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业大吉!”
随着一声清脆的贺喜,秋娘抬手揭下匾额上的红绸——“渥丹居”三个鎏金大字赫然显露,在晨光下熠熠生辉,透着十足的喜庆。
门外的爆竹早已点燃,噼里啪啦的声响震得空气都热闹起来,引得不少百姓围在店外看热闹,好奇地往门内张望着。
宝珍如今已是县主身份,不便堂而皇之地去渥丹居参加开业典礼,便选了对面客栈的二楼,悄悄观望着。
“满意吗?县主?”雪姑娘端着一杯热茶走过来,在她对面坐下,隔着小桌遥遥朝她举了举杯。
宝珍抬手端起自己的茶杯,与她示意,“还望合作愉快,雪姑娘。”
二人以茶代酒,将杯中茶水一饮而尽,默契尽在不言中。
楼下,秋娘站在渥丹居门前,脸上堆着温和的笑,声音清亮地招呼着:“各位街坊邻里,渥丹居今日新店开业,店内胭脂一律有折扣!夫人、姑娘们不妨进店亲试,看看合不合心意!”
她眉眼柔和,浑身透着让人亲近的气息,很容易便拉近了与路人的距离。
宝珍和雪姑娘坐在二楼靠窗的位置,视野正好,渥丹居门前的热闹景象、秋娘的一举一动,都看得一清二楚。
“真是稀罕。”雪姑娘望着楼下秋娘游刃有余的模样,忍不住感叹一句,转头问宝珍,“你这是从哪儿寻来的店主?”
“不合适吗?”宝珍抬眸。
“合适,简直再合适不过了。”雪姑娘笑着点头,眼底满是认可,“这般亲和又会招揽客人的性子,再好不过了。”
宝珍当初选中秋娘,正是看中了她具有欺骗性的外表,如今看来,秋娘果然没让她失望。
“小姐。”梅花轻步走到宝珍身边,俯身附在她耳边低声说,“小侯爷来了,已经到楼下了。”
宝珍抬眼看向梅花,见她轻轻点了点头确认,便起身对雪姑娘道:“雪姑娘,我先失陪一下。”
雪姑娘笑着点头:“县主随意。”
宝珍跟着梅花走出房间,她们选的这间房恰好在楼梯口,一低头便能看见楼下的情况。果然,霍随之正站在客栈大堂里,似乎在等着她。
宝珍抬了抬下巴,霍随之立刻领会她的示意,小步走上楼梯,跟着她进了隔壁房间。
梅花在门外轻轻合上房门,宝珍便先一步坐在了屋内的软榻上,姿态闲适。
“霍小侯爷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她语气懒洋洋的,带着几分调侃。
“自然是来贺县主开业大喜。”霍随之说着,捧着一个精致的小匣子递到她面前。
宝珍瞥了那匣子一眼,故意逗他:“小侯爷好生小气,长公主先前还送我一盒子银票,你倒好,拿这么个小匣子就想打发我?”
霍随之没反驳,只是浅笑着打开匣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把铜钥匙,旁边还压着一张叠得整齐的房契。
“这是什么?”
“和安县主府的地契与钥匙。”
宝珍身子微微坐直,“你从哪儿弄来的?”
霍随之将匣子放在她手边的小几上,解释道:“这本就是县主该得的份例,只是之前一直没寻到合适的府邸。如今礼部刚选定了宅子,我便先给你送来了,也算借花献佛。”
宝珍打开地契细看,霍随之在她另一侧坐下,补充道:“我提前去看过,这宅子地理位置很不错,离顾府也不算远。”
宝珍瞥了他一眼,语气松了些:“算你这礼过关了。”说罢,她将地契放回匣子,重新合上。“对了,说起恭贺,小侯爷,祝贺你成功洗脱嫌疑。”
霍随之笑着看她,“这不还得多亏顾大人明察秋毫,他查到蔡文绝并非死在自己家中,顺着线索找到第一现场后,很快就揪出了行凶之人。”
宝珍往后靠了靠,在软榻上寻了个舒服的姿势,语气平静:“可惜,那个人不过是被推出来顶罪的。”
不过她本就没指望顾老爷能凭这一个案子,直接抓到幕后黑手。
霍随之也学着她的样子往后靠,才发觉这样靠着确实惬意,他看向宝珍,“你说的没错,但无论是恒王叔夫妇,还是蔡大人,他们都不会枉死。”
宝珍扭头看向他,“刘建松那边,你打算怎么处理?他这次明目张胆坑害你,还让你丢了监察司主使的位置,你难道要放过他?”
“现在还不是动他的时候。”霍随之轻轻叹了口气,眼神沉了沉,“廖鸿昌已经死了,如今能跟背后之人扯上关系的,就只剩刘建松一个。陛下还得留着他当活靶子,钓出后面更大的鱼。”
“你对陛下倒是尽心尽职。”宝珍话里带话,意有所指。
毕竟在霍随之眼里,他此刻应该还不知道陛下和长公主的真实关系。他如今一心帮着陛下,实则是在无形中与自己的母亲为敌。
“你就不担心长公主殿下吗?”宝珍看着他,“说到底,你们才是血脉相连的亲母子,从来都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啊。”
霍随之抬眸,字句铿锵如掷玉:“吾之心,非为一人尽忠,乃为杜绝内斗、革除腐败;吾之志,非为攀附权贵,乃为护我朝盛世、守天下清明。”
四目相对的瞬间,宝珍的心口竟漏跳了半拍。
她见过霍随之太多模样,狡黠的、玩世不恭的、带着点无赖气的,可这般眼底藏着光的样子,却是头一回见。
宝珍先错开了视线,语气带着几分不自在:“你突然这么正经,我还真有点不习惯。”
下一秒,霍随之脸上便漾开笑意,语气也轻快起来:“我可有很多不同面的,跟我在一起,你不会无聊的……”
话没说完,迎上宝珍看过来的目光,他忽然卡了壳,连忙改口:“不是,我意思是,跟我待在一块儿,你不会无聊的。”越往后说,声音越轻。
就算宝珍再粗神经,对男女之情再迟钝,此刻也察觉到了一丝异样,霍随之不对劲,连这屋子里的氛围都透着股说不出的古怪。
先前顾一澈问过她,顾老爷也旁敲侧击过,她每次都斩钉截铁地说,自己和霍随之没什么特别关系。
可现在,她望着霍随之泛红的耳尖,心底渐渐浮出一个连自己都不敢确定的疑惑:霍随之,他该不会……是喜欢自己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