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三的练习室里多了些细碎的声响。夏允正对着乐谱标注换气的地方,忽然听到身后传来纸张翻动的声音——黄仁俊正把两人合练时修改的旋律,一笔一划抄在新的谱纸上。
“这里的和声再降半个音试试?”他忽然侧过头,指尖点在“风过林梢”那句的音符上,“你的声音在这里稍微扬一点,我跟在后面托住,会更像树叶叠着飘下来的感觉。”
夏允凑过去看,他的字迹比乐谱上的印刷体更柔软些,修改的地方用铅笔轻轻画了圈,旁边还标着“允:扬”“俊:托”的小字。她拿起口琴吹了吹那句的旋律,果然比之前更流畅,像真的有叶片擦着耳际落下来。
“对,就是这个感觉。”黄仁俊的指尖在琴键上跟着敲了两下,眼里的光比窗外的阳光更亮,“昨天回去我试了试,你对口琴的气息控制比我想的还要好。”
夏允把口琴收起来时,指腹不小心碰到了他留在谱纸上的铅笔。笔杆上还带着他的温度,她心里轻轻跳了一下,赶紧低头翻乐谱:“那我们再练一遍主歌的和声吧?刚才好像有点抢拍。”
他没戳破她的小动作,只是笑着把钢琴凳往旁边挪了挪,留出能并肩坐的位置:“来,这次我数拍子。”
琴键被按下时,发出温厚的声响。夏允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软而清透;黄仁俊的声音贴着她的调门,像一层薄而暖的云。唱到“等风把故事吹成糖”时,两人的目光在琴键上撞了个正着,又都飞快地移开,嘴角却不约而同地翘了起来。
练到中途,宥拉抱着一摞矿泉水进来,刚推开门就停下了脚步。阳光透过百叶窗斜切进来,把两人的影子投在墙上,一个弯腰看谱,一个抬手按琴,连呼吸的节奏都跟着旋律走。她悄悄把水放在门口,退出去时忍不住笑——这哪是练歌,分明是把“在意”两个字,揉进每个音符里了。
下午经纪人来送音乐会的流程表,刚进门就被琴声绊住了脚。夏允的口琴和黄仁俊的钢琴正缠在一起,前奏里的每一个音符都像带着光,连空气里都飘着甜丝丝的味道。
“行啊你们俩,”经纪人把流程表放在桌上,故意咳嗽了一声,“这默契程度,怕是不用等到音乐会,练习室都要被你们唱成糖罐了。”
夏允的耳尖瞬间红了,把口琴往包里塞了塞。黄仁俊却接过流程表,翻到节目单那页时,指尖在“夏允&黄仁俊 《等风》(原创合唱)”那行顿了顿,抬头对经纪人笑:“我们再练一周,肯定没问题。”
经纪人走后,练习室里静了会儿。夏允看着流程表上并排的名字,忽然想起第一次在枫叶林里,他也是这样,把她的名字和自己的,悄悄放在一起。
“对了,”黄仁俊忽然从包里拿出个小盒子,递到她面前,“上次你说口琴的吹孔有点磨嘴,我找朋友换了个软木垫。”
盒子里是块浅棕色的软木,大小正好能贴在口琴上。夏允拿起自己的旧口琴,琴身上还留着他上次刻的小枫叶,此刻在光下泛着温润的光。
“我自己贴就好。”她接过盒子时,指尖又碰到了他的手。这次他没缩回去,只是轻轻碰了碰她的指腹,像琴键上不小心多弹的半音。
傍晚合练结束,黄仁俊送夏允到楼下。小区的桂花开了,风一吹,香气就漫了满身。他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递到她面前——是枚小小的银质书签,上面刻着一片枫叶,叶脉的纹路里,藏着一个极小的音符。
“音乐会那天,”他的耳尖有点红,声音比平时低了些,“谱子可能会滑页,这个……能夹在里面。”
夏允接过书签,银片的凉意里带着他的温度。她抬头时,正撞见他眼里的光,像琴键上未落的音符,满满都是没说出口的期待。
“那我明天把星星耳饰带来,”她忽然笑了,指腹摩挲着书签上的枫叶,“你说过的,要在舞台上找到我。”
他愣了一下,随即笑起来,眼里的光像落了星子:“好。”
路灯亮起来时,夏允握着书签走进楼道。口袋里的口琴贴着软木垫,琴身的凉意里,似乎也藏着桂花香的甜。她摸了摸包里的乐谱,忽然觉得,那首《等风》里,早就不只是风的声音了——还有并肩时的心跳,和藏在音符里的,想和你一起唱到结尾的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