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来了多久了？”
“一个时辰了。”玲珑小心翼翼道，“奴婢说您忙，让他改日再来，可他坚持要等……”
云锦沉默片刻，起身。
慕容翊独自站在巷中，依旧是那身月白长袍，深蓝长发在晚风中微微拂动。听见脚步声，他转身，深蓝眼眸中漾开温柔笑意。
“你终于肯见我了。”
云锦站在门内，与他隔着三步距离：“翊侯有事？”
这疏离的称呼让慕容翊眼神一暗，但他很快恢复如常：“我来送样东西。”
他从袖中取出一个小玉瓶：“这是蓬莱岛的‘清心露’，比上次的凝露更纯净，对滋养血脉效果更好。我让岛上的药师试过，确认无害。”
云锦看着他手中的玉瓶，没接。
“慕容翊。”她轻声道，“你的心意我明白，但我不能收。”
“为什么？”慕容翊看着她，眼中闪过痛楚，“就因为萧辰会吃醋？锦儿，我是为你的身体着想，与私情无关。”
“真的无关吗？”云锦抬眸看他。
慕容翊语塞。
云锦叹了口气：“我很感激你救过我，在我失忆时照顾我。但我当你是兄长，是挚友。但仅此而已。”
这话说得平静，却字字如刀。
慕容翊脸色微白，却还是强笑道：“我知道。所以这药……就当是兄长给妹妹的，也不行吗？”
云锦看着他眼中那抹祈求，心软了一瞬，但还是摇头：“不行。因为你是慕容翊，我是靖朝皇后。有些界限，一旦跨过，就回不去了。”
她停了停，声音更轻：“而且……我不想让他难过。”
慕容翊彻底沉默。
晚风吹过小巷，卷起几片落叶。许久，他才低声道：“他……对你好吗？”
“嗯。”云锦毫不犹豫，“他待我很好。”
“那我就放心了。”慕容翊苦笑。
他将玉瓶放在门边的石阶上，转身欲走，又停住：“锦儿，若有一日……若有一日你需要帮助，不管我在哪里，都会赶来。”
说完，他大步离去，背影在暮色中显得格外孤寂。
云锦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涌起一丝歉疚。
她捡起那个玉瓶，交给身后的玲珑：“送去太医院，让沈太医查验。若有用，就按市价付款给慕容府。记住，是公事公办。”
“是。”玲珑接过，欲言又止。
“想说什么就说。”
“娘娘，”玲珑小心翼翼道，“您对慕容公子……是不是太绝情？”
云锦看向暮色渐沉的天空，轻声道：“有时候，绝情才是对彼此最大的尊重。”
她转身回院。
没看见巷口转角处，玄御静静站在那里，异瞳中情绪复杂。也没看见更远处的屋顶上，萧辰负手而立，看着她走回院中的背影，眼中满是……。
回程时，萧辰出现在锦瑟阁门口。
萧辰与云锦同乘。车帘放下，隔绝外界视线，萧辰立刻将云锦揽进怀里，指尖抚上她颈间鲛珠。
“取下来。”他声音很冷。
云锦按住他的手：“沈太医说此物或许对血脉有益。”
“朕知道。”萧辰盯着那颗流转光华的珠子，眼神复杂，“但它是慕容翊送的。”
“所以呢？”云锦抬眸看他，“陛下是信不过臣妾，还是信不过自己？”
这话问得尖锐。
萧辰沉默片刻，忽然低头狠狠吻住她。这个吻带着惩罚的意味，霸道而炽热，吻得云锦几乎窒息。
许久他才放开，抵着她额头喘息：“朕信你。但……不高兴。”
这难得的坦诚让云锦心头一软。她主动搂住他脖颈，在他耳边轻声道：“那陛下要怎样才高兴？”
萧辰眸色转深，手指摩挲着她后颈：“今晚……好好补偿朕。”
云锦脸颊瞬时微红。
辇车驶回皇宫，直奔凤仪宫。
萧辰一路抱着云锦下车，穿过宫廊，进入寝殿，挥退所有宫人。殿门关上，他将她放在榻上，自己则站在榻边，居高临下看着她。
“取下来。”他声音低哑。
云锦看着他眼中翻涌的暗色，知道这醋坛子……。她抬手，解开项链扣襻。
鲛珠滑落，被她握在掌心。
萧辰接过项链，看也不看就扔到一旁桌上，发出清脆的撞击声。他俯身，双手撑在云锦身侧，将她禁锢在怀中。
