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石营的篝火燃得正旺，橘红色的火光在黑色魔气中跳动，映得邪仙修们的脸忽明忽暗。墨煞坐在最中间的石凳上，手里攥着酒坛，酒液顺着嘴角往下滴，浸湿了胸前的邪纹袍。周围的邪仙修们更是狂欢，有人把淬毒的弯刀扔在一边，举着酒坛对饮；有人搂着营里找来的魔族侍女，嘴里说着粗俗的笑话；还有人在空地上耍着邪符，黑色的邪雾在指尖绕来绕去，像一条条扭曲的小蛇。
“我说，这黑月也太听话了！”一个满脸横肉的邪仙修灌了口酒，大笑着说道，“不过那薄纱衣是真带劲，要不是仙帝有令，老子真想……”
话还没说完，营门突然“吱呀”一声被推开。寒风裹着黑色魔气灌进来，篝火猛地噼啪作响，火星溅起半尺高。所有人都顿住动作，循声望去——许言年穿着黑色长袍，双手背在身后，缓步走进营内，黑色的衣摆在风里轻轻摆动，竟没有沾染半点魔气。
邪仙修们瞬间僵住，手里的酒坛、邪符“啪嗒”掉在地上，酒液混着邪雾在黑石地面上蔓延。墨煞猛地站起身，手按在腰间的邪刀上，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许言年？你怎么来了？！”
营内瞬间安静下来，只有篝火的噼啪声和邪仙修们急促的呼吸声。许言年没理会墨煞的质问，目光扫过满地狼藉，最后落在营中央的石桌上——那里还放着没喝完的魔气酿和啃剩的魔晶果核。他径直走过去，拿起石桌上的青瓷茶杯，给自己倒了杯微凉的魔气茶，慢悠悠地坐在石凳上，抿了一口才抬眼看向邪仙修们：“你们是一起上，还是一个个来？”
“许言年，你别狂妄！”墨煞反应过来，厉声喝道，“我们有五百弟兄，手里还有邪符和毒刀，你一个人，难道还能以一敌百？”他一边说，一边给身边的邪仙修使眼色，让他们悄悄围上来。
邪仙修们互相看了看，有人低声议论：“他怎么敢一个人来魔渊？难道人族有埋伏？”“不对啊，我没感应到外面有人族的气息！”“管他呢！五百对一个，就算他有敕力，也耗不过我们！”
许言年端着茶杯，指尖轻轻摩挲着杯沿，像是没听见他们的议论。等邪仙修们商量得差不多了，他才放下茶杯，缓缓站起身。黑色长袍随着他的动作展开，衣摆扫过地上的酒坛碎片，发出轻微的声响。
“商量完了？”许言年的声音很轻，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耳朵里，“没商量完也没关系——你们一起上吧。”
“狂妄！一起上！杀了他，仙帝肯定有重赏！”墨煞率先拔出邪刀，黑色的邪雾顺着刀刃蔓延，刀身在火光下泛着幽光。五百名邪仙修瞬间围了上来，邪符在空中划出黑色的弧线，毒刀的寒光闪烁，邪雾像潮水般涌向许言年，几乎要将他吞没。
许言年眼底的赤红与冰蓝一闪而过，额间突然亮起一道金色的光纹——那是天力凝聚的天眼，刚一显现，周围的魔气瞬间被驱散。他抬手，声音带着灵力的震颤：“敕四象！”
话音落，四道光芒从他周身爆发：赤红色的破力在空中凝成一只展翅的朱雀，翅膀扇动时，火焰顺着羽翼滴落，落在邪雾上瞬间燃起熊熊烈火；另一道赤红色的镇力化作一只猛虎，虎爪踏在地上，黑石地面裂开细小的纹路，威压让邪仙修们忍不住后退；冰蓝色的守力凝成一只玄武，龟甲上的纹路泛着寒光，挡在许言年身前，将飞来的邪符尽数弹开；最后一道金色的天力化作一条游龙，龙身缠绕着金光，在空中盘旋一圈，发出震耳欲聋的龙吟。
邪仙修们彻底愣住了，手里的动作停在半空，脸上的嚣张瞬间被恐惧取代。还没等他们反应过来，许言年轻轻挥手：“去。”
朱雀俯冲而下，火焰裹住最前排的邪仙修，邪袍瞬间被点燃，惨叫声此起彼伏；猛虎扑向人群，虎爪一挥，几名邪仙修被拍飞，撞在营柱上昏死过去；玄武的龟甲泛着蓝光，将袭来的毒刀和邪雾尽数反弹，不少邪仙修被自己的邪符所伤；游龙则在空中盘旋，金色的龙息落下，邪雾瞬间被净化，邪仙修们体内的邪力开始紊乱。
不过瞬息之间，五百名邪仙修就倒下了大半，剩下的人吓得魂飞魄散，转身就想跑，却被朱雀的火焰拦住去路。游龙俯冲而下，龙爪抓住墨煞的肩膀，将他拎到许言年面前。墨煞浑身发抖，手里的邪刀掉在地上，声音带着哭腔：“许……许大人，饶命！是墨尘让我们来的，我们不敢再对人族动手了！”
许言年没看他，只是抬了抬手。游龙松开爪子，墨煞“噗通”一声跪在地上，连滚带爬地往外跑，剩下的邪仙修也跟着四散奔逃，眨眼间就消失在魔渊的夜色里。营内只剩下满地的狼藉，还有未熄的火焰在燃烧，空气中弥漫着烧焦的邪雾气息。
