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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幽冥契痕

冰穹之内,万载寒冰映照着新生的镜光与古朴的碑影。吴道手持那枚阴森冰冷的幽冥令,与三世碑底那处刚刚显露的凹陷严丝合缝地贴合在一起。

幽光骤起,并非攻击性的黑芒,而是一种深邃、古老、仿佛沉淀了无数时光的暗沉光泽,瞬间将幽冥令与石碑连接处包裹。

嗡——

低沉的嗡鸣自碑体内部传出,不再是痛苦的哀鸣,而像是某种沉寂已久的机括被突然触动。碑身上那些刚刚愈合的玄奥符文次第亮起,光芒流转,最终汇聚于底部的凹陷之处。

咔哒。

一声清晰的机括转动声。

紧接着,以幽冥令为中心,一道道细密繁复、犹如血脉经络般的幽暗纹路自凹陷处向四周急速蔓延,瞬间布满了整个碑座,并向上延伸了尺余,与原本那些记载轮回的古老碑文交错重叠,构成一幅更加诡异复杂的图案。

这些新出现的幽暗纹路,散发着与三世碑本身格格不入的阴冷、死寂气息,却又奇异地与之融为一体。

吴道与崔三藤屏息凝神,紧盯着这突如其来的变化。

只见那些幽暗纹路越来越亮,最终竟脱离碑面,在碑前的空中投射出一幅由光影构成的、残缺不全的古卷虚影!卷上文字并非凡间任何一种字体,扭曲跳跃,散发着浓郁的幽冥气息,却依稀可辨部分含义。

这竟是一份契约!一份以幽冥法则之力书写,沟通阴阳两界的古老契书!

卷首数个扭曲的大字,虽不认得,其意却直接映入二人魂海——【幽都龙脉契】!

“幽都?”三藤惊呼,“传说中执掌万鬼轮回之地?它们竟与长白龙脉立有契约?”

吴道面色凝重至极,相门观气术与卜门推演术同时运转到极致,竭力解读着那份残缺的光影古卷。结合之前所见所闻,碎片逐渐拼凑。

“并非友好盟约…”吴道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寒意,“更似一份…被迫签订的城下之盟,或者说,枷锁!”

光影古卷的内容断断续续,关键处多有缺失,但核心意思却令人心惊:

古老的某个时代,幽都(或称冥府、地府)势力曾大举入侵人间,其通道疑似便在长白山脉某处。彼时,长白龙脉自发抗拒,爆发剧烈冲突,导致阴阳逆乱,灾祸频生。最终,似有外力干预(光影中隐约浮现一个极其模糊的、手持镜状法器的女子身影,与那上古铸镜女修颇为相似),双方两败俱伤之下,被迫立下此契。

契约规定:幽都势力退回地府,封闭大部分通道,不得再大规模染指人间。作为交换,长白龙脉需定期向幽都“纳贡”——分出极细微的一丝本源龙气,经由特定“契约之器”(想必便是这幽冥令及三世碑上的契痕)汇入幽都,以维持某种平衡,或许也是为了滋养幽都某物或某位存在。而三世碑,除了记载轮回、镇压龙脉,更重要的一个作用,竟是监督和执行这份契约!

霍青阳、明渊等人所在的“青铜门”,其根源竟直指幽都!他们并非单纯想破坏或夺取龙脉,而是想…篡改契约!

光影变幻,显示出霍青阳多年来利用职权,暗中以幽冥令和某种秘法,一点点污染、扭曲了契约的输送通道,不仅截留了本该输往幽都的那丝龙气为己用,更企图将契约的核心“监督执行权”从三世碑,转移到某种受他们控制的器物或存在之上!从而彻底掌控这条连接人间与幽都的命脉!

若其得逞,长白龙脉将不再是守护,反而会成为滋养幽都邪魔、打开阴阳通道的帮凶!

“好毒的计策!”三藤遍体生寒,“霍青阳竟是早已背叛了人间!”

“恐怕不止是他。”吴道目光锐利,指着光影中一段被扭曲修改的条款,“你看这里,契约被悄然添加了‘漏洞’,允许‘持令者’在特定条件下‘借取’更多龙气。青铜门此次大动干戈,强攻三世碑,恐怕就是想强行满足这‘条件’,一次性‘借取’海量龙气,完成契约控制权的转移!”

这也解释了为何明渊见到幽冥令嵌入碑体后,会那般惊恐。因为这才是激活并显现这份隐藏契约、暴露他们阴谋的正确方式!若非吴道机缘巧合下将令牌嵌入,恐怕这秘密还将继续隐藏下去。

就在二人明悟前因后果之际,那光影古卷突然剧烈闪烁起来!

嗡嗡嗡!

幽冥令剧烈震颤,其上那鬼面图案仿佛活了过来,发出无声的咆哮。碑座上的幽暗纹路光芒大盛,一股阴冷、贪婪、充满索取意味的吸力陡然产生!

契约的“纳贡”条款,在被激活后,自行运转了!

