寝殿里，散落厚实的罗帷垂落下来，层层遮掩。
能够隔绝绝大部分声音。
窗外守着的，亦是皇后身边最是宫女听兰。
殿里此刻除了华阳夫人，就只剩下了沈静仪。
可饶是如此，华阳夫人说话的声音还是细微异常。
沈静仪险些没有听清自己的母亲说了什么，又恐是自己会错意，只得换了坐姿，隔着一张小榻主动朝母亲倾身靠去，“母亲，你刚才说的是什么意思？”
询问同时，沈静仪眼帘一垂，目光落在了那个只有荔枝大小，靛蓝色的掐金丝缠枝纹的珐琅盒子，“这里面放的是什么？为什么一定要我给陛下服用？”
问到后面，沈静仪脸色微变，略带惊恐地说：“母亲，这里面莫非是毒药？母亲，您疯了不成？”
“傻孩子！母亲怎会害你？”
华阳夫人马上把盒子放在桌上，主动打开漂亮的蓝色盖子，指着里面的一颗黑色药丸道：“你母亲又没疯掉，能让你去毒杀萧煜么？”
“这可是全家都要掉脑袋的事情，这个药丸是可以助你稳住萧煜，保住皇后之位的，是含情丸。”
“什么？”沈静仪错愕片刻，指着丸子的手指抖了抖，险些没有维持住一个皇后应有的尊雅仪态，“母亲，这种东西，不是那种勾栏瓦舍才用的伎俩吗？本宫……”
“傻孩子，只要是有用就行，何必在意那些虚的？”华阳夫人不再去看盒里的药丸，而是歪着头，眼含慈爱地看向皇后。
“只要能把握住夫君的心，就不要在乎用的是什么伎俩。你看起来人前显贵，是享福的皇后，可你也是人妻啊。”
华阳夫人说着，转头看向窗外那边，随手一指外面，“你与那外面坊间市井，为人妻子的女子并无不同。都是要为丈夫操持家务、打理府邸、管束下人，顺带还要与丈夫修好。”
边说边落下手势，重新看向沈静仪，谆谆教导：“只有大娘子的名讳，而没有丈夫的关爱，都在宅子里坐不稳的。”
“你看起来是尊贵无比的皇后，可实则……你与那些名门大宅的夫人没有什么区别。”
“现在你这个皇后，满宫谁不知道萧煜不爱你，莫说感情了，就连相敬如宾也快做不到了，萧煜有多久没有到你宫里来陪你了？”
“从前有个万贵妃，如今又多了一个虞瑶。你若再不用一点手段，哪里是个头？你还坐得稳？”
华阳夫人说这些的时候，沈静仪眼帘一垂，静默无言地听着。
华阳夫人又道：“已经到了这种时候了，就不要管什么伎俩。”
“只要能让萧煜到你宫里来，那就是好法子。”
说完，华阳夫人又抬起右手，从袖兜里拿出一张折成细条状的红纸，颇为神秘地缓缓展开。
“还有这个。”
沈静仪这才有了动作，抬起眼皮重新看向母亲，“这又是什么？”
“傻丫头。”华阳夫人的脸上重新流露出宠溺的笑容，还带着一丝狡黠地瞧着沈静仪，“这一份药方。”
“是母亲四处寻访有名的千金科大夫，终于求来的一张有助于怀孕的方子。”
“此方药性温和，服用也不伤身，有助于你诞下麟儿。”
“你本就是贵为皇后，萧煜眼下尚无子嗣，若是你率先诞下皇子，你的位置就更为稳固。”
“这孩子不仅是萧煜唯一的孩子，更是嫡子。而且嫡长子理应立为太子。萧煜就算不愿，却也不得不遵规矩行事。”
说到后面，华阳夫人脸上笑意更重，双眼也看向沈静仪的肚子，好似已经看到了自己女儿收下这药方后顺利诞下太子的美好场景。
沈静仪却越听越蹙眉，“母亲，这种药方真的有用么？”
“怎么没有用？我打听了许多人，好多人不易怀孕，就是靠喝了这个药方，一下子就有了。”
华阳夫人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脸色肃然道：“这是你最后的机会，静仪，你是家里的第一个女儿，你虽然还有妹妹，可这么多孩子里，唯有你，是我倾注了最多的心血。”
沈静仪又继续沉默，垂下眉眼听着母亲的教诲。
华阳夫人又道：“可是光母亲心疼你没有用啊，你父亲已经急了，他说……把你送进宫里，不是当你只做一个皇后摆设的，是要为家族稳固地位的。”
“可眼下莫说咱们沈家的地位，就连你这个皇后之位，看来也快坐不稳了。”
沈静仪面颊收紧，眼帘又抬起一些，忧郁且悲伤地看着母亲，“父亲的意思是什么？”
“你父亲他……”华阳夫人欲言又止，叹气，“唉，他也不是什么事都同我说的。”
“我看他像是有事瞒我，这两日又把你堂妹召进府里做客，对这个侄女颇为热络。想来……或许你爹想的是把你堂妹也送进宫里去。”
“……”沈静仪的面色微白了一下。
华阳夫人又说：“我是你母亲，这事儿我当然不肯，这才想法子找来了两这个药。”
然后又把那个掐丝珐琅的盒子推向沈静仪，“静仪，你就听母亲这一次。”
“你是中宫皇后，眼看又要到十五了。每逢十五，萧煜必得去来皇后宫里，这是祖制。”
“到时候……你就想什么法子，提前将药混入他用的汤饭里，保准一晚上就能有。”
“母亲，我……”
沈静仪此刻也换了自称，眼神纠结，正想拒绝，华阳夫人已经把药方也塞进沈静仪怀里，“此事必须办成，你若不想成为废后，就得狠狠心了。”
*
申时末，听风楼。
朱雀大街上依然人来人往。
虞瑶看着李彻拿来的签字契书，确认了那个船夫已经在契书末尾签字。
契书上写着她将傻丫头七月认为了义妹，迁居将军府，是将军府的外姓小姐，每个月的月例、读书，指派嬷嬷都写得很清楚。
对于船夫老张头，她也有了安置。
现在李彻拿来老张头的签字契书，也就承认了这份关系，不算是她个人拐带。
再确认完契书之后，虞瑶正要收好契书，就听到脑海里又响起系统的声音。
【叮！恭喜宿主完成隐藏剧情任务。】
什么？这也是隐藏的剧情任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