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关于我的事所有人都要保密,不能外传一个字。”
陆狰开口,把陆崇峰缓缓放下。
“是。”
荣管家有些莫名,但还是听了。
……
钟恩华病了太久,陆家上下都有心理准备,但陆崇峰的死却是所有人都料不到的。
陆崇峰在天湖身亡,迎回陆家时,陆家乱了套,完全不似老太太去世时有条不紊。
白雀楼内灯火通明。
秦轩坐在沙发上,肩膀被绑得一动不能动,只能张嘴接过许成璧喂来的粥吃,眼珠子不断往旁边斜,小声抱怨道,“姐,你喂得太暴力了。”
换个人多好。
“有人喂就不错了,还挑这挑那。”
许成璧嫌弃地道,又一勺粥送进他嘴里。
秦轩郁闷地张嘴吃下,视线又往旁边飞,“姐姐,你心情不好吗?”
宋枕星坐在一下,歪着脑袋凝向门外的黑夜出神,闻言她回头看过去,淡淡地道,“嗯,有点心烦。”
许成璧一边喂着弟弟一边看向她,“我真没想到你们去一趟天湖,居然会发生这么多事,这位陆老爷子平时看着身体那么健朗,原来底子已经空了,怪不得要把程浮当磨刀石。”
这是没招了,再不上上狠的不行了。
“……”
宋枕星沉默。
“他走的太突然,陆家要乱了。”
许成璧说道,“荣管家说老爷子要让大儿子接手家主,但没有明确遗嘱,程浮白现在顶着个继承人的名头,但他上位陆家人也不服啊。”
陆崇峰到最后遗嘱又改了,改成全由陆狰作主。
但陆狰瞒了这一切,瞒的理由只有一个,不改大剧情,让她多活两年。
哪怕到这个时候,他依然是谁也不商量,固执地一条道走到黑。
“反正都是陆家的事,跟我们有什么关系?”
秦轩在那说道,“再说姐夫也不稀罕什么家不家主的,不如让给他们陆家,我们正好一起回东州。”
“我倒是想,但这也得和平谈下来才行,不然不止程浮白,我们都是一条死路。”
许成璧一勺杵进他嘴里,“程浮白说会和那位陆家大爷商量一下,希望结果是好的。”
“不是说那位大爷玩心重么,这样的人不会计较那么多吧,姐夫又不是要抢家产,给条生路还不容易?”
秦轩在那分析道。
许成璧听得冷笑一声,“论聪明,陆家有五姑娘,论对陆老爷子一派有益,有陆二爷,那你猜,为什么荣管家说那位大爷是老爷子最后定夺的人?就因为他玩心重?”
“……”
秦轩听得一愣一愣的,“你意思是陆家大爷根本不像表面那么玩世不恭?”
“我听程浮白分析,老爷子用他一大半都是为了激那位大爷拾起管家之心。”
许成璧说道。
姐弟两人这在分析了一大堆,蓦地安静下来,不约而同地看向宋枕星,宋枕星只是看着外面的黑夜,一点话题参与都没有。
“宋宋,你没事吧?”
许成璧担忧地看向她,“是不是被吓到了?”
“没事。”宋枕星勉强露出一抹笑容。
“你今晚就住这吧,跟我一起睡。”
许成璧道,秦轩听得眼前一亮,“好啊,那我们晚上可以打斗地主了。”
“……”
许成璧无语地看向他,“你这样还能打牌呢?”
“能,我用脚夹牌就不会扯到伤口了。”
秦轩嘻嘻哈哈地说着,去看宋枕星,人家一点都被他的笑话逗到的样子,不禁有些失落。
正说着,一道高大的身影从外面走进来,宋枕星立刻站起身来。
程浮白面色冷沉地推门而入,脱下身上的白色孝衣。
许成璧搁下碗迎上去,“你怎么回来了?”
“陆家人要商量丧事,并不欢迎我,我等晚些再过去。”
程浮白低沉地道。
“陆狰呢?”宋枕星在旁问道,语气略急,“他状态怎么样?”
蜉蝣堂的人里三层外三层围着,又全是陆家人,那边她都挤不进去。
程浮白看她一眼,目色深沉地道,“我没有见到他。”
宋枕星一怔,“怎么可能,他扶棺回的陆家。”
“我知道,但放下棺木后,他就不见了。”程浮白回想了下,确实后面再没见过陆狰的身影。
“……”
宋枕星心口又无端地慌起来,抬起脚就往外走,许成璧看着想拦都来不及。
外面夜色凉如冰水。
一阵寒意袭来,宋枕星不禁裹紧身上的大衣,边走边给陆狰的下属打电话,得不到答案后,她也顾不上他的心情,直接拨打陆狰的电话。
铃声响到底都没人接。
她就说陆崇峰突然离世后,他那么冷静地处理后事肯定有问题。
她就该死死跟着他,不该被挤出扶棺队伍。
宋枕星坐上车,开车四处张望寻找。
她看着路灯下的陆家,一边思考着他是不是去了和爷爷有回忆的地方,一边继续打电话。
也是绝了,以前都是他黏着她跑,现在好了,每次都是她满世界地找他。
她想到他满头的血,心下更加担忧烦扰,手狠狠打了下方向盘,电话却突然被接通。
接了?!
宋枕星猛踩油门,人往前撞了撞,她看向屏幕,果然是在通话中,五秒都过去了,对方也没开口,但男人稍重的呼吸声响在寂静的车里。
她的身体松弛下来,他没寻死就好。
宋枕星将车子靠边停好,问道,“陆狰?”
“嗯。”
陆狰低闷地应了一声,通过车内的设备听得格外清晰,“我明天就回去,不会消失。”
他说得很冷静,但宋枕星分明听出了一丝不对,她微微蹙眉,“陆狰你是不是喝酒了?”
“头疼,喝一点。”
他淡淡地道。
“你在哪,我去找你。”宋枕星一只手不由得握紧方向盘。
“你不是要照顾秦轩么,不用管我。”
陆狰语气如常地道,“我知道你在担心什么,我不会寻死,陆家还没死绝,我不能死。就算我谁也救不了,我也不能现在死,那太便宜我了……”
到最后,是他低声的呢喃。
口齿还算好,但宋枕星清楚地察觉这已经超出喝一点的范畴,因为他的声音……变成了类孩童的音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