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门开启的瞬间,冷风裹着一股铁锈混着香灰的怪味扑面而来。江临川没动,目光死死钉在那串湿脚印上——从裂开的容器一路延伸进黑暗走廊,像有人刚踩过积水走出来。
陈虎把斧头往肩上一扛,低声道:“你站后面点,这地儿不对劲。”
话音未落,头顶通风管“咔”地一响。
黑影自上方直坠而下,锁链破空,直取江临川后颈。陈虎反应极快,横跨一步抡斧格挡,金属撞击爆出一簇幽绿火花,震得他连退三步,作战服肩甲凹进去一块。
江临川旋身甩手,两张镇煞符贴着地面滑出,在符纸触地的刹那燃起淡蓝火苗,形成一道短暂屏障。他同时摇动铜铃,铃声尖锐如刀,割得空气嗡鸣作响,那黑影动作一顿,悬在半空,露出一张半透明的骷髅脸,眼窝里两团鬼火忽明忽暗。
“就这?”陈虎啐了口唾沫,抹了把嘴角渗出的血丝,“老子还以为多厉害。”
骷髅缓缓转头,金属摩擦般的声音从喉骨间挤出来:“尔等蝼蚁,也敢踏入分神之殿?”
江临川没接话,右手小指的青铜指环突然发烫,系统界面无声弹出:
【检测到阴骸老祖鬼分身气息,威胁等级:高】
【建议立即撤离】
倒计时三秒,提示自动关闭,连个“五星好评返现”的废话都没蹦出来。
他冷笑一声,把桃木牌按在心口,掌心铜铃再次发力。铃声陡然拔高,形成一圈肉眼可见的震荡波,逼得那鬼分身向后飘退数尺,锁链哗啦作响。
“你还真听它的。”陈虎咧嘴,“它让你跑你就跑?”
“它越怕,我越要留。”江临川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嘴里散开,精神一凛,“这玩意儿是活体复制机,放出去一个就得祸害一片小区。”
他话刚落,眼角余光扫见墙边三个透明容器开始冒泡,黑雾在罐内翻涌,像是煮沸的沥青。
“不好!”陈虎低吼,“它们要醒了!”
江临川迅速摸出剩下五张清心符,以桃木牌为圆心贴地排开,符纸落地即燃,形成一个不规则的环形阵。刚布完阵,最近那只容器“砰”地炸裂,黑雾凝成人形跃出,落地时带起一阵阴风,湿脚印瞬间蔓延到三人脚下。
“操!”陈虎一斧劈出,符火缠刃,硬生生将冲来的鬼分身劈退半步,但自己也被阴气撞得胸口发闷,喉头一甜。
江临川猛摇铜铃,铃音如潮水般一波波推进,逼得第二只刚成型的鬼分身身形晃动。可就在他加大灵力输出的刹那,铜铃发出一声刺耳的“吱嘎”声,表面浮现出蛛网般的细纹。
“过载了?”他心头一紧。
系统界面闪了一下:
【警告:灵器负荷已达临界,继续使用可能导致永久性损坏】
“永久性损坏?”他扯了下嘴角,“那你倒是给我换一个啊。”
铃声再度炸开,这一次音浪几乎撕裂空气,第三只鬼分身被掀飞出去,撞在墙上,黑雾四散。可还没等他喘口气,那团雾竟在落地瞬间分裂成两只更小的影子,嘶吼着从两侧包抄而来。
“还能分身?!”江临川瞳孔一缩,连忙再摇铃,可这次铃舌卡顿了一瞬,声音变得断续无力。
陈虎怒吼一声,冲入其中一只中间,斧头横扫,硬抗一击,左臂被阴气扫中,皮肤瞬间泛出青黑。他不管不顾,反手一刀劈在对方脖颈,符火灼烧,那黑影惨叫一声,消散半秒,又迅速重组。
“虎哥!左边!”江临川侧身甩出一张符,勉强逼退另一只。
陈虎喘着粗气,背靠残破的控制台,斧头插进地面稳住身体:“老子……还没啃完那根火腿肠呢,谁准你先走的?”
江临川没回话,盯着手中铜铃——裂纹已经爬满了整个铃身,握柄处有细微血迹渗出,是他掌心被震裂的伤口。
他低头看了眼桃木牌,上面的符文也在微微发烫,像是吸饱了阴气,快要撑不住。
“再撑一会儿。”他喃喃,“林婉应该快到了。”
话音未落,身后传来“咔嗒”一声轻响。
最后一只完好的容器,顶部密封圈崩开,黑雾缓缓溢出。
紧接着,另外两扇通往深层通道的铁门缝隙里,也开始渗出湿痕,脚印一个个浮现,从不同方向朝着大厅中央蔓延。
江临川把铜铃攥得更紧,指节发白。
铃声第三次响起,比前两次都更刺耳,带着金属断裂般的杂音。声波扫过全场,所有鬼分身动作齐齐一滞。
可就在这一瞬,他感觉脑子里像被人砸进一根冰锥,眼前发黑,膝盖一软,差点跪下去。
桃木牌“啪”地裂开一道缝。
陈虎一把拽住他胳膊:“挺住!”
江临川咬牙抬头,看见四面八方的黑影正缓缓逼近,每一步都留下湿漉漉的印子,像是刚从河底爬上来。
“你说……它们是不是觉得咱们是来应聘的?”他忽然笑了下,声音沙哑。
陈虎咧嘴,满嘴血沫:“那也得看有没有五险一金。”
铃声又一次响起,这次几乎只剩颤音,像是老旧收音机最后的电流噪音。江临川用尽力气维持震荡频率,额头青筋暴起,鼻腔渗出血丝。
一只鬼分身抬手,锁链如鞭抽出,陈虎挥斧格挡,却被震得虎口崩裂,斧头差点脱手。
江临川猛地将桃木牌拍在地上,借力撑起身子,铜铃高举过头,最后一股灵力灌入。
“叮——”
铃声炸开,音浪呈环形扩散,三只鬼分身被掀飞,黑雾剧烈翻腾,暂时无法凝聚。
可那只刚从容器里出来的,却在冲击中毫发无损,缓缓抬起手,指向江临川。
“系统之力……果真在你身上。”它的声音不像之前那么干涩,反而带着一丝诡异的熟悉感,“主人一直想见你。”
江临川心头一震。
这语气……
不是第一次听见。
半个月前在桥下,水鬼临散前说的那句话突然闪过脑海——“他还活着……穿着那件衣服……在找下一个……”
眼前这只鬼分身,袖口隐约浮现出一道扭曲的雷纹,和水鬼记忆里的灰袍人一模一样。
“你是那个道士?”他声音发紧。
鬼分身没回答,只是缓缓举起锁链,末端尖锐如矛,对准他的心口。
陈虎怒吼着冲上前,斧头燃起最后的符火,拼死拦在中间。
江临川踉跄后退,右手颤抖着举起铜铃,铃身裂纹已遍布全身,铃舌歪斜,发出不成调的嗡鸣。
他盯着那逼近的黑影,喉咙干涩,低声挤出一句:“虎哥……撑住。”
陈虎没回头,只是把斧头横在胸前,咧嘴一笑:“老子……还没吃完早餐。”
铃声最后一次响起,断断续续,像是即将停摆的老钟。
江临川的指尖渗出血珠,顺着裂纹流入铃内,铜铃发出一声哀鸣般的震颤。
黑影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