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悦的嘴唇还在动，可画面突然卡住，像被什么东西掐断了信号。
洛尘的手指悬在半空，离屏幕只差一寸。他没收回视线，反而瞳孔微微一缩——就在画面消失前的最后半秒，林悦的右眼眨了两次，是摩斯码里的“停”。
不是求救，是警告。
萧逸已经动了。他一步跨到控制台前，掌心压下毒劲，直接烧穿底层防火墙。数据流哗啦涌出，却被一层紫黑色加密层挡住，像是活的一样，顺着线路反向爬行。
“别碰！”洛尘猛地拽他后退。
那团数据撞上隔离网，发出滋啦一声，像有东西在啃咬金属。
“这根本不是系统程序。”洛尘声音压得很低，“是意识残留，被人用高维语法重构过。”
话音刚落，整个房间开始震颤。六块屏幕同时亮起雪花，墙上浮现出无数细密裂纹，裂缝里渗出淡紫色光雾。地面缓缓隆起，一块块金属板像纸片一样折叠起来，拼成一道螺旋上升的阶梯。
最顶端站着一个人。
看不清脸，只能看见他披着一件泛着幽光的长袍，袖口绣着和徽记一模一样的双蛇齿轮，但那蛇眼是活的，在缓慢转动。
“你们不该来。”他的声音不像从嘴里发出，更像是从四面八方的空气中挤出来的，“尤其是你，洛尘。”
洛尘没动，手却悄悄摸向背包夹层。秘籍正在发烫，封面上的符文竟和那人袖口的图案同步闪烁。
“他说我名字。”洛尘传音给萧逸，“他知道我是谁，但从没见过我。”
萧逸冷笑：“那说明有人提前报信。”
“不止。”洛尘眼神一凝，“他知道‘星幻医毒空间’的事。”
话刚说完，那人抬手，轻轻一划。
整片空间瞬间翻转。天花板成了地面，他们脚下的地板垂直升起，变成一面光滑的墙。重力方向变了，两人几乎同时失衡，但萧逸反应极快，指尖一弹，三枚毒针钉入墙面，借力翻身挂在一根横梁上。
洛尘则闭上了眼。
他在空间里加速推演。外界一秒，空间内就是三十天。他调出虚拟对手中的“维度医师”模型，把刚才那一划的动作拆解成三百六十帧，逐帧分析能量流动路径。
“不是瞬移。”他睁开眼，“是折叠。他把前后两段空间接在一起了，就像把纸对折，我们走的每一步其实都在原地打转。”
“所以现在咱们在哪？”萧逸贴着横梁移动，靠近被高维力场包裹的林悦。
“还在指挥中心。”洛尘跃到一块悬浮的金属板上站稳，“但他改写了局部规则，让物理定律失效。”
那人终于开口：“你们以为靠一本破秘籍就能参透维度之门？可笑。那东西是我故意留下的诱饵，专等像你这样天赋不错、又爱钻牛角尖的人去信它。”
洛尘猛地扯下背包，把秘籍扔进空间回收舱。火焰腾起的瞬间，他感觉脑子里一直压着的那股闷胀感消失了。
“原来如此。”他说，“秘籍在引导使用者模仿你的符文轨迹，但方向相反。越练越错，最后精神会被反向撕裂。”
“聪明。”那人轻笑，“可惜太晚了。”
他再次抬手，这次指尖凝聚出一枚旋转的符文，空气扭曲成漏斗状，直指洛尘胸口。
萧逸立刻甩出黑莲毒丝，缠住符文边缘。毒劲与符文碰撞，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像指甲刮过玻璃。可毒丝只撑了两秒就断裂，符文化作一道紫光穿透金属板，擦过洛尘肩膀。
衣服破了个洞，皮肤上留下一条焦痕。
“不能硬接。”洛尘喘了口气，“他的力量来自更高维度，我们的攻击打不穿阈值。”
“那就逼他降维。”萧逸冷笑，“让他跟我们玩实打实的。”
他忽然从怀中掏出一颗晶莹剔透的小药丸，往嘴里一塞，整个人气息骤降，仿佛瞬间失去了所有医毒之力。
洛尘瞳孔一缩：“你吃了‘归零剂’？！”
那是他们在空间里试出来的极端方案——主动清空经络能量，制造出“无源体”状态，规避高维感知锁定。副作用是三分钟内无法调动任何技能，等于裸身迎战。
“两分半就够了。”萧逸咧嘴一笑，整个人从横梁跳下，直扑那人所在阶梯。
果然，对方动作一顿。符文轨迹出现短暂紊乱。
“就是现在！”洛尘立刻进入空间全速模式。意识沉入图书馆深处，调出《跨维度共振残卷》第十三页，结合刚才符文运转节奏，快速计算出下一个施法间隙。
0.8秒。
每一次折叠空间，都需要通过认知锚点重新定位现实坐标。而这个过程，存在不可压缩的认知延迟。
“三轮攻击后，他会停顿。”洛尘低声说，“那是唯一能打断的时机。”
他不再藏匿，主动跃向中央平台，手里捏着一支刚配好的药剂——逆频神经镇定素混合星髓藤提取液，能在短时间内干扰高维信号接收。
那人果然转向他。
第一道符文袭来，洛尘侧身闪避，药剂瓶甩向空中。
第二道符文紧随其后，他翻滚落地，顺势将药剂洒在地面裂缝中。
第三道还未出手，那人忽然停顿。
就是这一刻。
萧逸从死角暴起，手中不知何时多了一根细如发丝的银针，正是用林悦身份卡芯片熔炼而成。他将全部残余毒劲灌入针尖，借着重力错乱的瞬间，从下方直刺对方脚踝。
银针没入半寸，爆出一团紫黑液体。
那人终于发出一声闷哼，身形晃了一下。
“有效！”洛尘立刻冲上前，准备补上最后一击。
可就在这时，林悦的身体突然剧烈抽搐。她戴的呼吸面罩裂开一道缝，从中溢出一丝同样的紫黑色液体，顺着锁链往下滴落，落在地上竟腐蚀出一个个微小的符文。
那些符文，和那人袖口的一模一样。
“不对……”洛尘猛地刹住脚步，“她不是人质。”
萧逸也察觉到了异常，迅速后撤。
那人缓缓抬起头，第一次露出完整的脸——赫然是林悦的镜像，只是双眼全黑，没有一丝眼白。
“欢迎来到真实世界。”镜像林悦开口，声音却还是那个人的，“你们现在看到的，才是真正的指挥中心。刚才的一切，不过是给你们看的投影。”
洛尘低头看向自己踩着的金属板。
表面光滑如新，没有任何战斗痕迹。
刚才的爆炸、裂痕、翻转……全是假的？
“不。”他摇头，“痛感是真的，能量波动也是真的。这不是幻觉，是‘认知污染’——你让我们相信这是假的，从而瓦解斗志。”
他猛然抬头：“但我们确实伤了你。”
那人低头看了眼脚踝，紫黑液体仍在渗出。
“没错。”他居然笑了，“所以我得承认，你们比我想象的难缠。”
他抬起手，这一次，不再是符文，而是从掌心抽出一根由纯粹光线编织的线，轻轻一拉。
整片空间像被拉开的幕布，露出背后真正的景象——
巨大的圆形大厅，中央悬浮着一颗不断搏动的黑色晶体，四周跪着十几个身穿白袍的人，头顶连接着透明管路，脑浆正一滴滴流入晶体之中。
而那个坐着的身影，背对着他们，披着和那人相同的长袍。
手指轻轻敲着扶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