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两眼茫然，一时没反应过来。
默默跟在不远处的朱华琼眼睛一亮，疾步走上前，脑袋凑过来：“白娘子，你说的是真的吗？”
白欢吓了一跳，“你、你怎么在这里？”
朱华琼一甩长发：“我不是一直在嘛？你们两人讨论男人热火朝天的，我也插不上嘴啊。”
淮安和白欢的脸一下红了。
淮安气得跺脚：“什么叫讨论男人？你说的什么混账话。白姊姊，我们走，别理她。”
白欢被淮安拖着往厨房去了。
朱华琼咧开一口白牙，嘿嘿笑了起来：“表哥，你有戏咯。”
下午，淮安和顾远怀叫来的一大群狐朋狗友热热闹闹的斗鸡。
白欢回到小院书房，展开一张大宣旨，提笔写了个张招募启事。
招募女掌柜、招募接待女客的侍女、招募制香匠人。
待遇是长安城香业店铺人的一倍。
末了，签上自己的大名，盖上自己的信印。
“沉香，让向明将这张贴着白氏香坊大门口，另外誊抄几份，去各处张贴。”
沉香一看，惊讶得瞪大眼睛：“这么高的待遇？”
白欢点头：“若要真的吸引人，当然不止这些，待人选入后再说。”
告示张贴出去，白氏香坊门前从早到晚皆是人头涌涌。
白欢心情很好，满脸笑容去了长公主府。
长公主挑眉：“很开心？”
白欢笑：“长公主如何得知？”
“你说话的声音轻快动听，动作都快了许多。”
“长公主耳力真灵。”
“准备何时开张？”
“十月初九乃吉日。开张当天，贵妃会亲到现场，圣上亲自题匾。我准备开业那日，开个品鉴会，将研制的新品女香展示出来，当日宾客都可获得新香赠品，以此做宣传。”
长公主被她的情绪影响，也笑了，“很好。可惜我不能去。”
白欢挨着长公主坐下，挽着她的胳膊：“长公主是白欢背后最有力的支持。待尘埃落定，‘香烬欢’也就是您的。”
“那我呢？没有份吗？”
董奕朗朗笑声传来，白欢循声望去，他与恭王两人大步流星的走了进来。
两人在她们对面落座，接了宫女递上来的茶盏，恭王好奇的看着面前一堆堆东西和制作好的塔香。
他拿起一枚闻了闻，一脸惊奇：“荷花香？我从来没有见过荷花香呢。这是皇姐亲手做的？”
长公主骄傲点头：“当然。”
“皇姐太厉害了！”恭王笑着竖起大拇指，眼睛看向白欢，对她无声做了个拱手动作。
白欢笑笑。
董奕道：“舒姊姊，我找白欢有点事要谈。”
“去吧去吧。”长公主挥挥手。
白欢跟着董奕与恭王一起进了书房。
董奕递给她一叠卷宗。
白欢看了看卷宗封面：“刑部？出了什么事吗？”
“你拿出来看看。”
白欢将里面的卷宗抽出，里面有三份案卷，封面上写着女尸案。
白欢心惊，抽出来迅速看完一卷，惊讶抬头：“莫不是董大人之前说的有女子失踪的案子？”
“对。上次和你说时，有十多户人家到衙门报案说家中少女失踪，但一直没有找到人或尸体。我猜测与薛家、人体香案有关，是因为这十几名少女全都是薛家最近三年买的女子。能以残忍古法制作这种香的，在长安唯有薛家。”
白欢面色严峻，兹事体大。
她还没有来得及仔细询问此事细节。
“那大人如何确定是人体香呢？”
恭王道：“是因皇姐‘天观楼’得到消息，有人在‘观想楼’暗中出售一种诡异的香，这种香可令朝廷命官痴迷少女身体，待官员无法自拔后，随后送美人，以此或拉拢、或威胁、或监视朝廷命官。”
白欢惊讶：“这么厉害吗？”
