谷丰立马捂住喜晴的嘴,对着她挤眉弄眼。
江箐珂怎会猜不出谷丰的心思。
再怎么说苗翎的父母也是李玄尧的恩人,且那苗翎的歪心思至今仍未能得逞。
李玄尧尚没把人家怎样,她江箐珂和喜晴又哪来的立场,现在就对人家下狠手。
更何况,李玄尧能杀出“独眼王”的名声,也是靠黑峒寨起的势。
未来能否东山再起,眼下正是关键之时。
李玄尧会对苗翎一再容忍,自是有他的考量。
若她因儿女私情,任性胡闹,搞不好会得罪黑峒寨以及蛮苗的人。
届时,不仅让李玄尧背上忘恩负义的罪名,还会让李玄尧失去后方的兵力和粮草支援,坏了他重夺江山的大计。
江箐珂学着江止惯有的样子,拿着匕首,若有所思地耍了个刀花。
动手暂时是不会动手的。
但,若苗翎敢对李玄尧下情蛊……
“嘭”的一声闷响,匕首过半插进了桌面。
黑白分明的一双美眸里,闪过冷冷的杀意。
江箐珂最讨厌别人碰她的东西,若苗翎敢动她的夜颜,自不会轻饶她。
坐了没多久,曹公公竟寻了过来。
尽管不再是宫里的太监,可曹公公还是习惯性地躬着身子,笑吟吟地走到江箐珂身前。
“主君那边的客人走了,江副将可以过去了。”
江箐珂忍不住挑起了字眼。
曹公公刚才说的是她可以过去了,而不是李玄尧让她过去。
这若是放在以前,江箐珂铁定是要再作一作,闹一闹,等李玄尧亲自来请她、哄她,才会给脸过去的。
但现在,她不想再争强好胜,把来之不易的重逢浪费在这种无意义的小事上。
可她还是板着脸,撅着嘴,悻悻回到了李玄尧的屋子里。
被踩扁的虫子早已没了痕迹,沾有口脂的茶盏里面还剩半口茶。
除此之外,屋内再无任何的变化,包括李玄尧那副沉默不理人的架势。
明明都听到江箐珂的脚步声,他仍在那儿低头看着书,连个眼神都没递过来一个。
可若是仔细打量,便会发现李玄尧手中的书……拿反了。
这大气生的,还怪可爱的。
江箐珂的唇角不受控地扬起,踱步走到他的对面坐下。
伸手刚想将那碍事的茶盏移开,曹公公便在旁惊呼警告。
“碰不得。”
与此同时,李玄尧的大手也紧紧抓住了她的手腕。
锋锐的眸眼刺向她。
惊慌、后怕、恼怒,依次在那双异瞳里闪过,凌厉森寒的气场包涌而来,让人无端心生畏惧。
曹公公紧忙拿来托盘,用竹夹子将那茶盏小心翼翼地夹到托盘上,然后紧张兮兮地端走,并带上了房门。
腕上的力卸去,李玄尧收回视线,又冷着那张脸,低头继续看书。
后知后觉地发现书拿反了,他索性扔到一旁,又看起大周的舆图来。
江箐珂双手托着腮,一瞬不瞬地瞧着他。
结果李玄尧仍是半点反应都没给。
屋外的雨仍下得聒噪,屋内却静得只剩雨声。
看着眼前的人,江箐珂无意识地想着杂七杂八的事。
这几日相处下来,她发现李玄尧甚少开口说话。
许是哑了太久太久,早已习惯沉默,明明嗓子都治好了,可大部分时间里,李玄尧仍像以前一样,安安静静的。
有时,甚至会下意识比划下手语。
他这个哑巴吃了那么多年的黄连,以至于现在心有苦衷都不懂得诉说。
就像现在,连生气都是闷闷地生,也不懂发火,也不知像江止那样责骂她几句。
是啊,哑巴的情感,就是无声无息的。
思及至此,江箐珂的心彻底软了下来。
输就输吧。
输给他又何妨?
看在李玄尧甚是可怜的份儿上,她先开口说了话。
“就两条虫子而已,至于跟我生这么大的气吗?”
李玄尧仍是低头不理她。
江箐珂绕到他身侧,抱着李玄尧的腰,主动往他怀里钻。
“夜颜,在你心里,是我重要,还是虫子重要?”
李玄尧的手就像摆设似的,也不搂她。
江箐珂仰起头,又在他脸侧亲了一下,说话的声音也是软绵绵的。
“若是我重要,那你就看我一眼。”
“若是虫子重要,那我现在就走,不在这儿碍你眼,招你烦。”
宽阔的胸膛上下浮动,李玄尧深深地沉了口气。
侧头,垂眸,与江箐珂四目相对。
果然舍不得让她走的。
明眸善睐,皓齿红唇。
江箐珂眸眼弯弯,笑起来时最是人间好颜色。
“我就知道。”
她窝在李玄尧怀里撒娇:“我比那虫子重要多了。”
李玄尧虽然仍冷着脸瞧她,也不开口说话,江箐珂却从那细微的唇角变化,窥见出他隐忍克制的笑意。
于是,她又好声好气地哄他。
“别生气了,好不好?”
“我踩死你两条虫子,作为赔偿,以后我就给你生两个孩子,行吗?”
心思再也压不住,李玄尧被哄得翘嘴。
什么气不气的,早就散到了九霄云外。
温柔在他眼底涤荡开来,李玄尧把人紧揽入怀,在那张抹了蜜的嘴上用力啄了一下。
“光踩死两条岂能够?”
江箐珂笑盈盈道:“那就再踩死几条。”
李玄尧点头,手指在她后背写了个“女”和“子”字。
似是觉得不够,于气息纠缠间,又贴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声:“一言为定。”
一场冷战,半日不到就这么结束了。
江箐珂用力抱,用力亲。
然后又同李玄尧小小声地说。
“夜颜,即使有朝一日你会另有新欢,我也不想用什么歪门邪道来困住你、报复你。”
“我只想你好好活着,长命百岁,子孙满堂。”
“还有,我们虽是和离了,可现在,咱俩到一起就天天滚到一起,做的事基本与夫妻无异。”
“既是夫妻,你有何心事和难处,自该同我明言,不该再放在心里自己独扛。”
“若你担心日后会被苗翎的情蛊操控,又无其他好的法子,种蛊之事,我也不是不可以。”
本是句客套话,谁知李玄尧竟一点也不客套。
“这可是你说的。”
“……”
江箐珂心头一梗,“我哄你的,你还当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