儿，待会儿再去呗。”
季明挣扎了一会儿，终是说道：“……好吧。”
书房内
萧璟好一会儿才渐渐缓过神来，期间江卿问他怎么了也没理。要不是前面已经把过脉了，看他脸红透的样子，很难让人不怀疑是发高热了。
萧璟轻咳一声掩饰慌乱，目光不经意瞟到桌上的食盒，注意到下层似乎还有东西，方才见她提着食盒的样子，里面装的应该不仅仅是药。
于是好奇问道：“还有东西？是什么？”
“呃……是我自己熬的粥，补血的……”江卿本意都不打算拿出来，只是食盒里只装药方确实显得奇怪。
谁承想他竟然看出来了，不过这个时辰应该已经用过午膳了吧？
“你用过午膳了吗？”江卿想着他应该已经吃过了，只是意思着问一下，况且现在知道了他是装病，补血粥也没什么效用了，而且味道……自己一时间倒觉得有些拿不出手。
“还没，来的真及时，正好饿了。”萧璟两眼放光，说着就要打开食盒看看是什么样子。
江卿却忽的按住盖子，犹豫着说道：“要不你还是让府上的下人做一点，我这个味道实在算不上太好。”
萧璟轻轻地把她的手拿开，“好歹也是你的一片心意，不吃掉多可惜。”
正要打开盖子，却莫名地停了下来。
不知道他又想干什么，江卿困惑道，“不是你说的要吃，干嘛又不动了？”
“手疼，被缰绳磨破了。”语气委屈极了，说着摊开手掌伸到她面前，上面的确有一道深红的勒痕，手掌左右边缘处还被磨破了。
“那我帮忙叫府里的下人过来。”正要起身，反倒被萧璟拉住了袖子。
“他们都有事儿要忙。”
江卿双手抱臂，蹙眉道：“府里那么多下人都有事吗？再忙也不能不管你吧。”
萧璟近似无赖的语气试探：“反正你闲着，要不……你喂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