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这时,一阵突兀而刺耳的铃声猛地响起,如同生锈的齿轮被强行扭动,尖锐地划破了凝重的气氛。
声音来自西索的裤袋。
他微微挑眉,慢条斯理地掏出手机,屏幕的冷光在雾气中显得有些朦胧。
看清来电显示时,他眼底那浓烈的兴味淡去少许,指尖划过接听键。
语气恢复了些许平常的慵懒,却没了方才那令人胆寒的压迫感:“嗯?怎么了~?”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平稳的男声,隔着电流有些模糊,却带着公事公办的笃定:
“西索,第二场考试会场即将到达,请立刻返回集合点。”
“哦~?这么快?”
西索的指尖夹着那枚扑克牌,轻轻敲击着手机边缘。
“……知道啦~?”
西索的语调拖得慵懒,指尖那枚扑克牌停止了对手机边缘的敲击,“这就过去。”
电话挂断,屏幕的冷光熄灭。
雾气重新笼罩下来,将他脸上那丝接电话时勉强维持的、流于表面的平常神色迅速吞噬殆尽。
那双金色的眼眸再次抬起时,里面仅存的些许慵懒已荡然无存,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加深邃、更加扭曲的兴奋与惋惜交织的狂热。
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吸了一口气,仿佛在品味空气中残留的血腥味、绝望感和那份惊人的战斗意志。
他的目光越过因他接电话而短暂僵住的灰发男人,仿佛能穿透浓密的雾气,看到那几个正踉跄逃离的身影——尤其是那个几乎失去意识、被拖拽着的黑发少年。
“唔哼~?”一声极度愉悦又带着残忍叹息的鼻音从他喉间溢出。
太精彩了。真的太精彩了。那份在绝境中爆发出的、近乎本能的杀戮智慧。
利用一切能利用的,包括敌人的心理、环境、甚至旁观者……每一步都走在刀尖上,每一次呼吸都在计算。
他在内心无声地尖叫着,一种强烈的占有欲和培育欲疯狂滋长。
还没开念就已经这样了……如果开了念呢?如果经过适当的“打磨”和“培养”呢?会绽放出何等绚丽夺目的光彩?会变得何等……美味可口?
光是想象一下那成熟的“果实”可能带来的极致战栗与享受,西索就感到一阵电流般的快感窜过脊髓。
不能死。至少不能现在就死在这里。
死在这种毫无美感的复仇和围剿里,太浪费了,简直是暴殄天物。
西索的舌尖缓缓舔过唇角,目光终于转向了那个仍处于暴怒与警惕中的灰发男人。
此刻,在这个魔术师眼中,这个实力不俗的念能力者,其价值已然发生了彻底的改变。
他不再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旁观者,甚至不再是这场“隐藏剧本”里的反派配角。
他变成了……一块现成的、绝佳的“磨刀石”。
“真是的~?”
西索忽然开口,声音恢复了那种黏腻而玩味的调子,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原本是想玩玩考官游戏,但却看了一场更尽兴的表演呢~可惜考官先生催得急~?”
灰发男人紧绷着身体,死死盯着西索,不明白这个反复无常的疯子又想干什么。
他不敢轻举妄动,莉娜生死不明,他独自面对西索,胜算渺茫。
西索仿佛没看到他的戒备,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指尖的扑克牌灵活地翻转:“不过呢~临走前,突然想到一件有趣的事情哦~?”
他歪着头,笑容变得极其危险而充满暗示性:“你说……如果他知道自己身后永远跟着一条甩不掉的、闻到血腥味就会扑上来的鬣狗……他会不会……成长得更快一点呢??”
灰发男人的瞳孔骤然收缩!西索的话像是一把冰冷的刀子,精准地剖开了他的现状和未来——他被当成了用来逼迫那个小子成长的“鬣狗”!
巨大的屈辱感和恐惧感同时涌上心头。
但他不敢反驳,甚至不敢流露出太多的愤怒。
他清楚地知道,西索不是在征求他的意见,而是在宣告一个事实,一个……游戏规则。
西索欣赏着对方脸上扭曲的表情,如同欣赏一出精彩的哑剧。
他轻笑一声,身体如同没有重量般,优雅地向后滑入浓雾之中,只有那蛊惑般的声音清晰地传来:
“要好好加油哦~……让我看看,你能把这颗小果实,磨练到什么程度吧~
……
也让我看看,他是否值得我今天的……这点‘投资’呢~”
话音落下,那令人窒息的存在感彻底消失在雾气里,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灰发男人独自站在原地,脸色铁青,浑身因愤怒和恐惧而微微颤抖。
他看了一眼莉娜倒下的方向,又望向莫里等人消失的迷雾深处,西索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他脑中回荡。
鬣狗……磨刀石……
巨大的羞辱感几乎将他吞噬,但更深的是对西索那无法揣测的意图的恐惧。
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的追杀不再仅仅是为了任务或复仇,更成了取悦那个疯子的、一场被设定好的残酷游戏。
他发出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最终却没有冲向莫里逃离的方向,而是咬牙走向莉娜和高个男人。
他需要先确认同伴的情况。
浓雾翻滚,悄然掩埋了刚刚发生的一切,只有空气中残留的念压和血腥味,证明着这里曾有过怎样一场惊心动魄的博弈。
而西索,已然心情极佳地向着第二考场的方向而去,指尖的扑克牌划破雾气,带着一丝迫不及待的期待。
“快点……变得美味起来吧~” (舌尖轻轻舔过上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