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芯蹲在石案前，将晒干的艾草揉碎了拌进兽脂里，指尖沾着青绿的碎末，鼻尖被烟气熏得微微发红。
“逐风，把那边的粗布递我。”她头也没抬，话音刚落，一块洗得发白的麻布就轻轻落在案边。
逐风刚从外面晨猎回来，兽皮短褂上还沾着草叶和露水。
他俯身帮她把拌好的药膏舀进陶碗，动作轻得怕扰了她：“今日去了西边山谷，打了只山兔，够咱们吃一顿。”
墨池坐在洞穴最里侧的石榻旁，指尖捏着细木针，正给逐风缝补磨破的裤脚。
墨池闻言只是抬眸笑了笑：“我拾了些野果，甜得很，等会儿给你润润喉。”
灵芯转头看他，见他鬓边沾了点绒毛，伸手替他拂去：“昨日让你别蹲在草丛里拾果，偏不听，仔细蚊虫咬。”
日头升到洞口时，洞穴里暖融融的。
灵芯把药膏分装在小陶瓶里，一部分留着自己用，一部分要给部落里的老人送去。
逐风在洞口劈柴，斧头落下的声响沉稳有力，木屑顺着石坡滚下去，被晨雾裹着飘远。
墨池则在收拾猎物，他手法利落，将山兔去皮洗净，又从陶罐里抓了把香料抹在肉上，放在火塘边慢慢烤着。
“妻主，尝尝这个。”墨池撕下一小块烤得焦香的兔腿，吹凉了递到灵芯嘴边。
灵芯咬了一口，肉汁鲜甜，眉眼弯起来：“墨池的手艺越来越好了。”
逐风恰好劈完柴进来，见此情景，嘴角也勾起浅浅的弧度，拿起一块干净的兽皮，默默擦去灵芯嘴角沾着的油星。
午后雾散，阳光透过洞穴顶部的透气孔洒进来，在地上映出细碎的光斑。
灵芯靠在石榻上翻看着言古留下的草药书，逐风坐在她身侧，给她捏着酸胀的小腿。
她昨日去采草药走了不少路。墨池则在一旁整理晒干的草药，把不同的品类分装进竹篮，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灵芯。
见她皱眉思索，便悄悄起身，给她陶碗里添了些温水。
“逐风，轻些啦。”灵芯被捏得低笑出声，伸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逐风立刻放缓力道，指尖在她小腿的穴位上轻轻按揉，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温柔：“下次采草药我陪你去，别自己跑那么远。”
墨池也附和道：“是啊妻主，山路险，有我们在，也能护着你。”
傍晚时分，火塘里的火苗窜得老高，把三人的影子映在洞穴壁上，叠在一起暖融融的。
灵芯煮了一锅野菜肉汤，陶罐里咕嘟咕嘟冒着泡，香气弥漫在整个洞穴里。
逐风把烤好的面饼摆放在石案上，墨池则给每个人盛了一碗汤，还细心地把汤里的骨头挑了出来。
“想起阿瑶了。”灵芯喝着汤，忽然轻声说。
洞穴里的热闹顿了顿，逐风沉默了片刻，往她碗里夹了块瘦肉：“她会安好的。”
墨池也点头，眼底带着柔和的笑意：“就像妻主说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我们守好彼此就好。”
灵芯望着身边两个温柔的人，心里暖烘烘的。
洞穴外的风呜呜吹着，洞穴里却满是烟火气和暖意，石案上的陶碗冒着热气，火塘里的火苗跳跃着。
洞穴外的动静来得猝不及防，先是野猪的闷哼撞着岩壁回响，接着是鸣谷气急败坏的叫嚷：“言古你撒手！这猪崽子要挣开了！”
灵芯正蹲在火塘边给陶壶添水，闻言猛地抬头，就见洞口乱作一团。
言古单膝跪地，左臂死死勒着野猪脖颈，右臂肘弯处的兽皮被撕开一道大口子，暗红的血顺着胳膊往下淌，滴在地上洇开小团湿痕。
鸣谷拽着野猪后腿，脚下滑了好几步，裤脚沾满泥污，脸上还蹭了块黑灰，看着又狼狈又着急。
“你们俩疯了？”灵芯快步冲过去，先按住言古流血的胳膊，指尖触到温热的血珠，语气瞬间沉了。
“这么大的野猪，不知道先放信号？”
逐风从里间闻声出来，二话不说抄起洞口的木叉，精准地叉住野猪的肩胛骨，手腕一使劲，将那畜生按得动弹不得。
“松手，我来制住。”他声音紧绷，额角青筋跳了跳，显然是见言古受伤动了气。
墨池端着草药碗跟在后面，脸色发白，直接蹲到言古身边，把碗递过去：“先含一口止血，我去拿麻布。”
他手指都在抖，视线黏在言古的伤口上，连呼吸都放轻了。
鸣谷松了手，扶着膝盖直喘气，脸上的黑灰被汗水冲得一道一道：“不是我们要硬扛！这猪撞翻了陷阱，言古怕它跑了伤着部落的人，非要追……”
“是我的主意。”言古打断他，含着草药的嘴说话含糊，却依旧执拗。
“部落过冬的肉不够，这只够吃半个月。”
“命重要还是肉重要？”灵芯没好气地怼他，接过墨池递来的麻布，蘸了火塘边的热水，小心翼翼地擦拭伤口周围的血污。
“你这胳膊要是废了，往后谁跟逐风搭伙狩猎？”
言古不吭声了，只是看着灵芯专注的侧脸，喉结动了动。
逐风已经把野猪捆得结实，见状走过来，往火塘里添了块粗柴，火星噼啪溅起，映得他脸色沉沉。
“下次再这样擅自行动，我不会再跟你组队。”
这话戳中了言古的软肋，他抿了抿唇，刚想辩解，就被灵芯的力道疼得吸了口气。“别动！”
灵芯瞪他一眼，手上的麻布缠得又紧又匀，“这伤得养十天半月，这段时间你别想碰弓箭。”
墨池蹲在一旁，默默给鸣谷处理手上的擦伤，嘴里小声念叨：“下次狩猎别再逞强了，妻主会担心的。”
鸣谷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知道了……主要是这野猪太肥，我没忍住。”
洞穴里顿时安静下来，只剩火塘里柴火燃烧的噼啪声，还有野猪偶尔的哼唧。
灵芯处理完言古的伤口，起身去看逐风收拾猎物，见他把野猪开膛破肚的动作又快又狠，显然还在气头上，便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别气了，他也是为了部落。”
逐风动作顿了顿，回头看了眼靠在石墙上的言古，语气软了些：“我是怕他出事。”
言古恰好望过来，四目相对，他轻轻点了点头，算是认了错。
墨池已经煮好了野菜汤，盛了一碗递到言古手里：“先喝点热的，妻主炖了草药，等会儿记得喝。”
又给鸣谷盛了一碗，特意多舀了些野菜，“你刚才跑了那么久，多吃点垫垫。”
灵芯坐在逐风身边，帮他递着刀具，看着他把野猪肉切成块，忍不住笑了：“这猪确实肥，能腌不少腊肉，还能给部落里的老人送点。”
鸣谷喝着汤，眼睛亮起来：“妻主，我想吃你做的烤肉串！用红果酱腌的那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