破烂的绸布之下，幽幽停着一双清新的高帮白鞋。
温灵素屏气凝神，脑袋藏进后头的枯草堆里，只露出一双亮若晨星的明眸。
她与司墨之间仅仅只隔着一片薄绸布和杂乱枯草。
从缝隙模糊望去，司墨正倾腰观察周围的草木，酒精使他的脸颊微微泛粉，泛着莹莹玉石的浅淡辉光。他伸手碰了碰布底下的矮株含羞草，神情破天荒地露出几分柔软。
温灵素看着他越靠越近，不由自主地向后退，左手撑到杂土里。
无名指遽然一疼，她不禁瑟缩，抽回手仔细看，原是指腹被一根碎木短刺扎出了血珠。
”谁？”
温灵素身形微微一僵。
对方似乎已经注意到她的存在，掀开绸布，接着利落拨开遮挡物。乱草之后，一张姝丽面庞衬得月夜也黯然。
温灵素被司墨扯起身，一滴赤玛瑙从指尖坠落，染红枯草，血色融入烟黄，竟鲜艳不少。
司墨瞥了眼枯草，没有马上松开温灵素的胳膊，反而掌心一路下滑，罩住她的手背，翻过来看无名指，”破皮了。”
也不知今日司墨是不是被酒精冲昏头脑，竟然直接用袖子擦干净血，而后转身四处搜寻，像是在找什么宝物，最后停在角落摘了根绿油油的草，于两指间揉碎成粗粉末，均匀抹涂到温灵素的伤口上。
药草的治愈效果极强，不过几分钟，伤口便基本愈合。
”谢了。”
司墨不忘警告：”以后，不准你再踏进这里半步。”
”凭什么？”温灵素下意识脱口而出。
却见司墨面沉似一月的水，比起平日里霜雪般的冷不同，眼下的像是刚下过一场彻骨的冬雨、天空划过紫白霹雳的寒。
凉飕飕的。
她转念一想，反正总有司墨不在的时候，溜进来一次两次肯定不会被发现。
可对方像是看穿了她的念头，”司家地界布有隐形监控。”
”......”
经过方才的触碰，温灵素蓦然发现自己体内的灵力似乎变得更加稳定了。
她上下打量着这个浑身散发红酒味的男人，只疑惑他除了天赋异禀，是否还藏着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不然自己的灵力怎么会在第二次触碰他时，有所感觉？
”温灵素。”
温灵素不解地看向司墨。
”你为什么仰慕我？”
”？？”仰慕谁？
一刹那，温灵素感觉被水浇了满头，湿漉漉滴落的都是她的问号。
两人间几乎只余下两个拳头的距离，司墨的俊脸放大在眼前，温灵素目光快速从他的唇峰往北移动，此刻，那双墨黑深邃的眼睛居然流露出稀少如天星子的温和。
”因为你，”她努力回想原主曾经的举动，尽量圆得差不多，”你貌若潘安，家境优渥，年轻有为，声名远扬。”
总行吧？都是好词。
乌黑的羽睫略略低盖，司墨唇角扯起一丝讽笑，方才星点的温和过眼飘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线森然酷意。
系统生硬的机械音兀然响起：
【好感度下降2%】
司家植物园内，空气凝滞得仿佛能滴出冰晶来。
男人背对着她，身姿挺拔如松，语气淡漠：“楚厘的新剧《九凰录》，缺一个替身。你去。”
【叮！】
【任务发布：参演新剧《九凰录》替身】
【任务提示：成功完成可增加司墨好感度，并奖励灵力2%】
温灵素清冷的眼眸微抬，视线落在司墨那线条冷硬的背影上。
2%的灵力奖励确实还算诱人。
但司墨此举背后深意不明，是借故将自己支开，以免窥探到司家更多秘密？还是那《九凰录》剧组本身，就藏着什么他需要自己去触及的东西？不然自己的经纪人刘艳都没动，他反倒先动了。
她甚至没有开口拒绝或询问的余地，司墨的身影就已消失在门廊的转角，只留下一缕冷冽的酒香余味。
也罢。
温灵素压下心头疑虑，眸中恢复一贯的平静。
是契机还是陷阱，总需亲自去闯一闯才知道。或许，那鱼龙混杂的娱乐圈，反而是更快触发任务的另类道场。
——
剧组拍摄基地。
《九凰录》，号称 S 级古装仙侠巨制，投资浩大，光是专门搭建的实景仙域就占了大半个悬浮山体。
化妆间里人来人往，助理、妆造师、演员们喧哗嘈杂，唯独温灵素所在的角落像是被无形结界隔开，一片冷清。
她背靠着一扇仿古雕花窗，安静坐着，指尖快速翻阅剧本。
“女三角色，乃上古孔雀血脉后裔，落难时被天界男二所救，却因神妖殊途，痴恋成劫，最终连累全族被天界剿灭，为复仇与姐姐凤凰女主联手掀起三界血战，致使生灵涂炭……”
这是什么话本梗？
一想到仙界变得满目疮痍，灵植化空，温灵素手指忍不住一抖。
“核心竟是拉三界陪葬？”温灵素几不可闻地低语，眸中掠过一丝淡漠的讥诮。
这种偏执疯狂的毁灭欲，在她看来，与魔障何异？毫无仙格风范。就这还拍？
“哟，这不是我们司影帝家那位神通广大的温保姆吗？怎么，伺候人的活儿干腻了，也想回来看看拍戏怎么玩儿？怕不是干活干久了，连怎么念台词都不会了吧？”
一道娇俏却淬着明显恶意的话音响起，打破了角落的宁静。
温灵素抬眸，看见荣雅卉正笑吟吟地走来。
荣雅卉天生一双媚意十足的狐狸眼，额前是雷打不动的铁刘海造型，是时鸥娱乐力捧的花旦之一，对外立着“真性情活泼”人设，圈内却皆知她心胸狭窄、跋扈善妒。
一年前，荣雅卉曾“手滑”点赞过那条#震惊！温灵素是司墨变态私生饭#的黑热搜，跟着匆匆几次见面都阴阳怪气，故意使绊，好几次快到手的资源都被荣雅卉临时抢走。
原主和荣雅卉的梁子早已结下，自然互相看对方不爽。
“荣雅卉老师。”温灵素淡淡颔首，算是尽了礼数。
荣雅卉却像是没听到，径自走到温灵素原本要使用的化妆台前，施施然坐下，对一旁的化妆师招招手：“先给我化。”
化妆师只是犹豫了几秒钟，便马上替荣雅卉上妆，全然把温灵素晾在一边。
荣雅卉斜睨温灵素一眼，语气轻慢得像是在驱赶蚊蝇，“某些人站过的地方，空气都不干净了，可得好好消毒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