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临川的手掌还贴在地面，指尖能感觉到血雾的震颤比刚才稳了些。那一寸推进不是幻觉，灵域确实往前压了点距离，虽然只有一点点，但至少没再后退。
他没敢松劲，喉咙里干得发疼，像是吞了把沙子。脑子里嗡嗡作响，像有十台老式电脑同时蓝屏重启。他知道现在不能停，一停就全完了。
林婉的手还在他背上，温度比之前低了不少，但那股灵流一直没断。她没说话，也没动，只是维持着这个姿势，像根钉子扎在他身后。陈虎站在右侧，斧头横在胸前，整个人绷得像拉满的弓，盯着外面那五只厉鬼。
那只被他们逼退的厉鬼正缓缓抬手，绿火在眼眶里跳动，肩部的位置隐隐有黑气翻涌——就是那里，刚才灵域震荡时，他隐约捕捉到阴气流动的断点。
“老陈……等下别让它缩回去。”江临川声音很轻，几乎被血雾流动的嘶声盖住。
陈虎没回头，牙签在嘴里咬得死紧，“你动手，我给你争取两秒。”
江临川闭上眼。体内的灵力早就见底，丹田空得像被掏过的快递柜。但他没撤回灵域控制权，反而把残存的能量全收回来，压缩成一团，沉在最深处。他开始用脑子拆解灵域的运行逻辑，像改一段跑崩了的代码。
不是撑住就行，得修。
他把林婉输入的灵流当成外部供电，自己则像个调试员，一点一点往灵域骨架里塞指令。每塞一条，脑袋就像被人拿锤子敲一下，太阳穴突突直跳。
血雾边缘开始出现细微波动，不再是无序震颤，而是有节奏地收缩、扩张，像呼吸。
“动了。”林婉低声说。
江临川没应，全部注意力都在那三处节点上。他试着把灵力拉细，再细，直到变成几乎看不见的丝线，顺着骨架缝隙钻进去。第一次失败，灵丝刚成型就崩了。第二次，卡在半路断掉。第三次，终于嵌进左前角的连接点。
血雾猛地一抖，随即稳定下来。
成了。
他睁开眼，瞳孔泛起幽蓝。还没等他调整，左侧那只厉鬼突然暴起，爪子带着绿火直扑面门，速度快得只剩残影。
陈虎吼了一声，斧头横扫而出，火焰划出弧线，硬生生把那爪击撞偏。厉鬼落地翻滚半圈，绿火晃了两下，没受重创。
但陈虎右臂的符布裂开了，血从旧伤处渗出来，顺着手指滴到地上。
江临川没时间道谢。他抓住厉鬼回身的瞬间，三道灵丝从血雾中射出，快如针尖，精准扎进对方双肩与脊椎交接的位置。
厉鬼动作一下子僵住，绿火疯狂闪烁，发出一声不似人声的嘶叫，像是铁皮刮过水泥地。它踉跄后退，肩膀上的黑气像漏气一样往外冒。
“打中了！”林婉声音有点抖。
江临川没松手，继续加压。灵丝深入阴气核心，像在给系统打补丁，强行阻断能量循环。那厉鬼挣扎了几下，绿火暗了一截，动作明显迟缓。
“再来一次！”陈虎眼睛亮了，斧头一甩，火光炸开，逼退另一只靠近的厉鬼。
江临川喘了口气，额头全是汗。这一击耗了不少心神，脑袋像被拧紧的毛巾。但他没停下，反而开始调动更多灵丝，在灵域内部编织网络。
前左、前右、正上方，三个点位被他标记出来。他把灵域的流动方向重新规划，不再均匀分布，而是局部加速，形成漩涡结构。
血雾依旧弥漫，看不出变化，但阴气经过那三个区域时，轨迹微微扭曲。
“它们要绕后。”林婉忽然说。
果然，剩下四只厉鬼分散开来，不再正面强攻，而是贴着灵域边缘游走，速度极快，绿火拖出残影。
一只从右前方掠过，刚进入预定区域，江临川立刻启动漩涡。那厉鬼身形一顿，像是撞进无形泥潭，动作慢了半拍。
林婉反应极快，甩手一张镇煞符飞出，啪地贴在厉鬼背上。符纸炸开，阴气四散，像墨汁泼进水里。
第二只冲向上方，也被漩涡卷住。陈虎大喝一声，跃身而起，斧头带着火焰从上劈落，正中头顶。那厉鬼当场被砸进地面，绿火熄了又燃，挣扎着想爬起来。
“老子就说嘛，这玩意儿怕细活！”陈虎落地站稳，抹了把脸上的灰。
江临川没笑。他知道这只是开始。灵丝操控极耗精神，每一道都像在脑浆里穿针，稍微分神就会断裂。但他没退，反而把控制范围扩大了些。
血雾缓缓旋转，细密的灵丝藏在其中，像看不见的网。
第三只厉鬼试探性扑来，刚靠近就被左侧漩涡吸住。江临川立刻补上一道灵丝，直插其后颈。那厉鬼当场跪地，绿火剧烈摇晃。
“还能压？”陈虎看了他一眼。
“能。”江临川声音哑，但说得坚决。
林婉的灵流还在持续，但她呼吸变重了，手微微发抖。江临川能感觉到，她的输出已经接近极限。
“别硬撑。”他说。
“少废话，你控你的。”林婉回了一句，语气跟平时审讯嫌犯一样冷静。
陈虎咧了下嘴，“你们俩这默契，比我跟我前妻离婚协议书还顺。”
没人接话。江临川把注意力全放在灵域上。他发现，只要灵丝不断，就能一点点削弱厉鬼的行动能力。这不是单纯的防御，而是真正的压制。
第四只厉鬼改变路线，试图从下方突袭。江临川早有准备，提前在底部布了一道隐性漩涡。那厉鬼刚靠近，就被卷住脚踝，动作一滞。林婉立刻补符，陈虎斧火跟进，直接把它轰退数步。
五只厉鬼，现在有三只行动受限，绿火明灭不定。
江临川额头冷汗直流，太阳穴突突直跳。他知道这种状态撑不了太久，但至少，他们不再是被动挨打。
“系统。”他在心里默念。
界面还是灰的，积分清零，啥都不能换。
他扯了下嘴角，“修地府不如送外卖，好歹还能赚个五星好评。”
可这儿连外卖都送不到。
他深吸一口气，把最后一丝清醒沉进灵域底层。灵丝全面激活，三个漩涡同步运转，血雾缓缓推进，像潮水般压向外围。
厉鬼们开始后退，绿火闪烁频率加快，像是在传递某种信号。
江临川没管那些。他只知道，现在不能停。
林婉的手还在他背上，虽然力量弱了些，但没撤。
陈虎拄着斧头站着，右臂血流不止，但他没喊疼，也没坐下。
灵域的血雾旋转得更稳了，细密的灵丝在雾中若隐若现，像一张正在收紧的网。
江临川盯着最前面那只厉鬼，缓缓抬起右手。
三道灵丝再次凝聚，尖端泛着微光。
他轻轻一勾手指。
灵丝破空而出，直奔目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