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室内,空气仿佛凝固。身后是彻底堵死的来路,面前是那条向下延伸、散发着不祥气息的阶梯。王胖子昏迷不醒,煞气缠身,时间每流逝一秒,他的生机就减弱一分。
“九歌,下面什么情况?”胡八一将胖子小心地放在相对平整的地面,焦急地看向张九歌。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张九歌那神乎其神的“眼力”和这面神奇的青铜古镜。
张九歌站在阶梯口,双眸中清光流转,“望气”之术运转到极致。他脸色凝重:“下面的地脉之气非常混乱,像一锅滚沸的粥。有一股灼热的阳和之气,来自西北方向,很可能就是通往赤炎山的地脉分支,但非常微弱,被其他气息压制。更浓郁的是阴煞死气,还有……一种非常古老、非常沉寂的意念,仿佛沉睡了千年,带着一种蛮荒的味道。”
他顿了顿,补充道:“而且,我感觉到那阳和之气虽然微弱,但似乎在某个点比较集中。我们必须下去,找到那个点,或许就能借助地脉‘牵引’,快速抵达赤炎山。这是救胖子的唯一希望!”
“那就别犹豫了!龙潭虎穴也得闯!”胡八一猛地站起身,再次将王胖子背起,“胖子,坚持住,哥们儿这就带你找地方解毒!”
Shirley杨检查了一下武器,将手枪子弹上膛,手握金刚伞:“我在前面探路,老胡你居中照顾胖子,九歌断后,注意警戒后方和两侧。”
分工明确,四人再次踏上征途。Shirley杨率先踏上向下的石阶,石阶陡峭湿滑,布满了青苔,显然年代极为久远。胡八一背着胖子,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汗水浸透了他的衣背。张九歌手持古镜殿后,精神高度集中,时刻感知着周围气机的变化。
阶梯螺旋向下,深入山腹。周围的空气逐渐变得燥热,那股硫磺味愈发明显,但与此同时,一种阴冷的寒意也如影随形,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交织在一起,让人极其不适。石壁不再是粗糙的岩石,开始出现明显的人工打磨痕迹,上面刻满了更加复杂、抽象的党项符文和一些神秘的壁画。
壁画的内容光怪陆离,描绘着党项人祭祀、狩猎、征战的场景,但其中反复出现一个主题:崇拜某种巨大的、盘踞在地底深处的存在,那存在形态模糊,有时像蛇,有时像龙,散发着令人不安的气息。
“这些党项人,拜的到底是什么玩意儿?”胡八一喘着粗气,瞥了一眼壁画,觉得浑身不自在。
“不像中原的龙,也不像蛇神……”Shirley杨仔细分辨着,“倒有点像……某种生活在地下的古老生物?”
张九歌看着壁画,心中凛然。这些壁画透露出的信息,与他感知到的那股古老死寂之意隐隐吻合。党项族窃取龙脉之气的背后,恐怕还隐藏着更深的秘密。
向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阶梯终于到了尽头。前方豁然开朗,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地下空间。
手电光照射过去,四人都不由得倒吸一口凉气。
眼前是一片规模宏大的地下遗迹!残破的石屋、倒塌的祭坛、废弃的窑洞……错落有致地分布在这片广阔的地底空间中,俨然是一座埋藏于山腹之内的古老村落!建筑的风格粗犷古朴,与中原迥异,带着浓烈的党项民族特色。
“地仙村……不对,这是党项族的秘密据点,或者说……一个建造在地脉节点上的祭祀之地!”张九歌瞬间明悟。难怪伪龙宫内有那样一条奇特的秘道,它连接的不是另一个墓穴,而是党项人经营的一处核心遗迹!
遗迹中寂静无声,死气沉沉。空气中弥漫着灰尘和腐朽的味道,混合着那诡异的硫磺味与阴寒。
“阳和之气就在前面,那个方向!”张九歌指向遗迹中心,那里隐约可见一个更高大的建筑轮廓,似乎是一座神庙或者主祭坛。
“走!”胡八一精神一振,背着胖子快步向前。
他们穿梭在残垣断壁之间,脚下踩着破碎的陶片和风化的骨骼。张九歌时不时蹲下,用“鉴古”能力快速扫过一些保存相对完好的器物。
“这些陶罐是典型的西夏早期器物,用于储存谷物和酒水。”
“这把锈蚀的匕首,是党项武士的随身短兵,上面有血槽,工艺不错。”
“这些骨片……似乎是占卜用的,刻着某种星象图。”
他一边看,一边低声向胡八一和Shirley杨解释,仿佛一个博学的考古学家在实地教学。胡八一和Shirley杨早已习惯他这种“眼力”,只当是他家学渊源,见识广博,并未深想。
“九歌,你这肚子里的墨水,真是这个!”胡八一即使在焦急中,也不忘伸出个大拇指,“胖子要是醒着,肯定得说你是‘人形博物馆’。”
提到胖子,几人心情又是一沉,脚步更快了几分。
越靠近遗迹中心,那股灼热的阳和之气就越发明显,甚至连空气都变得温热起来。然而,那股阴煞死气也如同跗骨之蛆,紧紧缠绕着阳和之气,仿佛在争夺着地脉的控制权。
突然,走在前面的Shirley杨猛地停下脚步,举起拳头示意警戒。
“有动静!”
