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废弃矿洞时,听风晨正伸长了脖子往外张望,一见两人身影,尤其是被月含温搀扶着、脸色比出去时更差几分的锦星墨,立刻咋呼起来:\"哎哟我的锦兄!你这怎么去追个人,反倒把自己追得更惨了?那老毒物呢?不会被你们俩揍得连他妈都不认识了吧?\"
\"大哥,你少说两句。\"听得到无奈地拉住他,\"没看见锦兄需要休息吗?\"
月含温先将锦星墨小心扶到一块较为平整干燥的石块上坐下,这才直起身,对着众人温声道:\"苍二蒙使用了燃血遁术,被他逃了,不过已被我二人重创,短时间内应无力再兴风作浪。\"
\"逃了?便宜那老混蛋了!\"听风晨挥了挥拳头,又凑到锦星墨身边,\"锦兄,你感觉咋样?我看你这脸色,跟刚从染缸里捞出来似的,五彩斑斓的。\"
锦星墨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想说什么,却忍不住咳了两声,牵动内腑伤势,眉头蹙起。\"听兄,你再这么说,我可要让你也尝尝这滋味了。\"
杨蕊汐赶紧递上清水和伤药,小脸上满是担忧:\"锦哥哥,你先别说话,快吃药调息。\"
\"谢谢汐儿。\"锦星墨接过水囊,勉强笑了笑。
馥小雨也上前,细心检查锦星墨手臂上被毒气腐蚀的伤口,轻声道:\"毒气入体不深,但需尽快逼出,以免留下隐患。\"
\"有劳小雨姑娘了。\"锦星墨点头致谢。
苏溪韵站在稍远处,清冷的目光扫过锦星墨,确认他暂无大碍后,便落在了月含温身上。她敏锐地察觉到,月含温看似从容,但气息比起刚才离去时,似乎更加沉凝,甚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紊乱。他月白长袍上那些暗红色的血迹,在洞内微弱的光线下,显得格外刺眼。
\"月公子,\"苏溪韵开口,声音依旧平淡,却带着一丝探究,\"你似乎也损耗不小。\"
月含温闻言,转过身,对着苏溪韵微微颔首,脸上依旧是那抹令人心安的和煦笑容:\"劳苏姑娘挂心,不过是灵力消耗过度,调息片刻便好。\"
他话音刚落,许是转身的动作牵动了什么,脸色蓦地一白,喉结滚动了一下,似乎想将涌上喉头的东西强压下去,但终究没能忍住。
\"咳咳......咳......\"
他猛地侧过头,以袖掩唇,剧烈地咳嗽起来。起初还是压抑着的闷咳,随即变得撕心裂肺,仿佛要将五脏六腑都咳出来一般。那原本挺拔如青松的身姿,此刻竟微微佝偻起来,显出一种难以言喻的脆弱。
\"含温!\"锦星墨顾不得自身伤势,猛地站起身,一把扶住月含温的手臂,触手竟是一片冰凉的冷汗。
洞内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愕地看着月含温。
只见他放下衣袖,那月白的袖口上,赫然沾染了几点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淤血,颜色深沉,甚至隐隐泛着一丝不正常的青黑。
\"月哥哥!\"杨蕊汐吓得小脸煞白,手里的水囊差点掉在地上。
听风晨也收起了嬉皮笑脸,瞪大了眼睛:\"月公子,你......你这是......\"
月含温缓过一口气,抬眸看向满脸焦急的锦星墨,想扯出一个安抚的笑容,却因为气息不稳而显得有些勉强:\"无妨......只是......在万毒渊中不慎吸入了几口混合毒瘴,又与人动了手,淤血堵在胸口,咳出来反而舒服些。\"
他说得轻描淡写,但在场谁都不是傻子。万毒渊是何等凶险之地,那里的混合毒瘴岂是\"不慎吸入几口\"那么简单?看他咳出的淤血颜色,分明是数种毒素交织、侵入肺腑的迹象!再加上与守护毒兽、巡渊弟子搏杀,以及刚才追击苍二蒙时强行运功,恐怕他体内的伤势,远比表面看起来严重得多!
他一直都在强撑!
锦星墨扶着月含温的手臂不自觉地收紧,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他看着月含温苍白如纸的脸颊和那双依旧温和,却难掩疲惫的眸子,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又酸又涩。原来,含温为了取得七彩灵浮草,竟付出了如此代价!而自己方才,还因为他及时赶到而欣喜,却未曾细想他为何能恰好赶到,他独自深入险地,又经历了怎样的恶战!
