逼仄的空间里公孙雨的呐喊震耳欲聋，她的笑从无声到有声，最后侧头盯着一脸莫名看她的颜夏，她笑得更大声了。
她实在是好奇，“你是怎么做到一本正经说出这么冷的笑话的？”
“啊？”颜夏后知后觉，一板一眼的解释起来，“据说他是因为食量大才得了此外号的！”
噗！
公孙雨捂着肚子，冲着颜夏摆手，“哈哈哈哈......你别说话了！”
本来因为慕吟失踪的事儿，大家的神经已经紧绷了一整天。她的小腹也有点说不出的难受，她好几次试图调整自己的情绪都失败了。
没想到颜夏冷不防的让她松懈了下来。
即便知道慕吟暂时不会有生命危险，她依旧免不了担忧，且是不受控制的强烈焦虑。
这种状态显然会让孕初期的她十分难受。
笑过之后，公孙雨抬手擦掉眼角的泪水，红着眼尾看向颜夏，在心里无声的说了一句“谢谢”。
颜夏当然知道她的眼泪不只是因为好笑，而是心里深处的害怕与愧疚。
害怕慕吟有个好歹，愧疚在同事生死不明时自己还能笑得出来。
颜夏目光定定的看着审讯室那边，温言安慰道：“雨姐，小吟会没事的！她比看到的还要坚韧，就像是沙漠里的胡杨树。能扛住烈日暴晒，亦能扛住大水侵蚀，纵然枯死也还能屹立数百年不倒。”
这话是在安慰公孙雨，又何尝不是在安慰他自己。
尽管那些心思他已经整理了，可感情给出去了那么多年，又哪儿是说收就能收的！
他心里的焦灼不比温灵均少。
公孙雨轻轻的点点头，抿唇弯起一个很小的弧度，“嗯，她会没事的！”
审讯室里。
饕餮被温灵均渗人的眼神盯得后背生寒，像是见到了古拉城堡里的吸血鬼伯爵一般，只要他敢惹怒对方，对方就能一秒啃断他的脖子。
温灵均拿出一张慕吟的照片推过去给饕餮看，“认识她吗？”
审讯椅里的饕餮低着头盯着照片看了许久，点头如捣蒜，“认识，认识，化成灰我都认识！”
“怎么认识的？一字不漏的讲！”
饕餮咽了咽口水，舔了舔唇，开始娓娓讲述那天巷子被慕吟教训的事儿。听着饕餮的讲述，温灵均眸底的冷意越发骇人。
原来龚哲是真的同他一样想留住光！可那光是他的！
答案被证实他本该高兴，至少他的慕慕暂时安全了。
但是心里总有一股酸酸胀胀的情绪让他很难受，难受到手心伤口的疼也感受不到了。
韩素：“你确定那人是照片中的女孩？”
饕餮点头：“百分百确定！”
温灵均：“龚哲还欠你们多少钱？”
饕餮愣怔一秒，立马答：“早就还完了啊，好像是半年多以前突然全款还了！我还因此拿了一笔奖金呢！”
韩素与温灵均对视一眼，都同时想到了什么，面色变得有几分凝重。
温灵均：“龚哲欠了多少钱？”
“这钱吧说起来也不是他欠的，其实是他那赌鬼爸用他娘儿俩的身份证到我们那儿借的，当时借了50万。”
温灵均：“他最后一次还钱还了多少？”
“37万。”
温灵均长眉微拧，“你们这利息收得挺高啊！”
“没有没有，警官，我们都是合理合法收取的，真没多收？”饕餮赶紧解释，生怕自己因为这事儿被关起来。
温灵均哂笑，“你是不是忘了，刚刚你已经如实交代了你们威逼恐吓他人的事实？”
这话一出，饕餮肩膀一垮，瞬间泄了气，心中那叫一个慌啊！
完犊子了！他好像给老大惹大麻烦了。
不等他再多狡辩几句，就听见那个混血警官说：“组长，移交到经侦那边去吧！”
饕餮不干了，开始嚎啕叫屈，“不是，警官，不带你们这样的啊！当时不是说得好好的吗？你们说的啊，就带回来问个话，怎么来了还不让走呢？”
温灵均和韩素站起身，韩素垂眸看他，“你若不交代犯罪事实，我们确实没打算留你！但是你自己都招了，这儿到处都是监控，我们也没法当睁眼瞎啊！”
她说着，抬手指了指四个角落闪着红光的监控，为难的摊摊手。
哇，想哭了！现在的警察心眼子都这么多吗？他一个大老粗哪里斗得过啊！
饕餮像个漏气的气球在一段时间的挣扎后彻底瘪了下去，变得寂静无声。
很快几人聚集在会议室里。
温灵均率先开口，“龚哲是那人的共犯！他知道那人是谁！”
安之贤：“饕餮提到的那笔钱还上之后龚哲就开始上传内容了。替他还钱的人应该就是那个幕后之人？”
