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刺破云层,将YG大楼的玻璃幕墙染上一层冰冷的金色。车子驶入地下车库,轮胎摩擦地面发出短促的声响,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
电梯直达顶层。门开,朴振荣已经等在外面,他眼下乌青,显然也是一夜未眠,但眼神里却燃烧着一种背水一战般的亢奋。
“Yuna小姐,按照您的吩咐,关于S.m.那几个一线成员的负面证据,已经通过三个不同渠道放出去了。”他快步跟上我的脚步,语速很快,“效果比预想的还要猛烈,现在各大论坛和社交媒体已经炸锅,S.m.的股价开盘即跌!”
我脚步未停,走向办公室:“李秀满那边有什么反应?”
“暂时没有公开回应。但我们的内线传来消息,S.m.内部已经乱成一团,李秀满召开了紧急理事会,据说在会上发了很大的火。”朴振荣压低声音,“另外,检察机关那边……似乎也有了一些动静,好像加强了对S.m.相关账户的监控。”
我推开办公室的门,走到巨大的落地窗前。楼下,城市车水马龙,一切如常,无人知晓昨夜江底的血色,以及此刻正在网络上掀起的惊涛骇浪。
“还不够。”我看着窗外,声音平静。
朴振荣愣了一下:“您的意思是?”
“把我们之前准备好的、关于李秀满侄子涉嫌利用S.m.渠道进行非法外汇交易的证据,也放出去。”我转过身,目光落在朴振荣脸上,“这次,不用匿名。用我们控制的、影响力最大的那家娱乐媒体,直接发头条。”
朴振荣瞳孔骤缩,脸上血色褪尽:“直接……指名道姓?这……这等于宣战!而且证据链并不完全,可能会被反咬一口……”
“我要的就是宣战。”我打断他,眼神冰冷,“证据链不完整没关系,只要能把‘李秀满’和‘非法交易’这几个字牢牢绑在一起,就够了。舆论,有时候不需要确凿的证据。”
朴振荣张了张嘴,看着我的眼神里第一次露出了近乎恐惧的神色。他明白了,这不是商业竞争,这是一场你死我活的绞杀。
“……我明白了。”他深吸一口气,重重地点了下头,转身快步离去。
办公室里只剩下我一人。
阳光透过玻璃,在地板上投下明亮的光斑,却驱不散空气中的冰冷。
我坐回办公桌后,打开电脑。屏幕上,关于S.m.的各种负面新闻正以恐怖的速度传播、发酵。粉丝的愤怒,路人的吃瓜,媒体的狂欢……构成了一幅混乱而喧嚣的图景。
而在这片混乱之下,是两条沉入江底的冰冷生命。
手机震动,是李室长。
接通。
“Yuna小姐!”李室长的声音带着哭腔,“不好了!Jennie xi……Jennie xi她把自己关在练习室里,已经好几个小时了,谁也不让进!我们怕她……怕她再做傻事啊!”
我的指尖在冰冷的桌面上停顿了一瞬。
“知道了。”
挂了电话。
我靠在椅背上,闭上眼。
Jennie。练习室。
她在用她的方式,对抗这个突然变得血腥和残酷的世界吗?还是仅仅,无法面对?
片刻后,我睁开眼,拿起内线电话。
“取消上午所有日程。”
说完,我起身,离开了办公室。
没有开车,步行回到宿舍。
推开宿舍门,里面静悄悄的。Jisoo和Lisa大概去了公司,Rose可能还在房间。
我径直走向练习室。
门紧闭着。我按下指纹,门锁发出“嘀”的一声轻响,滑开。
练习室里没有开灯,也没有音乐。只有清晨的阳光从百叶窗的缝隙里透进来,在木地板上投下一条条明暗相间的光带。
Jennie 穿着被汗水浸透的训练服,一个人站在镜子前。她没有在跳舞,只是静静地站着,背对着门口,看着镜子里那个狼狈、憔悴、眼神空洞的自己。
听到开门声,她也没有回头。
我走进去,门在身后自动合拢。
我们通过镜子,对视着。
她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汗水顺着鬓角滑落,像眼泪,却又比眼泪更冰冷。
“你来干什么?”她开口,声音嘶哑得像破旧的风箱,“来看我有多可怜?还是来告诉我,下一步该怎么‘执行’?”
