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里的话说出来,穆萱放松地长叹一口气。
她知道这段婚姻走到现在,张磊也很难,不能全然怪他。
可是她体谅他了,谁又来体谅她呢?
她依然心疼他,却不会再牺牲自己去成全他的软弱。
“不,我不离婚,反正我不离。”
张磊佝偻着头,不去看穆萱的眼睛,只敢低声地申述自己的需求。
他能够感觉到,这一次穆萱带着笃定的勇气。
穆萱没管他,直接起身往次卧走去:“明天,我打算回巫杞,你可以再好好想想。”
“穆萱,你有爱过我吗?”
张磊突然开口问,这一次没有逃避,直勾勾地望着穆萱的背影。
穆萱转过身,同样直视着他,丝毫没有畏缩。
只是眼神带着一丝疑惑。
张磊居然在纠结她爱不爱他的问题?
“在你的学校,那个人,我见过吧?回巫杞时,除夕夜看烟花的时候,我也见过他。还有你爸的葬礼上,他也来过,对吗?”
他一说,穆萱就知道他在说谁。
可是她不明白,现在提出来是几个意思?
她依旧疑惑地望着张磊,只是眉目间的浅纹皱得更紧了。
张磊突然自嘲地笑了笑:“他才是你喜欢的人吧?”
穆萱也笑了笑:“你该不会以为我出轨了吧?”
能把“出轨”用这样轻松的口气说出来,也只有她了。
张磊看穆萱十分坦然的样子,心里很不是滋味。
他当然没有怀疑穆萱出轨,只是心里会介意穆萱心里是不是有着另外一个人。
对于和他的婚姻,只是找个适合的人“凑合”罢了。
要不然,为何穆萱对他们的婚姻像是完全没有眷念的样子?
他急切地想要给穆萱增添一个不太光彩的原因。
在这段婚姻里面,他做得不够好,穆萱也并不是完全的真心。
只有这样,才能让他心里平衡一些。
穆萱说:“我读书的时候对他有过好感,但是仅限于好感,连表白都从未说出口过。”
解释了之后,穆萱沉思了片刻,抬起头望着张磊,认真地开口。
“张磊,我跟你结婚之前,确实权衡利弊过,设想过若是我们在一起,会遇到哪些困难,又能有哪些好处。但是,我们之间的问题跟其他任何人都没有关系。”
“结婚以后,我也曾想过是不是真的只是因为你适合才跟你在一起,可是,你觉得真的是因为‘适合’吗?你适合什么呢?是你喜欢找茬的父母,还是喜欢逃避的你?”
“可能说出来你不信,这是我的失误,没有让你感受到我爱你。”
“可是,我能很肯定的告诉你,我只爱过你!”
谈离婚的时候才开始说爱情。
也是醉了。
穆萱说完,高昂着头回了次卧,这次,她没有再回头。
回到房间,她坐在床上,突然傻乎乎地笑了起来。
她活得还真是失败。
居然都没让张磊感受到爱情。
他们之间,怎么可能没有爱情呢?
若是没有感情的支撑,这段婚姻不可能到现在才有散的迹象。
说离婚,也不是因为不爱了。
只是爱不起了。
张磊问出这些话的时候,穆萱感觉自己像个小丑。
只有那个没有多少爱的人,才会一直对爱情有疑问。
以己度人。
因为他自己的心里更倾向于适合,所以也揣测穆萱就是那么想的。
原来自己多年的付出,仅仅只是给别人提供了一个适合的避风港。
心酸又可悲。
不过这段感情走到现在,虽然足够令人唏嘘,可是却也无憾了。
她对得起张磊,也对得起婚姻。
终于,可以不带任何负疚地离开。
第二天一早,穆萱收拾完行李才打开门。
原以为张磊已经走了,没想到还在家里,餐桌上摆放着他做的早餐。
两碟泡菜,一碟煎蛋。
看她出来,张磊说:“早上吃小面怎么样?不过你知道我调的味不好吃,你来调味,我煮面吧?”
穆萱点点头,往厨房走去。
她今天还要坐很久的车,必须得吃点儿东西垫肚子。
两个人已经很久没有同时在厨房做饭了。
张磊的手艺生疏了不少,面煮得太久,都有些坨了。
软塌塌的,穆萱最不喜欢吃这种,她喜欢吃比较劲道一些的面。
张磊说:“要不我重新给你煮吧?”
穆萱摇摇头,埋头吃面。
如果是小时候,面煮成这样,她通常就不会吃了。
但是现在,面坨不坨,其实都是小事,没到难以下咽的地步,依然能够充饥。
张磊说:“昨天晚上我想了很久,要不要跟你一块儿去巫杞找她们。但是最终还是决定你去找,我留在家里,万一她们没去巫杞呢,要是突然回来了,家里有人。”
穆萱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她知道张磊不跟她一块儿回去的根源应该是为了节约钱。
不过对于他这次做的这个决定,她挺赞同的。
见穆萱没有吭声,张磊又说:“要是你希望我跟你一块儿去,我可以去。”
不经夸,又会错了意。
穆萱说:“不,你考虑得很对,做两手打算,很好!”
得到她的认同,张磊松了口气。
两个人继续吃面,就跟平时一样。
夫妻俩仿若昨晚的谈话从来未曾发生过。
张磊昨天已经得到了想要的答案,只要确定穆萱外面没人,他不认为他们会因为家里那些鸡毛蒜皮的事分开。
穆萱却不这么想。
她说的那些话从来不是信口开河。
只不过,现在最要紧的事是先找到李芙晓和张幽幽。
已经给张磊说了她心里的想法,这段时间正好让他自己好好考虑一下。
而她,也需要趁着寒假,弄清一些困扰她的问题。
吃完饭,张磊说:“我送你去车站吧!”
“不用了,我坐轻轨更方便。”
张磊没有坚持,不过坚持送穆萱到了轻轨站。
“路上注意安全,有什么事给我打电话。”
穆萱点点头,很不习惯这种道别的场景。
尤其是现在,她跟张磊还是这种尴尬的处境。
不过幸好,轻轨很快来了,她提着行李立马进去。
透过车窗,她能看见张磊一直默默地站在外面。
她刚刚望过去的时候,就跟他视线交汇。
张磊一直在注视着她。
穆萱很快就移开了目光,甚至将位置换了一边,迫使自己不去看他。
结婚多年,七年之痒虽迟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