低头吻上她。吻很重，带着啃咬，留下深深印记。
“唔……”
萧辰一路吻下去，从后颈到肩胛，再到锁骨。
每吻一处，都要问一句“这里呢”，直到云锦浑身发软。
衣衫不知何时已褪尽。
……比以往任何一次都凶猛。
像是在宣示主权，又像是在确认占有。
云锦被折腾得又哭又笑，一遍遍唤着“辰哥哥”，才让他稍稍温柔些。
情到巅峰，极致爱意满足后。
萧辰紧紧拥着她，从枕边摸出一个锦盒。
打开，里面是一条项链。
链身是赤金打造，坠子是一颗火红的宝石，形状如展翅凤凰，光华璀璨，竟不输鲛人泪。
“这是……”云锦喘息着问。
“南海火凤石。”萧辰将项链戴在她颈间，红宝石垂落，正好盖住他刚才留下的吻痕，“朕寻了三个月才找到。沈砚说，此物性温，与你血脉相合，不比那劳什子鲛珠差。”
云锦摸着颈间温热的宝石，心中涌起暖流。
原来……！
“以后戴这个。”萧辰吻她唇角，“慕容翊送的那个，让沈砚研究药性。”
“好。”云锦微笑。
萧辰这才满意，重新将她搂进怀里，动作温柔了许多。
夜深时，云锦在他怀中沉沉睡去。
萧辰却睁着眼，看着桌上那颗静静流转蓝光的鲛人泪，眼神复杂。
窗外月色清冷。
而遥远的府邸内，慕容翊独坐书房，手中把玩着一颗与鲛人泪同源的淡蓝珠子，深蓝眼眸望着皇宫方向，久久未动。
“遇见你……终究……还是晚了。
……
酉时三刻，暮色四合。
萧辰在御书房批完最后一本奏折，扔下朱笔，起身时扯动了后背伤口，眉头微蹙。侍立一旁的凌风立刻上前：
“陛下，可要传太医？”
“不必。”萧辰摆手，看了眼窗外天色，“皇后出宫多久了？”
“约莫三个时辰。”凌风答，“玄御在暗处随行，锦瑟阁周围也布了暗哨，娘娘安全无虞。”
萧辰“嗯”了一声，却没坐下，而是踱步到窗边。暮色中的皇宫华灯初上，远处宫阙轮廓渐隐，他眼前却浮现慕容翊在等他的锦儿。
三个时辰。
够久了。
“备马。”萧辰转身，“朕去接她。”
“陛下，这不合规矩……”凌风话没说完，见萧辰眼神扫来，立刻改口，“属下这就去准备！”
很快，萧辰换了身玄青常服，带着凌风策马出宫。
暮色中的朱雀大街依旧热闹，摊贩叫卖，行人如织。
萧辰策马穿行，百姓们虽觉这行人气势不凡，却也没认出是皇帝——毕竟谁也想不到，帝王会这般轻装简从出现在闹市。
萧辰勒马停下来，没立刻进去。凌风在一旁低声道：“陛下，可要属下先进去通报？”
“不用。”萧辰目光落在锦瑟阁门口。
正说着，锦瑟阁大门内走出一人。
是玲珑。
她怀里抱着一摞厚厚的账册，还有一个巨大的算盘。走得摇摇晃晃，嘴里还嘀咕着：
“这些账房真是的，对个账都对不清楚，还得我亲自来……”脚下一绊！
“啊呀——”玲珑惊呼一声，整个人向前扑倒。
怀里的账册和算盘脱手飞出。
就在这电光石火间，一道黑影如闪电般掠至——
凌风。
他几乎是本能反应，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要去扶玲珑。可就在他手即将碰到玲珑的瞬间，眼角余光瞥见那飞出的……！！
“陛下小心！”凌风厉喝一声，想都没想就拔刀出鞘。
“铛——！”
刀光闪过，精准地劈在算盘正中。
算盘应声而裂，乌黑算珠如天女散花般迸射开来，噼里啪啦砸了一地。
玲珑还保持着扑倒的姿势，僵在半空，被凌风另一只手扶住了胳膊。
她愣愣地看着地上四分五裂的算盘，又抬头看看凌风手中还在震颤的长刀，再扭头看看散落满地的账册——
“你疯啦？！”玲珑一把甩开凌风的手，叉腰怒骂，“那是账房重器！用了三十年的老算盘！你……你居然把它劈了？！”
凌风也懵。
他看看地上碎裂的算盘，又看看自己手中的刀，懵了！——那好像真的只是个算盘，不是暗器。
“我……我以为……”凌风难得结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