【主人！这“敕四象”也太牛逼了吧！比上次唤神兽还厉害！】破界的声音在脑海里兴奋地蹦跳，【你看那些邪仙修，跑得比兔子还快！】
【灵脉只消耗了三成，比上次唤神兽节省多了。】守序的声音带着欣慰，【看来主人对六力的掌控越来越熟练了——破力的火焰没伤到无辜，镇力的威压也控制得刚好，守力的防御更是滴水不漏，天力的净化效果也比之前强了不少。】
许言年没回应，只是走到石桌前，拿起那杯没喝完的魔气茶，一口饮尽。他转身走出断石营，黑色的长袍在风里轻轻摆动，朝着魔晶宫的方向走去。魔渊的夜色依旧浓重，黑色魔气裹着风，却没能在他身上留下任何痕迹——父神本源的威压，让周围的魔气都下意识地避开。
魔晶宫的议事殿里，黑月正和玄姬商量着如何处理断石营的后续。石桌上放着副令符和主符碎片，玄姬正用魔气擦拭着碎片上的灰尘，突然，殿外传来魔族侍卫慌乱的脚步声：“女帝！不好了！许……许言年来了！已经到殿门口了！”
黑月手里的魔气茶“啪嗒”一声掉在地上，茶杯碎裂，茶水溅湿了她的黑色魔袍。她猛地站起身，眼神里满是难以置信：“你说什么？许言年？他怎么会来魔晶宫？邪仙修呢？五百名邪仙修难道没拦住他？”
玄姬也愣住了，手里的主符碎片掉在石桌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女帝，要不要让侍卫拦住他？或者……我们先躲一下？”
“躲不掉的。”黑月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既然能闯过断石营，就肯定能找到这里。玄姬，你先退下，我来见他。”
玄姬还想再说什么，却见黑月摆了摆手，只能躬身退下。黑月整理了一下身上的魔袍，走到殿门口，刚打开门，就看到许言年站在台阶下，黑色的长袍在夜色里泛着淡淡的光泽，眼神平静地看着她。
“许……许大人，您怎么会来魔晶宫？”黑月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她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手按在腰间的魔晶匕首上——那是玄姬给她的防身武器，可她知道，在许言年面前，这把匕首根本没用。
许言年走上台阶，径直走进议事殿，目光扫过石桌上的副令符和主符碎片，最后落在黑月身上：“我知道你在培养自己的势力——黑石谷的练兵，断石营的安排，还有你给人族送信的驱虎吞狼计，我都知道。”
黑月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指尖微微发颤——她以为自己的计划很隐蔽，却没想到许言年什么都知道。她张了张嘴，想解释什么，却被许言年打断。
“我不反对你培养势力。”许言年的声音很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魔族需要稳定，需要有能带领族人的人，你比蛇姬更有远见，也更有手段，这很好。但我要提醒你，涉及到伤人族的事情，不管你培养多少势力，都是徒劳。”
他顿了顿，目光变得锐利：“苍烈以为融合六妖皇本源就能称霸三界，可他不知道，上次我唤神兽时，只用了五成灵脉；墨尘以为靠邪仙修和蚀魂珠就能对抗我，可他忘了，上次他的邪锁链被我用破力烧成了灰烬，蚀魂珠也被敕力净化——就算苍烈真的融合了六妖皇本源，也未必是我的对手；墨尘再强，见了我也得绕道走。”
黑月愣住了，她之前只知道许言年很强，却没想到强到这种地步——苍烈的六妖皇本源，墨尘的邪仙修，在他眼里竟然如此不值一提。她张了张嘴，声音带着一丝沙哑：“许大人，我……我没有想伤害人族的意思，只是想让魔族能活下去……”
“我知道。”许言年打断她，语气缓和了些，“所以我来，既是警告，也是忠告。你想让魔族变强，想摆脱墨尘和苍烈的控制，这没问题，但不要把主意打到人族身上——人族和魔族并非不能共存，只要你不主动挑起战乱，我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发生。”
他转身走向殿门，走到门口时，突然停下脚步，回头看向黑月：“如果你缺武器，或者缺灵脉晶，可以写信送到人族边境——顾子月会安排人给你送去。但记住，这些东西不是白给的，前提是魔族不再参与任何针对人族的行动。”
黑月看着他的背影，突然反应过来，连忙躬身行礼：“多谢许大人！我记住了！魔族绝不会再主动针对人族！”
