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顺序是什么?”胡八一立刻追问,声音因紧张而有些干涩。王胖子和Shirley杨也屏住呼吸,目光紧紧锁定在张九歌苍白的脸上。此刻,他推演出的顺序就是决定他们生死的唯一钥匙。
张九歌强忍着脑袋里针扎般的剧痛和阵阵眩晕,沙哑而清晰地说道:“按我们标记的顺序,节点编号对应北斗七星和触发顺序是:第四节点(天权,起始点),然后第二节点(玉衡),接着第七节点(开阳),第五节点(摇光),第一节点(天枢),第三节点(天璇),最后是第六节点(天玑)。记住,绝对不能错!”
这个顺序与他之前感知到的节点编号完全不同,完全是根据星象推演和气场特质重新排列的,充满了不确定性。
“四、二、七、五、一、三、六……”胡八一低声重复了一遍,将其牢牢记在心里,“好!我们这就开始!九歌,你还能撑住吗?需要怎么做?”
“我……我需要集中最后的精神力,在你们触发每个节点的瞬间,用观山秘法引动其气场,使其共鸣。”张九歌靠在冰冷的石壁上,喘着气说道,“触发方式……不需要破坏台阶,只需要在对应的节点位置上,用带有阳刚气息的物体(比如金属)用力敲击一下,或者……用你们的血,滴在上面,效果可能更好,但……”他看了一眼胡八一和王胖子,后面的话没说完,但意思很明显,滴血可能引发未知变化。
“用铲子敲!”胡八一毫不犹豫地说道,“胖子,你的工兵铲给我,我的火把灭了,铲子刚才探路沾了太多泥污,你的干净点。”在这种诡异地方,贸然见血绝非明智之举。
王胖子赶紧把自己的工兵铲递过去。胡八一接过铲子,掂量了一下,看向张九歌:“从第一个开始,第四节点,对吧?指给我看。”
张九歌指了指旁边不远处那一级台阶,正是他最初发现异常的地方。“就是这里,台阶中央。”
胡八一走到那级台阶前,深吸一口气,看了一眼张九歌。张九歌对他点了点头,然后闭上眼睛,双手结了一个古怪的手印(观山太保的引导法印),集中残存的精神力,默默感应着那个节点的气息。
“准备了!”胡八一低喝一声,举起工兵铲,用铲头对准台阶中央,用力砸下!
“铛!”
一声清脆的金属撞击石头的声响在寂静的阶梯中回荡。声音响起的瞬间,张九歌手印一变,口中发出一声低不可闻的轻叱。只见那级台阶似乎微微震动了一下,一股微弱的气流以敲击点为中心扩散开来,那扰人的波动再次出现了极其短暂的停滞!
“成功了!下一个,第二节点!”张九歌急促地说道,额头的汗珠更多了。
胡八一不敢耽搁,立刻根据Shirley杨笔记本上的记录和描述,找到了位于下降方向约十七阶后、台阶右侧有个微小缺角的第二节点。
“铛!”又是一声敲击。
张九歌再次引导,节点气息被引动。这一次,停滞感似乎延长了零点几秒。
“第七节点!”
“第五节点!”
……
胡八一按照顺序,一个个节点敲击过去。每成功触发一个节点,张九歌的脸色就苍白一分,身体也开始微微摇晃,显然精神力透支严重。而周围的环境,也开始发生微妙的变化。那无处不在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波动变得越来越不稳定,时而剧烈,时而微弱,仿佛一个即将失控的机器。两侧石壁上的阴影在手电光下扭曲得更加厉害,甚至隐隐传来一种低沉的、仿佛巨石摩擦的“嘎吱”声。
王胖子紧张地握着拳头,嘴里不住地念叨:“祖宗保佑,可千万别出岔子……” Shirley杨则紧握着金刚伞,警惕地注视着四周和上方,预防可能出现的机关陷阱。
当胡八一敲响第六个节点(对应天玑,顺序上的倒数第二个)时——
“轰隆!!”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从地底深处传来,整个悬魂梯剧烈地晃动了一下!头顶簌簌落下不少灰尘和小碎石块!
“我操!怎么回事?要塌了?!”王胖子一个趔趄,差点摔倒,惊恐地大叫。
“不是塌方!”张九歌猛地睁开眼,虽然虚弱,但眼中却带着一丝兴奋,“是阵法在松动!空间在恢复正常!快!最后一个!第六标记点,对应天玑星!快敲!”
胡八一也被那巨响和震动惊得心头一颤,但听到张九歌的话,立刻强自镇定,目光迅速搜寻最后一个节点的位置——那是在他们侧上方不远处,一段台阶与内侧石壁连接处,有一片颜色略深的苔藓覆盖的地方。
他几步跨过去,举起工兵铲,用尽全身力气,朝着那片苔藓下的石壁狠狠砸去!