胡八一立刻停下,侧耳倾听。张九歌也凝神感知。
一阵细微的“沙沙”声从四周的黑暗角落传来,仿佛有什么东西在爬行。
手电光迅速扫向四周。只见在残破的石屋阴影里,在倒塌的墙壁后面,缓缓爬出了一只只体型硕大的蝎子!这些蝎子通体漆黑,甲壳在手电光下泛着幽光,尾巴高高翘起,末端毒钩闪烁着蓝汪汪的光芒,一看就剧毒无比!
“是沙漠毒蝎!怎么会在这里?”Shirley杨惊呼。这种蝎子通常生活在干燥的沙漠地区,出现在这潮湿的地下遗迹极其反常。
“是地脉之气异变的影响!”张九歌沉声道,“阴阳二气交汇混乱,催生了这些毒物!小心,它们数量很多!”
仿佛是为了印证他的话,沙沙声大作,从四面八方涌出的毒蝎越来越多,密密麻麻,瞬间就将他们四人包围在了中间,一眼望去,怕是成百上千只!
“妈的!刚逃出石头阵,又掉进蝎子窝!”胡八一骂了一句,将胖子轻轻放在一块相对干净的石板上,拔出了军刀和工兵铲,“杨参谋,护住胖子和九歌!我来开路!”
“老胡,你护着胖子,我来!”Shirley杨眼神锐利,她将金刚伞挡在身前,另一只手握紧了手枪。对付这种数量多、体型相对较小的毒虫,枪的效果不如冷兵器和大范围攻击。
“都别争了!背靠背!胖子放中间!”张九歌喝道,关键时刻,他展现出超乎常人的冷静。他一手持古镜,另一手从背包里迅速掏出一包之前配置的驱虫药粉——这是在湘西瓶山对付蛊虫后,他特意多准备的一些,没想到在这里派上了用场。
“杨参谋,你用金刚伞护住上方和正面,老胡,你负责左右,我用药粉和古镜试试!”
三人立刻形成三角阵型,将昏迷的王胖子护在中央。
此时,毒蝎群已经涌了上来!它们速度极快,挥舞着巨鳌,挺着毒刺,发起了攻击!
Shirley杨舞动金刚伞,伞面坚韧,将正面扑来的毒蝎纷纷挡开拍飞。胡八一左右开弓,工兵铲挥舞得虎虎生风,如同门板一样拍击,将军刀精准地刺入试图近身的毒蝎甲壳缝隙,每一次挥击都有毒蝎被拍扁或刺穿,甲壳碎裂声和毒液溅射声不绝于耳。
但毒蝎数量实在太多,前仆后继,悍不畏死。不少毒蝎从侧面和后方爬来,甚至试图从头顶的石壁落下!
“嗤——!”
张九歌将驱虫药粉撒出,药粉带着刺鼻的气味,靠近的毒蝎明显出现了一丝迟疑和骚动,效果是有的,但显然无法完全阻挡这些受到地脉煞气影响的变异毒物。
“护魂!震!”
张九歌再次催动古镜,这一次他没有选择强光照射,而是将清光凝聚成一股无形的震荡波,以他为中心向四周扩散!
嗡!
清光过处,冲在最前面的几十只毒蝎如同喝醉了酒一般,动作瞬间变得迟滞、混乱,有的甚至互相攻击起来。古镜的护魂之光,对于这种受阴邪之气驱动的生物,有着显着的干扰效果!
“有效!”胡八一大喜,趁机用工兵铲一阵猛拍,清理掉一片陷入混乱的毒蝎。
Shirley杨也压力一轻,金刚伞舞动得更疾。
然而,毒蝎仿佛无穷无尽,后面的依旧源源不断涌来。张九歌连续催动古镜,脸色越发苍白,精神力的消耗巨大。
“不能缠斗!往前冲!”胡八一吼道,“朝着九歌说的那个方向冲!”
三人护着胖子,开始艰难地向前移动。胡八一和Shirley杨如同两尊杀神,一个势大力沉,一个灵巧精准,硬是在蝎子群中杀出一条血路。张九歌不断撒出药粉,并间歇性地催动古镜清光震荡,扰乱蝎群的攻势。
每一步都踩在毒蝎的尸体上,粘稠的液体和碎裂的甲壳让人作呕。毒蝎的毒液溅射到金刚伞和工兵铲上,发出“滋滋”的腐蚀声。
终于,在不知拍碎、刺穿了多少只毒蝎后,他们冲出了蝎群的包围圈,靠近了那座位于遗迹中心的高大建筑。
这是一座用黑色巨石垒砌而成的神庙,风格粗犷而原始,庙门早已坍塌,露出里面幽深的殿堂。那股灼热的阳和之气,正是从这神庙深处散发出来的!
而与此同时,张九歌也清晰地感知到,那股古老死寂的意念,也源于此地!并且,在神庙入口处的石壁上,他看到了更加引人注目的东西——
那并非普通的壁画或符文,而是一幅巨大的、刻满了整个墙面、描绘着山川地脉走向的复杂图谱!图谱线条纵横交错,勾勒出华夏大地的轮廓,其中几条主要龙脉清晰可见,但走势却与正统风水学记载有所不同,似乎被某种力量强行扭曲、引导,最终都隐隐指向了某个神秘的终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