“此事我们足足查了两年，若只是送美人拉关系，并不出奇，出奇的是，不管是谁，哪怕是当朝以刚正不阿着称的御史台大夫罗大人，都因此事被拖下水。就在今年五月，他被人查出贪赃枉法，砍了头，全家被流放。”
恭王叹口气：“罗大人是我远房表亲，却是支持我与皇姐的最坚实的力量。可我和皇姐都没有办法救他，只能眼睁睁的看着……”
白欢顿时明白了：“这是要砍断恭王您背后的力量。”
董奕道：“如今已经找到三具尸体，案子就有了突破性进展。”
“尸体在哪？我可以去看看嘛？”
“一具在长安城内的刑部义庄，另外两具都在五十公里开外的郡县中。”
“那我们先去这里的义庄看看。”
“夜深才方便，免得引人耳目。”
白欢干脆点头：“好。”
恭王好奇：“你不怕？”
白欢笑笑：“死人罢了，没什么好怕的。再说了，不是还有董大人吗？董大人定会保护我的，对吧？”
董奕想也没想，颔首道：“那是自然。”
恭王瞧着他抿嘴笑：“董奕啊，哪有你这样深更半夜带小娘子去义庄的，白欢说不怕，可她毕竟是女子啊。你真不怕吓到她啊？义庄可不止一具尸体啊。那些断胳膊断腿的，还有那放了一个多月腐烂恶臭的……”
说着他自己都要吐了，赶紧住嘴喝了一大口热茶。
白欢的脸有些白，强撑着挺直腰肢：“不怕。”
董奕瞥她一眼，慢吞吞道：“若是想跟着本官，这种事情将来很多。若白娘子不适应，可以不参与。”
白欢瞪他：“我说了我不怕。”
既然与薛家有关，她肯定要去。
扳倒了薛家就断了崔家敛财的一只手，断了财路，就等着崔家跳出来。
“好，子时。我去你院子接你。”
白欢听到子时，莫名浑身一颤，背脊凉飕飕的。
可她不想表露出来：“好。”
恭王看看她，再看看董奕，无语望天。
这个木头疙瘩，为了白娘子专门延迟去江南的事情，还故意将顾远怀调走，想一路上拿捏人家。
可，怎么眼前这么好的相处机会，就直接选了义庄。
还要在一天里最阴森的子时。
难怪，生得如此好容貌，至今还单身。
淮安郡主与顾远怀疯玩了一下午，待人散去后，她有些空落落的。
顾远怀将他和淮安的大公鸡安置好，回头看着发呆的淮安郡主，走过去关心问：“郡主怎么了？这么快又不高兴了？”
淮安摇头：“没有。就是一想起要回王府，心里就很不自在。”
顾远怀不解：“你在王府长大，怎么住这反而更习惯了？”
“不是。我不知道如何面对父王。我要是回去质问他为何帮顾远舟，他一定会生气，可我不问，我这口气憋着特别难受。”
顾远怀想了想：“要不我陪你回去？”
淮安眼睛一亮：“真的？”
顾远怀话出口心里就有点怂，他有点怕安王。
但看到少女期许殷切的眼神，男子汉的那点自尊心就立了起来。
他拍拍胸脯：“男子汉，一言既出驷马难追。不就是陪你回王府嘛，王爷又不会吃了我。再说了，王爷看中我大哥，也不会太为难我吧？”
淮安激动得双手抓住他的手臂，“没事，有我在，父王自然不会为难你。你太好了，这是我为难好几天了。”
顾远怀低头看她一双玉手，莫名有些慌张，赶紧挣脱开，后退一步：“那就走吧？”
兴奋的淮安没察觉顾远怀的异样：“走走走，马上走。”
这几天，虽然汝阳侯府的人对她毕恭毕敬，可她用惯的人不在身边，用惯的东西也没去拿，总是有点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