“铛!!!”
这一声敲击,比之前任何一次都要响亮,甚至溅起了一溜火星!
就在铲子与石壁接触的瞬间,张九歌喷出一小口鲜血,手印猛地向前一推,嘶声喝道:“破!”
“嗡——!!!!!”
一股无形的冲击波以最后一个节点为中心,猛地向四周扩散开来!那一直萦绕不散的、令人心烦意乱的波动如同被砸碎的玻璃般,骤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短暂的、绝对的寂静!
紧接着,整个悬魂梯开始发出巨大的、令人牙酸的“嘎吱嘎吱”的声响,仿佛某种巨大的齿轮和机关在重新啮合、转动。四人脚下的台阶传来明显的移动感,周围的石壁光影开始飞速变幻、扭曲,给人一种天旋地转的晕眩感。
“抓紧墙壁!稳住!”胡八一大声吼道,自己死死抓住一条石缝。
王胖子直接趴在了台阶上,双手双脚都恨不得嵌进石头里。Shirley杨也将身体紧贴内侧石壁。张九歌因为脱力,几乎软倒在地,被旁边的胡八一一把拉住。
这剧烈的变化持续了大约一分钟,才渐渐平息下来。
当一切重新恢复平静时,四人惊愕地发现,周围的景象已经完全变了!
他们依旧站在台阶上,但台阶不再是那无穷无尽向下螺旋的形态,而是变成了一段相对平缓、笔直向下的普通石阶!台阶的尽头,隐约可见一片较为开阔的空间,有微弱的光线(似乎是某种荧光苔藓)从那里透出。
那困扰他们许久的、扭曲空间的诡异力量,彻底消失了!
“成……成功了?我们出来了?”王胖子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那不再是循环的景象,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
“出来了!悬魂梯被破解了!”胡八一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后背已经被冷汗完全浸透。他看向几乎虚脱的张九歌,眼中充满了敬佩和感激,“九歌,这次全靠你了!”
Shirley杨也松了一口气,赶紧拿出水壶递给张九歌:“快,喝点水。”
张九歌接过水壶,喝了一小口,冰凉的液体划过喉咙,让他稍微清醒了一些。他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但连说话的力气都快没有了。
“他娘的,可算离开那鬼地方了!”王胖子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心有余悸,“胖爷我这辈子再也不想走什么楼梯了!”
“别高兴得太早。”胡八一恢复了冷静,用工兵铲指向台阶下方那片透着微光的空间,“下面还不知道有什么等着我们呢。不过,既然观山太保费这么大劲用悬魂梯守护,下面的东西肯定不简单。”
四人稍作休整,等张九歌恢复了一点力气,便小心翼翼地沿着这截终于变得“正常”的台阶向下走去。
台阶不长,只有二三十级。走下台阶,眼前豁然开朗。
他们来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比之前的溶洞大厅要小,但明显是人工开凿而成的墓室前殿。殿宇由巨大的方形石柱支撑,柱子上刻满了模糊的壁画,因为年代久远和潮湿,大部分已经剥落不清,只能隐约看到一些人物祭祀、狩猎的场景,风格古朴粗犷。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泥土味和淡淡的金属锈蚀气味。地面铺着大块的青石板,积满了厚厚的灰尘。在手电光的照射下,可以看到地面上散落着一些陶器的碎片,还有一些锈蚀严重的金属残件,像是兵器或者工具的零件。
“这……这是到墓里了?”王胖子看着这规整的殿宇和地上的碎片,眼睛又开始放光。
Shirley杨蹲下身,小心地拾起一块较大的陶器碎片,用手电仔细照看。那陶片呈灰黑色,质地粗糙,上面有简单的绳纹装饰。“这陶片的质地和纹饰……非常古老。”她看向胡八一和张九歌,“看起来,比战国时期要早得多。”
胡八一也捡起一个锈迹斑斑的、类似矛头的金属件,看了看:“铜的,锈成这样,年代确实不近。”
张九歌强撑着疲惫的身体,走到一根石柱前,看着上面模糊的壁画。壁画的内容虽然残缺,但那种古朴、神秘甚至带着一丝狞厉的风格,与他所知的商周时期青铜器上的纹饰气息颇为相似。他目光扫过地面那些陶片,虽然无法动用耗神的【鉴古】能力,但凭借考古学家的眼力,他基本可以确认。
“这些陶片,是典型的……西周时期的夹砂灰陶。”张九歌的声音虽然虚弱,但却带着一种笃定,“绳纹,宽沿,低火候……没错,这里,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西周墓痕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