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从干草娃娃身上,引回时尽魂魄不同。
破除这五鬼聚运术的阵眼,并非要用阵中祭品的血。
只要是皇室血脉,皆可催动阵法。
皇城结界刚一碎裂,祁司溟便命手下掳走了太子时清。
这太子虽是半妖之身,却实打实流着溯国皇族的血,加上他体内尚未觉醒的妖力,恰好能中和阵法的反噬。
阴暗的殿宇角落,时清被魔气束缚在石柱上,脸色惨白如纸。
他看着缓步走近的祁司溟,脸上浮现出显而易见的惊恐。
他双脚拼命向后蹬着,想要从这令人窒息的魔气中逃出去:“你、你要对我做什么……”
身为魔族祁司溟对情绪的感知远超常人。
此刻,他把玩着手中两个空瓷瓶,目光扫过面前的太子。
他唇角扬起一抹戏谑的笑,语气玩味:“你怕我?”
瞳孔闪过一丝暗紫色的光。
男人身后的魔气随着他的话语微微涌动。
没等时清回应,祁司溟的声音忽然沉了下去:“可分明……在你身上,我感受不到任何恐惧。”
时清的表情瞬时一僵,方才还带着惊恐的脸上,瞬间浮现出几分厉色。
他藏在身后的手猛地攥紧,掌心的枯草在妖力催动下,瞬间化作一把古铜色匕首。
可匕首刚幻化成型,环绕在他周身的魔气便骤然化作无数利刃刺入他的体内。
时清瞳孔骤然放大,还来不及呼疼,下一秒祁司溟掌心的黑雾又“唰”地袭来,直接斩断了他的右臂……
“啊——”
随着鲜血喷涌而出,凄厉的惨叫声在殿宇中回荡,令人毛骨悚然。
祁司溟将时清的血尽数引入瓷瓶,反手丢给手下。
他居高临下地看着仰倒在地上,痛不欲生的时清,语气轻佻如旧:“现在,我感受到你的恐惧了。”
另一边。
白辛收到传音,悬着的心终于落了下来。
此时祁司溟,楚行和池羡都已拿到太子的血。
她转头看向皇后魂魄所在的阵眼,那处的黑气虽已淡了些,却仍缠着怨气。
目光扫过正审视着自己的皇帝,白辛扯了下唇,声音透着漫不经心:“皇后娘娘的魂魄被困在此处,需陛下亲自来请。”
没等皇帝摸透她的意图,白辛身后的绝影剑已倏地出鞘。
银白剑光在空中转了一圈,带着凛冽的剑气直朝皇帝袭去。
禁军们纷纷拔刀想要阻拦,可手却像是被人按住一般,只能眼睁睁看着剑锋擦过皇帝的手臂……留下了一道极深的口子。
“你,你竟敢……”
鲜血顺着龙袍下摆滴落……
周围的人脸色煞白,却偏偏拿这狂妄的女子一点办法也没有。
白辛压根不在乎这些人怎样想她,她抬手捏诀,将皇帝的血引入破阵符上。
脚下符文亮起红光,贴向阵眼的瞬间,黑气剧烈翻滚。
无数冤魂的虚影在其中挣扎嘶吼,可明明这里……只压了皇后一人的魂魄。
“这是怎么回事!”人群中发出惊恐的喊声。
凡人没有见过这个阵仗,纷纷乱了阵脚。
几个胆子小的想要逃窜,却被地面发出的震颤吓得跪倒在了地上。
随着另外几处阵眼同时传来震动,天空骤然暗了下来。
无数黑云压顶,却没有半滴雨落下。
沉闷的雷声接连不断,却压不下周围恶灵的嘶吼……
“是我想简单了。”意识到了什么,玉风辞神色一暗。
白辛身子晃动了一下,她握紧绝影剑,猛地插到了阵中……
她自然知道玉风辞的意思。
皇城内,困住的不是皇后一人的魂魄。
世人只道皇城是国运所系,是王朝的脸面与根基,却忘了它更是一座巨大的因果囚笼。
它承载着王朝的荣光,也堆积着百年的罪孽。
战场上士兵的枯骨堆起了疆土,乱世中百姓的血泪浇灌了社稷。
繁华的王朝,需以无数尸骨铸就而成。
这黄土之下,封着的又岂会是一人的怨气?
惊雷从天上直直落下,劈向白辛。
她抬手想挡,两股力量却先她一步迎了上去。
强大的妖力与冰白色的灵力发生碰撞,硬生生撞散了那道惊雷。
接着,陆隐抬手,一道透明的结界便笼罩住了所有凡人。
“站在我身后。”
白辛的手被人握住。
她抬眸,正对上了相柳安抚的眼神。
“还请相柳大人为我护阵。”玉风辞目光落在白辛身上。确认她无事后,立刻抬手掐出[引雷承厄诀]。
此诀不仅可以引雷,也可将所有反噬拢于一身。
白辛心头却忽然升起了不好的预感。
她握紧了绝影剑,本能的掐诀在玉风辞周身布下一圈结界。
玉风辞看向白辛,唇角微不可察的抬了一下,可转瞬又被他压了下去。
男人眼神褪去了往日的玩世不恭,他指尖凝聚起无尽的灵力,随后猛地咬破舌尖。
他反手将血抹在虚空,以血为墨……飞快画出一道繁复的镇厄符。
符文在空中凝而不散,泛着淡淡的金光,将周围的怨气暂时挡在外面。
陆隐和相柳虽不能直接参与人间因果,却也为玉风辞拦下了几道人间怨气化做的“天雷”。
可这一切,还是太快了……
无数道黑影划破了玉风辞的衣袍,淡淡的腥味落上白辛的鼻尖,让她心骤然一紧。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
玉风辞异常坚定的声音在雷声中响起。
他掌心的血符,随着口诀流转。
“五鬼聚煞,应解尘网——”
每念出一句,空中的“镇厄符”便亮一分。
白辛站在下方,眼睁睁看着那些由万千怨气凝聚的黑色虚影,如同饥饿的蝗虫般穿过玉风辞的身体。
他身上的衣袍瞬间被蚀出无数破洞,嘴角的血迹越涌越多……
“敕!”
随着口诀收尾,血符轰然炸开。
玉风辞周身的血光,将缠绕阵眼的黑气寸寸撕裂。
也就是这时,他的六尾猛地一展一沉……最终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垂落了下来。
“玉风辞!”
早在第一批飞蛾陷入他身体时候,玉风辞便触发了“灵犀一点”的被动。
只是这一次,她体会到的……是极致的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