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里大喇叭关于“敌特分子”的通知,像一块石头投入平静的水面,在四人心中漾开了涟漪。他们交换了一个眼神,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警惕。
“这通知……来得有点巧啊。”王胖子压低声音,啃红薯干的动作都慢了下来,“咱们刚琢磨着去找九鼎线索,这边就说有敌特活动?不会冲咱们来的吧?”
胡八一眉头微蹙,沉吟道:“不一定直接针对我们,但这说明最近这一带不太平。可能是别的势力在活动,我们得更加小心。”
Shirley杨补充道:“如果真如九歌所说,有隐秘势力也在寻找九鼎,那么他们的触角可能比我们想象的更广。这通知或许是个信号。”
张九歌默默点头,他摩挲着怀里的古镜,感受着那冰凉的触感,心中那份紧迫感又加重了几分。必须尽快行动,赶在其他人前面,或者至少掌握主动权。
他们在村里又休整了一天,体力基本恢复,购买的物资也足够支撑一段时间。胡八一再次“尝试”打电话,依旧“未能接通”,便向王支书辞行,表示要尽快赶回单位汇报情况。
王支书热情挽留未果,便给他们指了出山的路,还送了他们一些自家腌的咸菜和熏肉。四人再三感谢后,离开了这个给了他们宝贵喘息机会的小村落。
出山的路上,他们格外谨慎,尽量避开大路,选择山林小道。果然,在途中,他们远远地看到过两次穿着不属于当地村民服装、行色匆匆、眼神锐利的外地人,似乎在搜寻什么。双方都默契地没有接触,迅速隐入了山林。
“妈的,看来真不太平。”王胖子啐了一口,“这帮孙子是哪路的?”
“不管哪路的,肯定不是朋友。”胡八一沉声道,“我们得尽快离开巫峡范围。”
几经辗转,他们终于走出了巫山山脉,来到了附近一个较大的县城。在这里,他们立刻通过邮局给北京的陈久仁教授(Shirley杨的熟人,也是考古界的权威)发了一封加密电报,简要说明了情况(隐去了地仙村和巫神等超自然细节,只提及发现了重要的古代遗迹线索,可能与重大考古发现有关,并遇到不明势力干扰),请求他通过安全渠道提供一些援助和最新的信息。
随后,他们用身上剩余的钱和全国粮票,在县城购买了必要的装备:新的背包、结实耐磨的衣物、充足的干粮和水壶、药品、手电筒电池、绳索、以及几把质量不错的开山刀和匕首(这年代管束还没后来那么严,在偏远县城还能买到)。胡八一甚至想办法通过黑市渠道,高价弄到了两把土制手枪和少量子弹,以备不时之需。
在等待回音的两天里,四人没有闲着。张九歌凭借着过目不忘的记忆力和观山太保传承中的秘闻,结合现代地图,开始详细绘制前往山东鲁王宫的路线图,并标注出可能存在的危险点和需要注意的风水格局。胡八一则和王胖子一起,反复检查、磨合新到手的装备,确保关键时刻不掉链子。Shirley杨则利用她的外语优势和考古知识,尝试从县里简陋图书馆的有限资料中,寻找任何可能与鲁殇王、九鼎相关的蛛丝马迹。
第三天,陈教授的回电到了,用的是事先约定的暗语。电报内容让四人精神一振!
陈教授在电报中确认,近期确实有一股不明势力在暗中活动,似乎在追寻某些古老的遗物,提醒他们务必小心。同时,他提供了一个至关重要的新信息:他在整理一批新近解密的海外回流档案时,发现了一份残破的西夏文卷的翻译副本,其中提及党项族(西夏主体民族)在灭亡前夕,曾秘密将一批极其重要的、与“中原龙气”相关的物品和文献,转移藏匿在了黑水城(哈拉浩特)遗址的某个隐秘之处!而这份文献的记载,与他在研究雮尘珠和精绝文化时接触到的一些隐秘记载,有诸多吻合之处!
“西夏?黑水城?”胡八一看着译电文,若有所思,“这和我们之前得到的线索似乎不太一样?我们不是要去鲁王宫吗?”
张九歌眼中却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不,老胡,这并不矛盾!这可能是一条并行的,甚至更关键的线索!还记得吗?我之前推断,九鼎之气散落各地,需要集齐‘鼎气信物’。鲁王宫的地图可能是总图,指向九鼎本体的下落或者汇聚之法。而西夏黑水城的线索,很可能指向的就是其中一件,或者几件‘鼎气信物’!”
他越说越激动:“党项族立国西北,觊觎中原已久,他们收集或者试图仿制、甚至窃取与中原龙气相关的宝物,是完全有可能的!这份西夏文卷的记载,很可能指的就是他们藏匿了某件与九鼎相关的信物!如果我们能先一步找到这件信物,不仅能为后续寻找九鼎本体增加筹码,甚至可能从中得到关于其他信物或者九鼎本身下落的更多线索!”
Shirley杨也赞同道:“九歌的分析很有道理。多条线索并行验证,能提高成功率。而且,黑水城位于西北沙漠,地理位置相对独立,或许能避开目前在中原地区活跃的那些不明势力的耳目,让我们有机会悄无声息地取得先机。”
王胖子一听有新的目标,还是什么“鼎气信物”,虽然不太明白具体是啥,但感觉应该很值钱,立刻来了精神:“那还等什么?咱们就兵分两路?一路去山东,一路去西北?”
胡八一摇了摇头:“不行,我们人手本来就不多,分开力量太薄弱,太危险。必须集中行动。”他看向张九歌,“九歌,你觉得我们先去哪边更合适?”
张九歌沉思片刻,权衡利弊:“鲁王宫我们熟悉,但正因为熟悉,那些隐秘势力可能也会重点布控,风险不小。黑水城是新的线索,出其不意,而且陈教授提供的资料更具体。我建议,我们先前往西夏黑水城,寻找这份西夏文卷中提及的‘龙气相关物品’,获取第一件鼎气信物。同时,这也是一次试探,看看那些隐秘势力是否也对这条线索有所察觉。”
“好!那就这么定了!”胡八一拍板,“我们先去黑水城!目标,找到西夏遗留的鼎气信物!”
计划已定,四人不再耽搁。他们立刻在县城购买了前往西北方向的火车票。这个年代出行不易,尤其是长途,需要介绍信,他们用了之前胡八一托关系弄来的、以备不时之需的空白介绍信(上面盖了某个虚构单位的公章),伪装成地质勘探队的调遣人员,顺利登上了西行的列车。
哐当哐当的绿皮火车,载着四人离开了巫峡的青山绿水,向着广袤而神秘的西北戈壁沙漠驶去。窗外景色逐渐变得荒凉,车厢里弥漫着烟草、汗水和各种食物的混合气味。
王胖子看着窗外一望无际的黄土,咂咂嘴:“这西夏黑水城,听着就够偏的。我说九歌同志,那地方除了沙子,还能有啥宝贝?别到时候白跑一趟。”
张九歌望着窗外,目光仿佛已经穿越了千里沙漠,落在了那座被黄沙半掩的古城遗址上,轻声道:“胖子,有时候,埋藏在黄沙下的秘密,远比金山银山更珍贵,也……更危险。”
他的手中,不自觉地再次握紧了那面古朴的【观山藏玄镜】。镜面在车窗外透进来的光线下,反射着冰冷的光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