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门卡在半开的位置,缝隙里还夹着那块电路板。陈稳没有回头去看张宇,只是盯着前方环形走廊的雾气深处,脚步未停。白雾从墙上的小孔中规律喷出,像呼吸一样稳定。他抬起手,示意队伍放慢速度。
林悦紧跟在他身后,包裹被重新捆紧,贴在腰侧。她扫了一眼前方,又瞥了眼赵刚——他的右腿已经完全渗出血迹,走路时一瘸一拐,却始终没再开口叫停。
“刚才那一段……安全了?”李娜伏在王强背上,声音很轻。
“暂时。”陈稳答,“系统刚才被打乱过节奏,现在还没完全恢复。”
王强没说话,只是将李娜往上托了托,手里的工具握得更紧了些。他经过每一个喷雾孔时都刻意放缓脚步,眼神扫过地面沟槽的走向。
赵刚靠在墙上喘了口气,忽然低声说:“快到头了吧?”
没人应他。
他又问了一遍:“里面……真会有好东西吗?”
李娜喝了口水,拧上瓶盖:“任务是拿核心机密,又不是寻宝。”
“可谁说得准?”赵刚抬头,目光在众人脸上转了一圈,“万一真是能保命的权限呢?或者直接给生存点的道具?这种地方,先拿到的人才有资格谈分配。”
他说得不急不缓,像是随口一提,但语气里藏着试探。
陈稳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他的动作不大,却让整个通道的空气都沉了下来。
“我们是一队人进来的。”他说,“那就一起走到底。谁想单干,现在就可以走。”他顿了顿,声音依旧平稳,“但我不会让你带走任何属于团队的东西。”
话音落,林悦往前半步,手按在工具刀上。她没说什么狠话,也没做多余动作,只是站到了陈稳身侧,和他并肩面对赵刚。
这姿态比任何言语都清楚。
赵刚脸色变了变,手指微微抽动,像是想争辩什么,最终只是低头盯着自己的伤腿。他咬了咬牙,没再说话。
王强默默挪了个位置,站到了陈稳另一侧。虽然他一句话没说,但这个动作已经表明了他的立场。
李娜看着赵刚,嘴唇动了动,终究没出声。她知道这时候说什么都没用。
张宇一直站在最后面,靠着墙角阴影。他脸上原本若有若无的笑意早已消失,手指也不再碰工具袋。他只是静静看着这一幕,眼神深不见底。
片刻后,陈稳转身继续向前。队伍重新开始移动,步伐比之前沉重许多。
通道逐渐变宽,两侧墙壁上的符文越来越多,排列方式也不同于之前的验证点。它们不再是简单的齿轮图腾,而是由层层嵌套的环形线条组成,中心刻着一个三角符号——和地图晶板上标记的核心区标志完全一致。
“还有多远?”林悦低声问。
陈稳看了一眼晶板:“最后一个验证点之后就是主门。我们得踩对路径,否则可能触发封锁。”
“要是有人故意走错呢?”赵刚突然插了一句,语气平淡,像是随口一问。
陈稳脚步没停:“那他会留在原地。”
“可要是……”赵刚顿了顿,“我是说万一有人想试试别的路?比如绕过去,提前进去?反正咱们也不知道里面到底有什么,是不是非得一起?”
林悦猛地回头:“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赵刚耸了耸肩,“就是问问。毕竟谁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要是里面有能改命的东西,早点拿到不更好?”
“你是想一个人去抢?”林悦冷笑,“你觉得你能活着出来?刚才那些能量体是谁逼退的?你连站都站不稳,还想独闯核心区?”
“我不用闯。”赵刚盯着她,“我只要比你们快一步就行。”
“那你大可以现在就走。”陈稳终于开口,声音依旧平静,“前面就是最后一段验证通道,你自己选路,自己试。”
他抬手指向左侧岔道——那里地面光滑,没有任何刻痕。
“那边没标记,应该没机关。”赵刚眯起眼。
“也可能是因为没人走过。”陈稳看着他,“你要去,我不拦。但你记住,一旦脱离队伍,你就不再是队友。下次见面,我会把你当威胁处理。”
空气再次凝住。
赵刚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他张了张嘴,似乎想反驳,可最终只是攥紧了手中的金属杆,低声道:“……我没说要走。”
“那就跟紧。”陈稳收回手,“别掉队。”
队伍继续前行。这一次,没有人再说话。
验证通道出现在前方。地面被划分为数十个方形石板,每一块上都刻有不同的符文组合。中间一条狭窄通路隐约可见,必须严格按照晶板提示的顺序踩踏才能通过。
王强主动上前探路,每一步都用金属杆轻敲确认。李娜趴在他背上,双手紧紧抓着他肩膀。她的视线不断扫过赵刚和张宇,记下他们每一步的动作。
林悦走在陈稳身边,手始终没离开工具刀。她注意到赵刚几次有意无意地落后半步,似乎在观察两边墙壁是否有隐藏出口。
张宇则始终沉默,脚步很轻,几乎听不到声响。他经过某些符文时会稍稍放慢,目光停留片刻,像是在记忆图案。
当队伍走到通道中段时,赵刚突然踉跄了一下,整个人往旁边歪去。
“小心!”李娜惊呼。
王强立刻伸手去拉,却被赵刚一把推开。
“别碰我!”他低吼一声,脚下一滑,右腿重重磕在石板边缘,疼得脸色发白。但他硬是撑着没倒下,反而顺势蹲了下去,假装检查伤口。
陈稳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赵刚抬起头,喘着气说:“我没事……就是腿撑不住了。你们先走,我歇两分钟就跟上。”
“不行。”林悦立刻反对,“这里不能分开。”
“我又不是要跑。”赵刚苦笑,“我能去哪儿?就在这儿坐一会儿,最多十分钟。”
“十分钟足够触发三次陷阱。”陈稳蹲下来,直视他的眼睛,“你确定只是想休息?”
赵刚避开他的目光:“……你想多了。”
“那站起来。”陈稳伸出手,“我们一起走完这段。”
赵刚僵了几秒,最终扶着墙慢慢起身。他的动作很慢,右手却不自觉摸向腰间——那里空空如也,工具早就用完了。
林悦看在眼里,悄悄把手移向胸前口袋。她记得自己还藏了一片薄铁皮,必要时可以当临时武器。
最后一段验证顺利通过。前方出现一道厚重石门,高近五米,表面布满交错的环形符文,中央是一个三角凹槽,与晶板上的标记完全吻合。
所有人都停了下来。
门没关死,留有一条细缝,微弱的光从中透出。那光不是自然光源,带着淡淡的蓝晕,像是某种设备仍在运行。
“这就是最后的屏障。”陈稳低声说。
“里面……真的有我们要的东西?”李娜问。
“应该没错。”林悦盯着那道缝,“但我们现在的问题不是怎么进去。”
她缓缓转头,目光扫过赵刚,又掠过张宇。
“而是谁能保证,进去之后不会有人先动手。”
赵刚垂着眼,手指轻轻敲打着金属杆末端。张宇站在最后,影子被门缝里的光照得拉得很长。
陈稳没有回应这句话。他只是抬起手,将晶板贴近门上的三角槽,准备进行最后一次信号匹配。
就在他即将触碰的瞬间,赵刚忽然开口:
“如果里面的东西只能让一个人活下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