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那些个龙师肩膀控制不住的抖动,莫陆仁整个人都快要不妙了。
特别是面前为首的那位。
那个叫什么涛然的?你想笑就笑吧,忍着干嘛,都听到那憋不住的噗呲声了。
莫陆仁认命的闭了闭眼,重新平复了一下呼吸,才有接下来的勇气和丹枫对话。
可在看见丹枫那副理所当然的模样时,他整个又像是一个被扎破的气球。
泄了气。
说真的,这些都是他应得的。
“唉,”莫陆仁郑重的拍了拍丹枫肩膀,“说得好,下次不准说了。”
“可是你都说我说的好了,为什么不让我说。”
看着丹枫一脸我还可以的样子,莫陆仁心中无力感更甚。
傻孩子这些漂亮话都是唬你的,你怎么能信呢?
可惜这些话他说不出口。
他也是第一次面对这样子的丹枫。
相比起自己的姿态,丹枫才是一个合格的真小孩。
虽然本来就是真的,不存在假的。
视线越过丹枫,重新回到最开始那位身上。
涛然也恰好调整完因为刚才失态的姿态。
两人的视线就这样,毫无防备的撞在了一起。
那是一双怎么样的眼睛呢?
涛然给出的第一印象是很漂亮,清湛无波如一汪幽潭。
可这样的幽潭实在太过平静了,击不出一点涟漪。
正因为是这样,让他察觉到对方眼中,那本不该属于这个年龄段的沉着。
然后莫陆仁看到,涛然莫名其妙的对他点了点头。
他还什么都没说呢?
不过见接下来对方的动作,倒是让莫陆仁轻松了一点。
只见涛然重新唤来了刚才的丹士,在人耳边吩咐了什么,然后真小孩丹枫就被大人找的理由给带了出去。
人前脚消失在门框外,后脚进来的其他龙师便将那门关上了。
“他走了,现在能和我说说怎么回事吗?”
莫陆仁当然知道,涛然口中的他指的是丹枫。
虽然也想过会被龙师们围起来审问,但是现在这个画面是怎么回事。
一人选择唱白脸,剩下的都来唱红脸吗?
余光偷偷瞟见对方身后,莫陆仁默默记住了几个面色古怪的人脸。
莫陆仁承认,他自己就是有当初先入为主的原因在,所以和丹枫面对龙师时,身上总会流露出敌意。
可他发现,这位名唤涛然的龙师给他的感觉很不一样。
也许有对方在场,交谈会变得轻松点?
事实证明,他想的有点多了。
等待着他回答的不止有涛然,还有涛然身后那群心怀各异的其他龙师。
莫陆仁就这样看着,耳边听着来自他们的争吵。
吵来吵去,无非不就是那一两句有关于龙尊的传承。
也不奇怪。
毕竟丹枫可是他们眼底看着成长的。
倒不是他突然觉得对方有什么养育精神,而且就他们这样的,也难怪后来丹枫会那般反抗。
只是反抗最终失败,还让心怀不轨的人从背后做了推手。
莫陆仁清楚,那样的结局,他已经亲眼见证过了两次。
记忆不会骗人,至少在阿哈这份赠礼中,他看到的一切中是这样。
作为‘预言’中的局中人,他曾想冷眼旁观,可最后以身入局,葬送了自己。
在这支离破碎的结局中,莫陆仁第一次真切的感受到,面对既定命运的无力。
所以时间的终末带着他回到了‘预言’的起点。
不过因果总会伴随着代价,目的传送的失误将他送去了永夜的国度。
无光的日夜转变伴随着他,黑暗中的怪物也几乎将他的神志摧毁。
然后自己就遇到了那个奇怪女人。
莫名其妙的出现,莫名其妙的带他离开,最后莫名其妙的从他这里收取‘暴戾’的利息。
若不是早见过,知晓这是属于记忆流派的手段,不然莫陆仁真的会将人错当成欢愉一派。
或许是将属于‘过去’的因果带往新的‘未来’,这次的命运中改变了。
然而自身微小的改变,在这尊巍峨的命运大山而言,不亚于鸡蛋碰石头。
悲剧依旧发生在眼前,但种种意外的叠加让他活到了很久之后。
莫陆仁现在理解了当时那一面的回答。
这是药师对他的怜悯。
怜悯如蝼蚁的他,在这样注定好的命运中挣扎。
同样莫陆仁心中也是矛盾的。
这样的赐福,让他看到了微小的可能。
或许正是这样,阿哈才给了他所谓的‘小小帮助’。
当然不排除,这位乐子神想看到更加精彩的戏码。
……
耳边的争吵声仍在继续,莫陆仁觉得再这么放任下去,自己的耳膜怕是要被这群家伙给炸了。
然后涛然就那么看着,这位刚才还在出神的小孩清了清喉,道。
“我还以为这副样子已经能表明身份了,结果你们却在吵传承的归属权。”
“吵就算了,还没吵出个所以然,就有没有那种可能性,龙尊传承可以是两个人。”
莫陆仁刚胡扯完,就听到有人反驳。
“不可能,这绝对不可能。”
似乎说的太过着急,莫陆仁还看到那个人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了,整个人脸瞬间因咳嗽变得通红。
不过莫陆仁没那么好心,原本好不容易因为涛然存在而提升的一点好感,在对方这样一呼后,便直线下降。
他果然不适合和这群家伙聊天。
一想到以后要和这群家伙相处,他心中的怒火就久久压制不下。
好在最后还是缓了过来。
平复完心情的莫陆仁只是在嘴角勾起一丝浅笑,眉眼弯弯的模样直看的出声的那人脊背发凉。
然后那人就看到莫陆仁在说话前,对他做的口型。
【我记住你了】
旁边被撞的那位也莫名其妙,嘴里想要斥责的话刚到嘴边,却在看到对方面色发白的模样后咽了回去,但是在心里,早就不下十次的辱骂对方了。
莫陆仁将那发生的事情都看在眼里,但脸上的笑意丝毫没有收敛。
在这些心怀各异的目光中,他不急不缓的扯开被子走下了床榻。
待站定,莫陆仁又将说过的话重复了一遍。
“有没有那种可能,传承可以是两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