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擦过金属遗迹的棱角,发出低哑的嘶鸣。洛尘睁眼,掌心还贴在书包表面,意识刚从空间撤回。三十七轮推演结果一致,没有侥幸。
“所有人,停止前进。”他声音不大,却穿透风噪,直接接入全员耳麦。
萧逸抬手,五指张开——这是预定的暂停手势。队员们立刻收住脚步,林悦膝盖一软,被赵岩扶住。周宁靠在登陆艇残骸上,呼吸仍不稳。
“重力负荷超过阈值,三名队员肌肉纤维出现微撕裂。”洛尘快速调出心语藤同步数据,“现在不调整,十分钟内会集体失能。”
他指尖在装备包侧面轻敲两下,空间内时间流速拉满。外界一分钟,空间三十天。神经稳定剂的合成程序早已预载,此刻直接启动。纳米雾化胶囊在炼丹房火纹阵中成型,淡蓝色药雾封入量子信道,顺着预设路径渗入每人背包的缓释口。
“听我指令,深吸——屏住——慢吐。”洛尘报出三组呼吸节奏,“每轮间隔四秒,重复七次。”
这是他在空间里用星脉藤提取物模拟出的重力适应模型,专治高G环境下供氧紊乱。队员们照做,三分钟后,心率曲线开始回落。
“有效。”赵岩喘了口气,“脑袋没刚才那么沉了。”
洛尘没松劲。他知道,这只是开始。
地面忽然震动,比刚才更密。沙层下传来滑动声,触须群没有退散,反而在重新集结。
“它们记住了我们的震动频率。”洛尘迅速分析虚拟对手库中的战例,“第二次攻击,腐蚀效率提升百分之四十。”
“那就别让它们碰着。”萧逸抹了把右臂血迹,眼神冷下来,“林悦,防护服破损情况?”
“左肩晶膜破裂,皮肤有轻微结晶化。”她低头看了眼,“但凝胶已经起效,暂时没扩散。”
洛尘立刻调出空间药园的“逆转晶藤”,提取活性成分,在虚拟实验室中配比出第二代凝胶。这次加了微量麻痹因子,能短暂干扰毒素的神经传导路径。
“准备接收新药剂。”他低声说,手指轻弹。
一缕几乎看不见的雾气从林悦背包夹层逸出,贴着伤口边缘扩散。她闷哼一声,结晶停止蔓延,皮肤恢复弹性。
“好使。”她咬牙点头。
“下一步,脱靴。”洛尘突然下令。
“什么?”赵岩愣住。
“脱掉作战靴,赤脚踩地。”洛尘语速加快,“它们靠震动定位,我们的脚步声就是活靶子。现在开始,用呼吸制造伪信号。”
队员们面面相觑,但没人质疑。萧逸第一个解开鞋带,赤脚踩进沙地。其他人紧随其后。
“呼吸频率统一,两秒一吸,三秒一呼。”洛尘同步指令,“心跳别乱,心语藤还在连着。”
他同时在空间内启动“幻影药雾”装置。这是从《暗月星幻毒术》里改良的技术,能释放无重分子气团,在特定距离伪造热源和震动波。三米外,一团模糊的热影缓缓移动,像极了人类轮廓。
沙地骤然隆起,十几根触须猛扑过去。
“走!”萧逸低喝,“贴边,往高坡移动!”
