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末的最后一片枫叶落在练习室窗台上时,第一场雪悄无声息地来了。夏允早上推开练习室门,看见窗外的世界被覆上一层薄白,连琴箱上的枫叶吊坠都沾了点细碎的雪粒,像撒了层糖霜。
“早啊。”黄仁俊的声音从门口传来,他肩上落着点雪,手里提着个保温桶,“我妈寄了年糕汤,趁热喝。”他把保温桶放在桌上,解开盖子时,热气裹着糯米的甜香漫出来,里面还卧着两个圆圆的荷包蛋。
夏允舀了一勺汤,暖意在胃里散开时,忽然发现他的指尖有些红——刚才在楼下买热饮时,大概在雪地里站了会儿。她从包里摸出个暖手宝,是上次他送的那个,已经充好了电,递过去时指尖轻轻碰了碰他的手背:“捂捂手。”
黄仁俊接过暖手宝,握在掌心时笑了:“你倒成了提醒我保暖的人。”他顿了顿,从口袋里摸出个小袋子,里面装着几颗奶糖,“刚才路过便利店,看到这个糖和你上次喜欢的橘子味很像,就买了。”
练歌时,雪下得大了些,落在窗玻璃上,留下细密的水痕。他们今天练的是首慢歌,叫《冬昼》,旋律像落雪一样轻软。唱到“炉火映着窗,时光慢慢淌”时,黄仁俊的声音放得很柔,夏允抬头看他,发现他正看着窗外的雪,睫毛上像沾了点细碎的光。
“你看,”他忽然指着窗外,“雪落在枫叶树上,红的绿的都盖着白,像画里的样子。”夏允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果然见那棵老枫树顶着层薄雪,叶子红得更透亮了。她想起枫叶谷的秋天,忽然觉得,原来冬天也可以这样好看——只要身边有他。
中午雪停时,两人去楼下散步。踩在未化的雪地上,脚下发出“咯吱”的响。黄仁俊忽然停下脚步,从口袋里摸出个东西,塞进她手里。是副手套,米白色的,指尖绣着小小的枫叶图案,和她裙摆上的胸针是一个样式。
“昨天路过针织店看到的,觉得和你的围巾很配。”他挠了挠头,耳尖在冷空气中有点红,“老板娘说这个料子防风,戴着手不冷。”夏允戴上手套时,发现大小正好,指尖碰到针织的纹路,暖得让人心头发涨。
下午练完歌,夏允收拾琴箱时,发现里面多了个东西——是个小小的玻璃罐,里面装着些干花,有雏菊,还有几枝小小的薰衣草,罐口系着根红绳,和枫叶吊坠的绳子一样。罐底压着张便签,字迹还是歪歪扭扭的:
“上次你说喜欢练习室窗外的雏菊,我摘了些晒干了。薰衣草是安神的,练歌累了,闻闻就不困了。
雪天路滑,明天早上我在楼下等你,一起走。”
夏允把玻璃罐放在琴箱的夹层里,和那封信、那片带字的枫叶挨在一起。琴箱里的东西越来越多了,像他们之间慢慢积攒的时光,每一样都带着温度。
第二天早上,夏允下楼时,果然看见黄仁俊站在楼下的枫树下。他穿着件驼色的大衣,围巾绕了两圈,手里提着两个热包子,见她过来,眼睛亮了些:“刚买的,还是你喜欢的豆沙馅。”
两人并肩往公司走,脚下的雪还没化尽,影子在雪地上拉得很长。夏允忽然想起《冬昼》里的歌词,轻声哼了起来:“炉火映着窗,时光慢慢淌……”黄仁俊跟着她的调子轻轻唱,声音和着风声,像在为她伴奏。
走到练习室门口时,夏允忽然停下脚步,转身看着他。阳光正好从他身后照过来,给他的轮廓镀了层金边。她伸出手,轻轻握住他的手——戴着他送的手套,暖得正好。
“黄仁俊,”她看着他的眼睛,嘴角的笑意像落在雪地上的阳光,“不管是秋天的枫叶,还是冬天的雪,我都想和你一起看。”
黄仁俊的眼睛亮了起来,他反握住她的手,指尖在手套上轻轻划了划,像在说“好”。练习室的门开着,里面的暖气漫出来,琴箱上的枫叶吊坠和星星吊坠在光下晃啊晃,像两颗小小的太阳。
他们的歌,还要唱很久很久。从秋天到冬天,从落雪到花开,只要身边有彼此,每个季节都会像练熟的旋律一样,妥帖又温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