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听见时锦这样问,忍不住就开口问了句:“你到底是干啥的?”
时锦憨厚地笑:“从前家里也是做些货郎生意,买进卖出。偶尔也去山里乡下收点东西卖。”
婆子顿时恍然大悟:怪不得!
不过,她还真没什么东西可卖的,出门就带了那么东西,都是要用的。
所以最后婆子遗憾地拿着退完毛的鸡走了。
而后方菊过来小声说:“大嫂,鸡毛我们攒着了,到时候晒干就可以做被子。”
“嗯,用草木灰水煮一煮再晒。”时锦说完这话,就拿出金豆子给方菊看了看:“咱们又挣了一笔。”
方菊每天煮饭是最焦虑的,所以时锦给她看,也是想让她安心。
看到金豆子,方菊脸上也是笑容灿烂,“大嫂,这些钱你尽量多攒些,咱们到时候安顿下来,好买地!我听秦婶子说了,现在这年景,地没那么贵,咱们多买些,将来东子和小安就不愁了!”
“那是当然。”时锦看一眼方菊的肚子:“还有你肚子里这一个。到时候至少不能让他们挨饿!还都能娶上媳妇成家!”
方菊也摸了摸肚子,用力点头:“嗯!”
这一刻,方菊觉得自己浑身都充满了力量!感觉再继续走几个月也不带怕的!
其他人看着方菊脸上的笑容,也是心情跟着一起好——坏情绪和好情绪,都是会传染的。
这样一来,时锦的目的就达到了。她一再卖粮,其他人肯定也跟着焦虑。
但……现在不开始积累资本,那等到了可以安顿的地方,那就真两眼一抹黑了。
她知道不会愁粮食,但其他人不知道。
所以,务必要搞好队伍里的希望火种,不能让他们陷入焦虑和绝望,否则容易出事。
卖光了鸡,时锦就把那个卖鸡的杆子撤了,把布也洗干净。
孙大夫今天卖了药出去,心情也是十分不错。要知道,好多药都是他自己做的,没太动用花钱买的那些药!那些药,金贵着呢!
而时锦洗完了布,就去找孙大夫了:“今日卖了药,按说应该给您分钱,但现在实在是不好算这些——”
都给的金子块,她没有专门的工具,分不了。
孙大夫一听这话,立刻就开始瞪眼:“陈家大嫂你这是什么话!快快打住!你要这么说,以后我哪还好意思吃饭!”
时锦坚持说完:“钱我就不给您分了。但将来安顿下来,我给您买地,根据您挣钱多少来买,到时候您也不担心养老没有保障。”
如今陈安跟着孙大夫学医,虽然还没正式拜师,但是将来陈安肯定也会孝顺孙大夫的。
只是这话吧,最后做不做全靠良心。还是不如地让人安心。
孙大夫听着,一下就红了眼眶:“陈家大嫂,你快别说了。若不是你,我早就成了路旁骨,如今我靠你吃靠你喝,你再说这话,真是叫我要没脸见人了!”
说完,孙大夫还真把胳膊抬起来,遮住脸,用行动表示自己真是没脸见人了。
时锦:……好吧。
随后,时锦就去帮秦福干活去。
她负责往木头上钻孔。
这可是没有电动工具的,钻孔完全就是拿着一把小尖矬子,手动在上头钻。
钻得人手心都要出火星子。
时锦甚至都点想要发疯——真的好原始啊!
好在现在人多,一个人干累了,还能换一个人继续干,倒是一点不耽误进度。
天快黑的时候,方菊就开始做饭。
今晚是青蛙肉野菜粥——是的,青蛙肉。
除了有毒的癞蛤蟆没人敢抓,现在青蛙,甚至蚂蚱,蚂蚁,都是有人吃的。
周虎他们几个男娃之前看见别人抓,他们也就开始抓。
时锦虽然不想吃这些,但……她冰箱里那些肉不能总拿出来。就是肉干,她也不打算再拿出来吃,都打算攒起来到时候换物资,换钱!
所以,最终她还是同意了,只是特地叮嘱方菊,一定要多煮。最好是合着粥一起煮。
一锅粥要煮好,水开了之后差不多也要煮半个小时,拿来煮青蛙肉杀寄生虫倒是行。
粥没有想象中的腥。因为蛙少水多,菜多。
粥快好的时候,路上忽然走过来了几个人。
起初时锦他们都没在意。直到那几个人“噗通”一声跪在了路边,一声不吭先冲着他们几个先磕了几个头。
时锦皱起眉头,起身过去:“你们干啥?”
这四个人都是皮包骨。其中三个都是半大孩子,一男两女,男孩最小,另外还有一个是个皮包骨的成年男人。
那男人眼窝深得厉害,人看着跟行走的骷髅一样。看得人心里发慌。
听见时锦问,那男人就拉过最大的那个女孩:“行行好,把她买了去吧!一斗粮就行!”
一斗粮。
算下来,也就是十多斤。
十多斤粮,买个人。
见时锦没说话,那男人喘口气,又开口:“大妮已经十一了!能干活!啥都会做!养两年卖给人做媳妇,还能挣一笔!不亏的!”
那男人说话都没力气,说这么一长串,总有一种下一秒就断气的感觉。
时锦看了一眼他口中的大妮。
明明是在卖她,可她脸上什么表情都没有,只有麻木。
眼神是麻木的,表情也是麻木的。
风吹过来,或许是闻到了饭菜的味道,她的喉咙开始剧烈吞咽。
眼神也开始变得渴望。
不仅仅她是这样,另外两个孩子,包括那个男人,都是如此。
时锦打了个寒噤。
她莫名想到了恐怖片里的饿死鬼。
如果世上真有饿死鬼的话,可能也就是这个样子了。
时锦没有说话,下一刻那个最小的男娃却不知道哪里来的力气,直接就冲进了营地里,伸手就往锅里抓!
那样子,甚至好像都没看到锅底下还有火,那锅里的粥还在翻滚!
这要真抓下去,这只手怕是都要烫熟!
方菊吓得一声尖叫。
旁边的周晴反应很快,一把就把那小男娃给拽住了,也是又惊又怒:“你干啥!”
疯了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