公孙雨：“龚哲很有可能是新的实验对象，那人才会花大价钱替他还钱，再故意让他接触那些负面的信息从而影响他的心理状态。”
安之贤：怪不得那小子看着有点疯呢！
颜夏气愤不已，“这么说来，小吟成了实验品！一个用来考验龚哲人性的牺牲品。”
温灵均强忍着情绪，“那人与龚哲之间肯定达成了某种交易。”
韩素朝着安之贤点点头，很快大屏幕上出现一组照片。
安之贤：“这是陆队他们在慕吟逮捕到的那人家里找到的东西，种种迹象都证明了慕吟在巷子里抓到的那人就是凶手！但是此人苏醒之后一直在喊冤，说自己只是无意中接了一个单，送过去才知道里边装的是钱。他也并不知道对方是谁，还说对方曾经威胁过他，如果被抓到了就让他背锅。”
颜夏十分肯定的道：“幕后之人不是他！我看过他的个人信息，也看了审讯记录，此人不具备我们所侧写的那些条件。”
温灵均：“看来龚哲与那人的交易就是这个了——制造一个替罪羊混淆视听。”
公孙雨不解：“可是这样拙劣的嫁祸明显会被识破，以幕后之人的聪明完全没有必要多此一举啊！”
温灵均冷笑，“他本就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他混淆的从来都不是警方的判断，而是龚哲的！他想让龚哲心安理得的接受他的帮助，并且不怀疑他真实的目的。”
公孙雨豁然开朗，“那人从始至终握在手里的底牌都是龚哲。”
韩素淡声：“龚哲绑架慕吟是在他的预料之内，显然他是有备而来！只要龚哲动手他就能第一时间将龚哲和慕吟送出去，去到一个龚哲自以为安全，实则是他提前打造好的监狱。”
温灵均：“慕慕不仅是实验品，更是他的保命符！他肯定是想通过龚哲证明什么！”
颜夏：“一旦我们查到他，小吟的生命就在他一念之间。”
公孙雨：“我们打草惊蛇了？”
温灵均摇头，“不是我们打草惊蛇而是那人未雨绸缪，在我们之前先算一步。当我们找上龚哲时他就计划好了后面的一切！”
韩素：“现在可以肯定此人智商比一般人高，经济条件良好，有固定的信息来源，社会声望应该也不低。”
温灵均：“此人性格偏执，多半是个学术疯子，在乎的永远只有数据和实验，轻视人命。由此可以推断出他在某个领域的成绩应该很突出。”
颜夏：“这类人现实生活中往往会以假面貌示人，多半是个温润性子，待人亲和，且长相出众。”
公孙雨：“此人行事缜密，逻辑严谨，生活中应该有强迫症或者洁癖，做事沉稳，情绪稳定！”
安之贤听着队友们分析，默默插了句话，“综上，我觉得慕吟之前提到的那人完全符合！”
其余几人也都陷入了沉默，现在证据不充分，他们即便怀疑对方，也没办法立即去查洛珏。
安之贤看出他们的难处，提议道：“我再试试挖一挖这人。”
温灵均：“重点查他参与的研究。”
韩素：“可有追踪到慕吟的踪迹？”
安之贤摇摇头，有点丧气，“也不知道龚哲到底是怎么躲过那么多摄像头的，陆队他们也没找到任何踪迹。就像是大变活人一样，凭空消失了。”
大变活人？
凭空消失？
温灵均咀嚼着这两个词，思考半晌后，眼中如有流光闪过，“之贤查那个时间巷子附近进出的人，拎大行李箱，推垃圾桶，垃圾车等，凡是能装得下人的都查一遍。”
“还有码头，尤其是工作船只。比如说打捞船，沙船等。”温灵均补充道。
“好，我立即添加搜索项。”
正在此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从来都是笑呵呵的陆局第一次手里没有拿他的保温杯，一只手负在身后板着一张脸走进来。
韩素见来人是陆局，双手撑着桌面就准备起身请他坐下。
陆局摆摆手，随意拉出一张椅子坐下。
他看向安之贤，严肃的问道：“安警官，若是给你天眼系统的权限，你可有把握查出线索？”
天眼系统？
是他们想的那个天眼系统吗？
这可能吗？
几人同时震惊的看向陆局，话都不知道要怎么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