许言年没再回头，只是摆了摆手，身影很快消失在魔晶宫的夜色里。黑月站在议事殿里，看着石桌上的副令符和主符碎片，心里满是复杂——她原本以为许言年是来兴师问罪的，却没想到他不仅没有责怪她，还愿意提供帮助。
玄姬从殿外走进来，看着黑月的样子，轻声问道：“女帝，许言年……没为难您吧？”
黑月摇了摇头，走到石桌前，拿起那枚主符碎片，指尖泛着淡淡的魔气：“他不是来为难我的，是来给我提了个醒——也是个机会。玄姬，把黑石谷的练兵计划改一下，别再练针对人族的招式了，重点练防御和对抗邪修、妖族的技巧。还有，明天写一封信，送到人族边境，就说魔族需要一批骨刃和灵脉晶，愿意用西境黑晶矿的边角料来换。”
玄姬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脸上露出惊喜：“女帝，您的意思是……我们可以和人族合作？”
“不是合作，是共存。”黑月的眼神变得坚定，“许言年说得对，魔族现在最需要的是稳定，不是战乱。墨尘和苍烈的算计，只会把魔族推向深渊——我们不能再做他们的棋子了。”
她走到窗边，看着魔晶宫外的夜色，许言年的身影已经消失在远处，可他留下的那句话却在脑海里回荡：“人族和魔族并非不能共存。”黑月深吸一口气，握紧了手里的主符碎片——或许，这才是魔族真正的出路。
许言年走出魔晶宫，沿着石径往人族根据地的方向走。魔渊的夜色依旧浓重，黑色魔气裹着风，却没能影响他的脚步。【主人，您为什么要帮黑月啊？她之前还想驱虎吞狼，利用我们和邪仙修打架呢！】破界的声音带着不解，【而且您还主动给她提供武器，这不是养虎为患吗？】
【黑月和蛇姬不一样。】守序的声音解释道，【她做这一切都是为了魔族，不是为了自己的野心——她没有主动伤害人族，只是想在墨尘和苍烈之间找一条生路。主人帮她，既是为了稳定魔渊的局势，也是为了减少一个敌人，多一个潜在的盟友。】
【潜在的盟友？】破界的声音还是有些疑惑，【可她是魔族啊，我们是人族，种族不同，怎么当盟友？】
【种族不同，不代表不能共存。】许言年终于在脑海里回应，【墨尘和苍烈才是三界的威胁，他们想吞并魔渊、万妖林，甚至人族根据地，而黑月只是想让魔族活下去——只要她不伤害人族，帮她一把，对我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那苍烈和墨尘要是知道了，会不会联手来犯？】破界的声音带着担忧，【苍烈还在融合六妖皇本源，墨尘也在盯着万妖林的妖皇印，他们要是联手，我们应付得过来吗？】
【应付得过来。】许言年的语气带着自信，【“敕四象”只是开始，我对六力的掌控还能再提升——等苍烈真的融合了六妖皇本源，墨尘拿到了妖皇印，正好用他们来试试我新练的招式。】
【新招式？主人，您又练新招式了？】破界的声音瞬间变得兴奋，【比“敕四象”还厉害吗？能不能召唤比四象还厉害的神兽？】
【等练好了，你就知道了。】许言年的嘴角勾起一抹淡淡的笑意，脚步加快了些——人族根据地的灯火，已经在远处的夜色中亮起，顾子月他们，应该还在等着他回去。
魔渊的夜色渐渐褪去，东方泛起一丝鱼肚白。黑月站在魔晶宫的城楼上，看着许言年消失的方向，手里攥着那封还没写完的信。玄姬走到她身边，递上一件厚厚的黑色魔袍：“女帝，天快亮了，风大，您披上吧。”
黑月接过魔袍穿上，目光依旧望着远方：“玄姬，你说，许言年说的共存，真的能实现吗？”
“能的。”玄姬的声音带着坚定，“许大人不是那种说空话的人，他既然愿意帮我们，就肯定有共存的可能。而且，魔族已经乱了太久，也该好好休养生息了——不再当别人的棋子，不再受邪修和妖族的欺负，这才是我们真正想要的。”
黑月点了点头，转身走下城楼：“走，去把那封信写完——我们的未来，不能再赌在墨尘和苍烈身上了，得靠我们自己争取。”
晨光洒在魔晶宫的城楼上，黑色魔气渐渐散去，露出了灰白色的石墙。远处的黑石谷里，传来了魔修们练习招式的声音，虽然依旧稚嫩，却充满了生机——魔族的新希望，正在这晨光中慢慢萌芽。而人族根据地的广场上，顾子月已经看到了许言年的身影，她握紧手里的人皇剑，脸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许言年回来了，人族的屏障，也回来了。
三界的暗流依旧涌动，苍烈还在闭关融合本源，墨尘还在算计妖皇印，可魔渊和人族之间，却悄然出现了一丝微妙的平衡——这平衡，或许脆弱，却给三界带来了一丝新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