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传送门的光芒彻底消散，阿瑞斯再次被熟悉的失重感包裹。
和上次摔死时的混乱不同，这次没有天旋地转的恐慌，盔甲没有任何乱响，甚至自动校准方向，背后的推进器喷出淡淡的蓝光，随着下落轨迹顺势加速。
不知下坠了多久，眼前的黑暗突然被撕开一道口子，他整个人突然出现一片天空之下，双脚稳稳落在草地上，盔甲与地面接触时只发出一声轻响。
看着蓝天白云，远处隐约的村庄轮廓，甚至空气里那股混着泥土和草木的味道。
阿瑞斯紧绷的身体骤然放松，踉跄着往后一坐，直接瘫在柔软的草地上，后背的披风自动展开，像张红色的毯子垫在身下。
他抬手摸了摸头盔。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试探着询问：“在吗？”
【您好，在的。】
温和的电子音在头盔里响起，没有丝毫机械的冰冷。
阿瑞斯长长呼出一口气。
不是做梦。
“你叫...厄尔...是吗？”他记得之前林宵和苏九提过一嘴“厄尔辅助”，可具体叫什么，脑子早就乱成一团浆糊，只能凭着模糊的印象问。
【您询问的应该是AI，是人工智能体的缩写，类似“人类”是你们的种族称谓，我本身没有预设名称。】电子音耐心解释。
“...哦。”阿瑞斯似懂非懂地点点头，中世纪的脑子实在绕不明白，只觉得这AI额外的的耐心和好说话。
【不过您可以为我取一个专属名称，此后只要您呼唤这个名字，我就会立即响应。】
“名字...名字...”阿瑞斯皱起眉头，手指无意识地抠着草地。
他哪会给“看不见的东西”取名？
想了半天，还是觉得之前那个模糊的“厄尔”顺嘴，又怕冒犯到AI，小声确认：“那...叫你厄尔，你会介意吗？”
【不会。我没有主观意识与情绪，若您确定，我的专属名称即为“厄尔”。】
没有主观意识？阿瑞斯盯着自己的手愣了愣，最后索性摇摇头。
懂就不懂吧，反正能指引方向、帮着打恶魔就行，不影响干活。
“确定。”他重重点头。
【已更名：厄尔。】
【唯一宿主绑定：阿瑞斯·菲利克斯。】
【独立数据库生成中...绑定成功。】
【后续将记录您的所有行动数据，实时备份至赛博地狱主服务器。】
【感谢您为赛博地狱的推广与原世界净化所付出的努力。】
一连串提示音落下，阿瑞斯听得有点发懵，只抓住了“备份”“感谢”这两个词。
虽然知道厄尔看不见，但还是连忙摆手：“不用谢...该道谢的是我。”
顿了顿，他还是没忍住问出最实在的问题：“厄尔，那我现在...该干什么？”
站在熟悉的土地上，穿着这一身近乎无敌的盔甲，他反而不知道第一步该迈往哪了。
【当前首要任务：评估本世界恶魔的基础数值，为后续行动提供数据支持。】
【建议方案：狩猎一只普通等级恶魔，获取其生物信息与战斗数据。】
【正在收集当前区域信息，已上传至模拟地图数据。】
【已搜索到最近的恶魔坐标，已标记。】
阿瑞斯点点头起身，握紧了腰间的剑柄，脚步稳稳地朝着西边走。
走了没两步，他突然想起什么，声音轻了些：“厄尔，你知道吗？我以前脑子里也有个‘东西’，它也会指引我找恶魔，可它从来不会说话... 就只是个模糊的感觉。”
【已对您的脑部进行扫描，未检测到异常能量波动或外来意识残留。】厄尔的回应依旧客观，却莫名让阿瑞斯觉得安心。
接下来的路上，阿瑞斯就像打开了话匣子。
从村里的铁匠怎么帮他补盔甲，到第一次见恶魔时的害怕，再到摔进地狱后看到的 “神迹”，絮絮叨叨地说个不停。
他这辈子大多时候都在沉默赶路、默默战斗，哪有过能随时说话的 “伴儿”？不知不觉间，脚下的路走了大半，他才后知后觉地发现：这一天说的话，居然比过去半辈子加起来还多。
到达坐标处，阿瑞斯只是随意抬手，剑刃划过。
曾经能让他彻夜难眠、连呼吸都怕惊动的恶魔，连惨叫都没来得及发出，就被拦腰斩断。
头盔里，厄尔的电子音准时响起，带着机械特有的冷静：
【战斗数据记录完成。阿瑞斯·菲利克斯原生世界普通恶魔实力评级：弱小。】
【生物信息已采集。能量分析完毕，已启动反追踪程序...锁定本世界最强恶魔坐标。】
【威胁评估：无。】
【建议行动：优先狩猎最强恶魔，获取其核心能量作为“投名状”，携带战利品面见教皇。坐标已标记。。】
【请继续为赛博地狱的跨位面推广努力。】
阿瑞斯收剑入鞘。
没半分犹豫，脚底的推进器轻轻喷了道气流，朝着标记的坐标稳步移动。
只是走了没多远，就忍不住又和厄尔聊了起来。
这趟路和以往截然不同。
以前他总是孤身一人，脑子里只有模糊的“指引”催着他赶路，像个被操控的木偶；现在有厄尔陪着，哪怕只是机械的问答，也驱散了大半孤独。
聊到无聊时，厄尔还会主动提议：【检测到宿主情绪波动平缓，是否需要播放适配您喜好的故事、音乐？或尝试讲一则“冷笑话”？】
结果就是，赶路的路上总能看到这么一幕：一个穿着银白色盔甲的高大骑士，走着走着突然停下来，捂着肚子哈哈大笑，盔甲碰撞的“哐当”声混着笑声，在村庄时会引得路过的村民纷纷侧目，还以为是哪个骑士打疯了。
阿瑞斯自己也觉得好笑，可每次厄尔用毫无起伏的电子音讲出的段子时，他就是忍不住。
甚至在过了一段时间后猛地想起来他还是会忍不住大笑。
几天后，阿瑞斯终于逼近了目标坐标。这一路过来，被检测到的恶魔，没一个能活过三秒：上一秒还张牙舞爪地扑过来，下一秒就被阿瑞斯伸出的手直接捏爆头颅。
他渐渐发现这些恶魔根本用不着他拔剑。
离坐标只有一小段距离时，阿瑞斯突然停下脚步，让厄尔调出模拟地图：“你确定...最强的恶魔在这里？”屏幕上闪烁的红点，对应现实的地方就是眼前那气派的神庭。
【坐标匹配无误，确定。】
阿瑞斯摘下头盔，风拂过他的金发。
抬眼望去，神庭的尖顶在阳光下泛着金光，庄严得和记忆里一模一样。
可不知为何，越是靠近，他心里就越是躁动。
那个中世纪的、愚钝的脑子，此刻竟也隐约蹦出个荒唐却又合理的念头。
他重新扣上头盔，盔甲的卡扣发出“咔哒”的脆响，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
走向神庭大门时，守卫骑士立刻横剑阻拦，眼神里满是警惕。
这副看着十分眼熟的银白色盔甲，浑身透着一股他们从未见过的压迫感。
阿瑞斯停下脚步，语气冰冷：“我是阿瑞斯·菲利克斯。”
“我要找教皇，告诉他我自地狱归来。”
两个守门的骑士面面相觑。
阿瑞斯？几十年前那个苍白骑士？盔甲虽然很像，但是太新了。
而且眼前这人身姿挺拔的像是来找事儿的，他们就没见过有人是站直了身子说要求见教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