\"你......\"锦星墨喉咙发紧,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责备他不爱惜自己?还是感激他为自己涉险?千言万语堵在胸口,最终只化作一声带着颤音的低唤,\"含温......\"
月含温见他如此,反而轻轻拍了拍他的手背,声音虽弱却坚定:\"真的无碍,七彩灵浮草有净化之效,待你服下解了蚀魂香之毒,余下的药力足以助我化解体内残毒。\"
话虽如此,但他微微颤抖的手指和额角渗出的细密冷汗,却暴露了他此刻正承受着巨大的痛苦。
\"月公子,你先坐下。\"馥小雨连忙清理出一块地方,铺上软垫。
苏溪韵走上前,伸出纤指,指尖萦绕着一层淡淡的、带着净化意味的白芒,轻轻搭在月含温的手腕上。片刻后,她秀眉微蹙,收回手,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凝重:\"毒素已侵入经脉,兼有内腑震荡之伤,确实不宜再动用灵力。需尽快静养驱毒。\"
听风晨抓了抓头发,一脸懊恼:\"早知道刚才就不该让月公子你去追那老毒物!这要是留下什么病根,我......\"
\"听兄不必自责,\"月含温缓过气,声音依旧温和,带着安抚人心的力量,\"苍二蒙睚眦必报,若不尽早削弱其实力,日后必成心腹大患。今日之举,值得。\"他说完,又忍不住低咳了两声。
锦星墨抿紧嘴唇,不再多言,直接扶着他坐下,自己则盘膝坐在他对面,沉声道:\"别说话了,我先助你稳住伤势。\"
月含温看着他眼中不容置疑的坚决,知道拗不过他,便顺从地点了点头,闭上双眼,开始引导体内紊乱的灵力。
锦星墨运转灵力,小心翼翼地将一股精纯温和的力量输入月含温体内,助他梳理那些被毒素侵蚀而变得滞涩的经脉。感受到月含温体内那几股交织盘旋、顽固异常的毒性,以及几处明显是新伤的内腑震伤,锦星墨的心又沉了几分。
洞内一时间安静下来,只剩下众人压抑的呼吸声,以及月含温偶尔抑制不住的、低低的咳嗽声。气氛显得有些沉重。
杨蕊汐看着月含温苍白的脸,眼圈有点红,小声对旁边的小彩嘟囔:\"月哥哥看起来好难受啊......万毒渊肯定超级可怕......\"
小彩用翅膀轻轻拍了拍她的头,以示安慰。
听风晨坐立不安,想帮忙又插不上手,只好对着洞壁挥舞拳头,嘴里念念有词:\"该死的有多厉害门派,该死的苍二蒙,等小爷我伤好了,非得去把他们山门拆了不可!\"
\"大哥,你先养好自己的伤再说。\"听得到无奈地提醒道。
馥小雨则默默拿出自己携带的一些清心解毒的丹药,递给苏溪韵,轻声道:\"苏姑娘,你看看这些可否对月公子的伤势有所帮助?\"
苏溪韵接过,仔细辨别后,选出两样:\"此二丹可暂缓毒素蔓延,固本培元,但根除仍需靠七彩灵浮草及他自身功法。\"
那猴子似乎也感受到气氛凝重,不再玩闹,抱着水晶球安静地蹲在锦星墨身边,一双大眼睛担忧地看着月含温。
时间在寂静的疗伤中缓缓流逝。不知过了多久,月含温的气息终于逐渐平稳下来,脸上也恢复了一丝血色,虽然依旧虚弱,但那股令人心悸的咳嗽总算暂时止住了。
他缓缓睁开眼,映入眼帘的便是锦星墨那双写满担忧和心疼的眸子。
\"感觉如何?\"锦星墨立刻问道,声音放得极轻。
月含温微微笑了笑,这次的笑容显得真实了许多:\"好多了,多谢。\"
锦星墨这才松了口气,一直紧绷的神经稍稍放松,忍不住抬手,用袖子擦了擦月含温额角未干的冷汗,动作自然无比,语气却带着一丝后怕的埋怨:\"下次再敢这样一个人逞强,我就......\"
\"你就如何?\"月含温看着他,眼中带着一丝极淡的调侃。
锦星墨被他问得一噎,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我就......我就告诉杨婶去!让她念叨你!\"
他这话一出,原本凝重的气氛瞬间被打破。
杨蕊汐\"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对对!告诉我娘!月哥哥最怕我娘念叨了!\"
连苏溪韵的嘴角都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
月含温闻言,脸上露出一抹无奈又真实的苦笑,摇头道:\"星墨,你这就有些不讲道理了。\"
见月含温还有心思说笑,众人悬着的心总算放下大半。
听风晨更是拍着大腿乐:\"哈哈哈!锦兄,你这招狠!月公子天不怕地不怕,就怕杨婶那绵绵不绝的关怀之语!\"
洞内重新恢复了生机。但所有人都知道,月含温的伤势仍需尽快处理,而锦星墨体内的蚀魂香余毒也未清。前路漫漫,疗伤驱毒,已是当务之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