我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走到音响控制台前,按下了播放键。
不是black pink的任何一首歌,而是一首节奏极其激烈、充满攻击性的、带着工业噪音的实验电子乐。狂暴的节拍和扭曲的音效瞬间炸响,填满了整个死寂的空间。
巨大的声浪像无形的拳头,捶打着耳膜,也捶打着心脏。
Jennie 的身体猛地一颤,难以置信地透过镜子看向我。
我走到她身边,与她并肩站着,看着镜子里我们两人的影像。
然后,在狂暴的音乐中,我开始随着那混乱的节拍,动作幅度极大地舞动起来。不是女团舞,没有任何美感可言,更像是一种发泄,一种对抗,每一个动作都带着一股狠厉的、摧毁一切的力道。
汗水很快也浸湿了我的额发。
Jennie 僵在原地,看着镜子里那个与平日截然不同的、如同困兽般挣扎的我。
音乐进入更加癫狂的高潮。
我停下来,喘着气,转头看向她,汗水沿着下颌线滴落。
“光熄灭的时候,”我的声音在轰鸣的音乐中,几乎被淹没,却又异常清晰地撞进她耳中,“要么在黑暗里烂掉。”
我伸出手,指向那面巨大的镜子,指向镜子里那个眼神空洞的她。
“要么,就把这该死的镜子砸了!”
Jennie 的瞳孔剧烈地收缩着,她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看着那个站在她身边、浑身散发着戾气的我。
音乐还在疯狂地嘶吼。
几秒后,她猛地转过身,不是走向门口,而是冲向角落堆放杂物的柜子,从里面翻出一根用来支撑临时道具的、坚硬的金属短棍。
然后,在震耳欲聋的音乐声中,她像一头被彻底激怒的母狮,抡起那根金属短棍,狠狠地砸向了那面巨大的镜子!
“砰——!!!”
巨大的碎裂声,甚至盖过了音乐!
镜面以棍子落点为中心,瞬间炸开无数蛛网般的裂痕,碎片四溅!
映在里面的、我们两人的影像,也随之扭曲,破碎,变得支离破碎。
Jennie 没有停,她像是要把所有的愤怒、绝望、不甘和恐惧都发泄出来,一下,又一下,疯狂地砸着那面已经不成形的镜子!
碎片飞溅,划过她的手臂,留下细小的血痕,她也浑然不觉。
音乐还在继续,像为这场毁灭奏响的癫狂乐章。
我站在她身后,看着她的背影,看着那面在暴力下彻底崩坏的镜子。
直到她力竭,金属棍“哐当”一声掉在地上。她扶着膝盖,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汗水混着不知是泪还是血的水迹,从脸上滑落。
音乐也恰好在此时,戛然而止。
练习室里,只剩下她粗重的喘息声,和满地狼藉的、闪烁着寒光的玻璃碎片。
她缓缓直起身,看着那面破碎的镜子,看着里面那个同样破碎、却仿佛挣脱了某种束缚的、眼神里重新燃起某种狠厉光芒的自己。
然后,她转过头,看向我。
脸上没有了空洞,没有了绝望,只剩下一种浴火重生般的、带着痛楚和决绝的平静。
“下一步,”她开口,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股前所未有的力量,“是什么?”
我看着她的眼睛,看着那里面重新点燃的、哪怕带着恨意和毁灭欲的火焰。
很好。
这才像样。
我弯腰,从满地的玻璃碎片中,捡起一片最尖锐的,在指尖把玩着,冰冷的触感传来。
“下一步,”我抬起眼,迎上她的目光,嘴角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让他们付出代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