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一切都有迹可循。
这些事后来她大概猜了出来，可直到现在，亲眼目睹了这一切的发生。
她才知道那时候的陆川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也终于意识到了自己那句气话给他造成了多大的伤害。
白薇薇啊白薇薇，你可真是个坏蛋……
你把陆川害惨了还不够，现在还把他害死了……
她的心前所未有地痛起来。
梦境还在继续，可在她看来，这与其说是梦境，不如说是对她的惩罚。
她像个孤魂野鬼，游离在这个寒冷的城市，重走一遍陆川走过的路，体会他受过的苦。
茫然地站在十字路口上，只有她一个人，空荡得让人害怕。
原来世界上只剩下自己的感觉，这么难过啊……
眼眶忽然开始往外冒着热流，她分不清那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一遍一遍地走在空无一人的城市，看不见回到过去的门，也找不到通往未来的路。
她被困在了这里，时间像是停止了，又像是不断循环着同一天。
没有人来救她，她也无法自救。
不知道过去了多久，她觉得有些累了，想要闭上眼睛歇一会。
恍惚间，她好像听到了陆川的声音。
可是，怎么会呢？
陆川已经死了，她亲眼看见的。
大抵是太想他了，所以出现幻听了。
可她突然好想他，好想听听他的声音，想抱住他。
思念如洪水猛兽，一发不可收拾。她缓缓闭上眼睛，口中轻喃：
“陆川……”
“我在——”
病房里，陆川坐在床边，眼神锁在白薇薇苍白脸上，怕一眨眼她就会消失。
“小川啊，你这都守了两天，先休息下吧？”
刘燕皱眉打量他憔悴模样。
他摇了摇头，眼皮沉重却不肯合上。
“不了，刘阿姨，薇薇估计在做噩梦，我想让她睁眼就能看见我。”
“唉，犟头犟脑！”
刘燕无奈叹气，把熬好炖汤和饭菜摆到小桌上。
“那也得填肚子，听阿姨话，喝点汤，不然她没醒，你先倒下了！”
陆川嗯了一声。
他接过碗，低头抿了一口。
病床上，白薇薇眉头紧锁，嘴唇颤动，像在梦中挣扎。
陆川放下碗。
她在梦里喊我吗？还是又陷入那段破事里？
陆川多想钻进她梦里，把那些鬼影子通通赶走。
“刘阿姨，您先回去吧。”
“我一个人能行。”
刘燕还想劝，瞧他那倔样，只好摆摆手。
“行吧，有事给我电话，别硬撑！”
陆川挪近些，盯着白薇薇。
“薇薇，你倒是醒醒啊……”
他低喃，手指轻轻碰她冰凉指尖，又像怕惊扰般缩回。
突然，她手指抽动了一下。
陆川心跳猛地漏了一拍，凑近些，屏住呼吸观察。
“陆……川……”
“我在！我在！”
他急切回应，双手不自觉握住她手腕。
白薇薇睫毛颤了颤，眼角滑下一滴泪。
陆川心口一紧，疼得喘不上气。
她是不是又梦到那时候？梦到我没守住承诺，丢下她？
“对不起……”
他低头，额头抵在她手背上。
“我混账，我没用，让你受这么多苦。”
他手指微微发抖，却始终不敢松开她手。
其实陆川也没反应过来是自己付出的多还是白薇薇付出的多。
真正的爱人是总觉得自己付出的太少了。
而不是会去计较谁多谁少。
爱是长觉亏欠。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白薇薇依旧没醒。
陆川抬起头，揉了揉酸涩眼睛，强撑疲惫身体，坐直了些。
不能倒下，至少现在不行！
她还没睁眼，我得守着。
陆川咬牙，硬是撑住眼皮，目光重新落回她脸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
陆川扭头看去，门被轻轻推开，一个护士探头进来。
“陆先生，白小姐情况还稳定吧？”
护士边说边走近检查仪器。
“还行，就是没醒。”
陆川回答着问题，眼神却没离开白薇薇半分。
护士点点头，手指在记录本上划拉几下。
“有啥异常及时叫我，熬夜别太狠，身体重要。”
“谢谢。”
护士离开后，陆川靠着椅背，头微微后仰，盯着天花板发呆。
要是她醒不过来咋办？要是她醒了，却不原谅我咋办？
“薇薇，你是唯一了……”
他手指摩挲她手背。
白薇薇
眉头忽然皱得更紧，嘴里发出细微声音。
陆川猛地坐直，凑近试图听清她在说啥。
“别……别走……”
她声音断断续续，带着哭腔。
陆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
“不走！绝不走！我就在这！”
他手掌轻轻拍她肩膀，笨拙的想要安慰她。
可白薇薇依旧紧闭双眼，陷在梦魇里无法挣脱。
他咬紧下唇，指甲掐进掌心，硬生生忍住翻涌情绪。
没用！全是废物！连个梦都护不住她！
窗外，天色渐渐泛白。
陆川瞥了一眼，揉揉脸，试图让自己清醒点。
他站起身，活动下僵硬肩膀，目光却始终没离开病床。
“再不醒，我可真要疯了……”
就在这时，病房门再次被推开。
刘燕拎着保温盒走进来，脸色不太好看。
“小川，咋还熬着？脸白得跟鬼似的！”
“没事，睡不着。”
陆川摆手，挤出个笑掩饰自己状态。
刘燕皱眉，把保温盒塞他手里。
“少跟我扯！赶紧吃点，不然我可不走！”
陆川无奈接过，低头打开盒子。
他却没啥胃口，随意扒拉两口，心思全在白薇薇身上。
刘燕坐一旁，叹气连连。
“这孩子，命咋这么苦……你也别太自责，事情都过去了。”
刘燕张嘴还想说啥，瞧他那模样，又硬生生咽回去。
白薇薇手指又动了下，幅度比之前大些。
陆川猛地抬头，丢下筷子，凑近观察。
“薇薇？醒醒！”
他声音低沉，带着急切，手掌轻轻拍她脸颊。
她睫毛颤得厉害，眼皮似乎在挣扎着抬起。
陆川死死盯着她每一个细微反应。
“陆川……”
她终于吐出清晰字眼。
白薇薇的眼睛微微睁开，眼底迷雾重重，看不清眼前人。
她的手指在陆川掌心蜷缩，触碰到那熟悉的温度，才让她不安的心放下一点。
“薇薇，你醒啦？！”
陆川俯身靠近，不敢太大声，生怕惊扰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