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晨阁煮茶
莲心阁的晨雾还没散透,炭炉里的银丝炭烧得正旺,暖光裹着茶香漫在雕花窗棂下。沈砚刚将最后一片晒干的莲心投入紫砂壶,就见苏清欢提着食盒推门进来,鬓边沾了点碎雪,鼻尖冻得微红。
“阿水前辈还没到?”苏清欢把食盒放在案上,指尖碰了碰炭炉边缘取暖,“我从山下带了桂花糕,想着配茶正好。”沈砚伸手替她拂去肩上的雪粒,指腹不经意擦过她的衣领,见她耳尖微微发烫,才收回手笑道:“前辈说今日要带样东西来,让我们见识心合之道的真意,该是快了。”
话音刚落,门外就传来木杖点地的声响,阿水披着件灰布棉袍走进来,手里攥着个布包,坐下时把布包往案上一放,里面竟传出铜钱碰撞的脆响。“先喝茶。”阿水端过沈砚斟的茶,呷了一口才打开布包,露出枚边缘磨得发亮的铜钱,正面的钱纹都浅了大半,“你们瞧这枚钱,跟着我有三十年了。”
二、钱纹细谈
苏清欢凑过去细看,指尖轻轻碰了碰铜钱边缘,触感温润得像玉石:“前辈,这钱纹磨得这么浅,莫不是用得太久了?”阿水把铜钱递到她手里,又转向沈砚:“你练心合剑时,总说招式跟心法卡壳,觉得哪里不对?”
沈砚沉吟片刻,接过铜钱掂量了下:“总觉得心法是死的,招式是活的,硬要凑在一起,反倒像生掰断的竹节,不顺畅。”阿水闻言笑了,指了指苏清欢手里的铜钱:“你俩再看这钱,刚铸出来时边缘锋利,钱纹深峻,握在手里硌得慌,可流通得久了,边角磨圆了,钱纹浅了,反倒称手。”
苏清欢眼睛亮了亮,又皱起眉:“可若磨得太厉害,连钱的样子都认不清了,岂不是失了本真?”阿水端起茶盏,水汽模糊了他的眉眼:“心合之道不是一成不变的硬理,而是在流通中磨合,在包容中温润,就像这铜钱,越用越称手。”他顿了顿,看向沈砚,“你总想着心法要‘对’,却忘了人在变,剑在变,心法也该跟着‘活’起来。”
沈砚握着铜钱的手紧了紧,忽然注意到苏清欢的指尖还泛着冷,便把自己暖在炭炉边的手炉递过去:“先暖暖手,别冻着。”苏清欢接过手炉,指尖不小心碰到他的掌心,慌忙收回手,低头盯着铜钱小声道:“前辈这话,倒像把心法解透了。”
三、新解录文
阿水看着两人的互动,眼底掠过一丝笑意,从布包里翻出一卷空白纸册,封面上写着“莲心新解”四个字:“我老了,记性不中用,这话得记下来,免得日后忘了。”沈砚立刻起身:“前辈,我来写吧。”苏清欢也跟着站起来:“我帮前辈研墨。”
墨锭在砚台里慢慢研磨,黑墨晕开时,苏清欢悄悄抬眼,见沈砚正低头铺纸,阳光从窗缝照在他的发梢,竟觉得比炭炉还暖。“清欢,墨浓些更好。”沈砚忽然抬头,正好对上她的目光,苏清欢脸颊一热,赶紧加快了研磨的速度。
阿水把刚才的话慢慢复述出来,沈砚笔走龙蛇,每写一句就停一停,等苏清欢把茶续上。写到“在包容中温润”时,苏清欢不小心把墨汁溅到了纸角,慌得要去擦,沈砚却按住她的手:“无妨,待会儿补一笔就好,别蹭脏了你的袖子。”他的指尖轻轻覆在她的手背上,暖得苏清欢心跳都乱了。
等最后一个字写完,阿水拿起纸册翻了翻,满意地点头:“好,好,就是这个意思。”沈砚把笔搁在笔山上,苏清欢还在收拾砚台,指尖却被墨染黑了一点,沈砚伸手替她擦掉,动作轻得像怕碰碎了什么。
四、铜声异兆
阿水把铜钱和《莲心新解》都收进布包,刚要起身,那枚铜钱忽然从布包里滚了出来,“当啷”一声掉在青砖地上。奇怪的是,铜钱落地后竟没停下,反而在地上转了起来,发出嗡嗡的轻响,钱纹处隐隐透出淡金色的光。
沈砚和苏清欢都愣住了,刚要弯腰去捡,阁外突然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着一道粗哑的喊声:“阿水老头!快把《莲心新解》交出来!”木杖撞门的声响紧接着传来,门板晃了晃,竟被撞出一道裂缝。
阿水脸色骤变,一把将布包塞进沈砚手里:“你们带着册子从后窗走!”苏清欢攥住沈砚的衣袖,看着越来越晃的门板,声音有些发颤:“那前辈你……”阿水拿起墙角的木杖,挡在门前,铜钱还在地上转着,金色的光越来越亮,而门外的撞门声,也越来越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