五人贴着沙丘边缘潜行,呼吸节奏一致,脚步轻如落叶。触须扑空后短暂迟疑,随即转向热源,疯狂抽打那团幻影。
“有效。”周宁压低声音,“它们上当了。”
“别松懈。”洛尘提醒,“它们会学。”
果然,半分钟后,触须群停止攻击幻影,缓缓沉回沙中。地面恢复平静,仿佛什么都没发生。
“太安静了。”林悦绷紧肩膀。
“不是安静。”洛尘盯着地面,“是它们在听。”
他忽然抬手,制止队伍继续前进。前方十米,沙地微微凹陷,像被无形之物压过。
“绕行,从左侧。”他改用加密频段单独联系萧逸,“地面有压力感应区,可能是遗迹的警戒范围。”
萧逸点头,带队转向。五人刚挪到高坡边缘,遗迹全貌终于显露。
半埋地下的金属结构呈环形,表面蚀刻着倒写“L”状的符号,边缘泛着幽蓝微光。那光不闪烁,却有种缓慢搏动的节奏,像在呼吸。
“这门……不对劲。”赵岩盯着符号,“它刚才动了。”
没人回应。因为所有人都感觉到了——心语藤的信号出现了规律性脉冲,每隔七秒一次,和蓝光频率完全同步。
洛尘立刻将补给舱残留试剂样本投入空间星核凝阵。频谱逆推开启,三分钟后,结果跳出。
“引路血露。”他瞳孔一缩。
这是《星陨毒典》里记载的生物信标,专用于激活远古封印。只有携带特定基因序列或神经频率的生命体靠近时,才会共振启动。
他迅速调出《失落星系仪式学》残卷,比对符号结构。数据库匹配成功——该遗迹为“封印之门”初启形态,仅对“被选中者”开放。
“我们不是偶然来的。”洛尘加密发送警告,“是被它挑中的。”
萧逸站在高坡,右臂旧伤处突然发烫,像有电流穿过。他低头看了眼,伤口周围的皮肤正微微泛蓝,与遗迹光芒同频。
“别碰那门。”洛尘的声音在耳麦里响起,“它在试图建立意识连接。”
话音未落,林悦忽然踉跄一步,手扶额头。
“我……听到声音了。”她声音发颤,“有人在叫我。”
“切断心语藤连接!”洛尘厉声下令,“所有人,关闭生物信号外放!”
赵岩和周宁立刻动手,林悦却像被钉住,眼神失焦。
萧逸一个箭步冲过去,抬手就是一记手刀劈在她后颈。林悦闷哼倒下,心语藤信号瞬间中断。
“她被锚定了。”洛尘脸色发白,“那门在选第一个宿主。”
“现在怎么办?”赵岩喘着气,“回艇?还是……”
“都不行。”洛尘盯着遗迹,“登陆艇动力系统损毁,至少需要四小时修复。而我们撑不了那么久。心语藤残留波还在渗透,再过半小时,全员意识都会被干扰。”
“那就强攻。”萧逸冷声说,“打断它的节奏。”
“不行。”洛尘摇头,“这是封印门,暴力破坏会触发反噬,可能释放更危险的东西。”
“那你打算等它把我们一个个拖进去?”赵岩声音发抖。
洛尘没回答。他闭眼,意识再度沉入空间。时间流速拉满,外界一分钟,空间三十天。他调出虚拟对手系统,加载“封印门意识侵蚀”模拟场景。
三十七次推演,三十七次失败。
直到第三十八次,他尝试切断自身生物信号,用空间能量模拟“死亡状态”,成功骗过门的感知系统。
“有办法了。”他睁眼,“装死。”
“什么?”赵岩瞪大眼。
“关闭所有生命体征外放,降低体温,停止脑波活动。”洛尘快速解释,“门只对‘活体’感兴趣。如果我们看起来像死人,它会暂时忽略。”
“可心语藤连着我们,心跳停了系统会报警。”周宁提醒。
“我来处理。”洛尘打开装备包,取出三粒黑色药丸,“这是‘假死丸’,能暂时抑制神经活性,让身体进入休眠状态。药效十分钟,够我们撤到安全区。”
“你有把握?”萧逸看着他。
洛尘点头:“空间推演过,成功率87.3%。”
萧逸沉默两秒,抬手接过药丸:“先给我。”
他吞下药丸,站直身体。十秒后,呼吸变浅,心跳监测曲线拉成直线。
遗迹蓝光微微闪烁,随即恢复平静。
“有效。”洛尘立刻分发药丸,“所有人,服药后立刻趴下,别动。”
四人照做。药效发作,生命体征全部归零。
蓝光不再波动,触须也未再出现。风沙重新覆盖沙地,仿佛一切从未发生。
洛尘最后一个服药。他躺下前,最后看了眼遗迹。
那扇门,依然在呼吸。
他闭上眼,身体逐渐冷却。
监测屏上,五条心跳曲线全部拉直。
遗迹深处,一声极轻的嗡鸣响起,像某种机制被悄然启动。
洛尘的指尖突然抽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