它要强行抽取长白龙脉的本源之气,通过这幽冥令构筑的临时通道,汇向那不知在何处的幽都!

虽然每次纳贡只需极细微的一丝,但对刚刚受损、尚未完全恢复的三世碑和其下的龙脉节点而言,无疑是雪上加霜!碑身刚刚愈合的裂纹处,竟又开始隐隐浮现!

“不好!”吴道伸手欲强行取下幽冥令,指尖刚触碰到令牌边缘,便被一股强大的幽冥法则之力弹开,整条手臂瞬间覆盖上一层寒霜,血气冻结!

“先生!”三藤惊呼,霜华镜光立刻照向他的手臂,驱散寒霜。

“法则之力护持,强行中断会遭反噬!”吴道面色微白,看着那吸力持续不断,龙脉气息正一丝丝被抽离,“必须从契约本身入手,要么满足它,要么…修改它!”

满足它?岂非资敌?更何况龙脉现状已然不佳。

修改它?谈何容易!此乃上古幽冥契约,蕴含天地法则之力!

时间紧迫,每一息龙脉都在被抽取。

三藤焦急万分,忽然,她目光落在霜华镜上,脑中灵光一闪:“先生!契约因镜光映照碑文而显,霜华镜能映照真实,能否…能否映照并干扰这契约法则?”

吴道闻言,眼中精光暴涨:“未必是干扰…或许是…‘复刻’与‘替代’!试试看!”

三藤毫不迟疑,全力催动霜华镜。重焕新生的宝镜清鸣一声,镜光不再扩散,而是凝成一束,精准地照向空中那幅光影古卷。

奇妙的事情发生了。

镜光之下,那由幽冥法则构成的古卷虚影,竟被一点点地“拓印”到了镜面之中!镜子里,出现了另一份一模一样的契约光影!

但很快,差异出现。

或许是霜华镜本身蕴含的“映照真实”、“守护至情”的特性,或许是吴道重铸时融入的“时光心念之力”与龙脉地火的影响,镜中复刻出的契约光影,其中那些被霍青阳篡改、扭曲、添加的条款,竟开始变得模糊、不稳定,其蕴含的邪恶意念被镜光缓缓净化、剥离!

而契约最原始、最核心的那部分内容——关于封闭通道、维持平衡的条款,却在镜光中越发清晰、稳固。

空中真正的契约光影似乎受到了镜中“复刻本”的影响,波动起来,抽取龙脉之力的吸力也时断时续。

“有效!”吴道大喜,心思电转,一个更加大胆的念头浮现,“三藤,稳住镜光!尝试以镜中之契,替代碑上之契!”

这是要偷天换日!以霜华镜复刻并净化后的“契约”,去覆盖、替换掉被篡改的原始契约!

三藤深吸一口气,魂力毫无保留地涌入宝镜。镜中契约光华大盛,那原始而平衡的意味愈发浓郁。

吴道同时出手。他双手快速结出卜门最高深的“偷天换日”诀,同时口诵山门真言,引动三世碑本身的力量以及周围尚未完全散去的龙脉地气。

“以镜为凭,以碑为基,以龙脉为证!契之不正,以正代之!法则更易,溯本还原!”

轰!

整个冰穹剧烈震动起来!

空中那幅幽冥契约光影与镜中复刻的契约光影同时爆发出刺目光芒,法则之力激烈碰撞、交锋、相互覆盖!

幽冥令疯狂震颤,鬼面哀嚎,似乎想要抗拒这种修改。碑座上的幽暗纹路明灭不定,在新旧两种契约法则间艰难地选择。

这个过程凶险万分,一旦失败,引动的法则反噬足以将二人彻底湮灭。

吴道嘴角再次溢血,三藤脸色苍白,摇摇欲坠,却都咬牙死死支撑。

终于,在霜华镜纯净的镜光持续照耀下,在吴道引动的龙脉地气与三世碑之力的支持下,镜中那幅代表着“原始与平衡”的契约光影,逐渐压过了空中那幅被篡改的契约!

幽暗纹路的光芒逐渐从阴冷死寂,转变为一种深沉、古老、却相对平和的暗金色。

空中那幅光影古卷上的扭曲条款逐一消散,被镜中复刻的原始条款所取代。

最后,那“纳贡”条款的光芒也发生了变化,抽取龙脉之力的吸力彻底消失,反而转化为一种极其缓慢的、双向的、温和的…交换?似乎有一丝极微弱的、精纯的幽冥之气,反哺而回,融入龙脉之中,带来一种奇异的平衡与稳固。

篡改的契约,被拨乱反正了!甚至…似乎变得比最初更加平衡互利?

嗡鸣声渐歇。

幽冥令上的鬼面不再狰狞,变得呆板沉寂,其与碑座的连接处,那幽暗纹路彻底固化,成为了碑体的一部分,不再散发出恶意。

光影古卷缓缓消散。

霜华镜光收敛,镜中复刻的契约虚影也沉淀下去,仿佛成为了镜灵记忆的一部分。

冰穹内重归平静。

吴道与三藤几乎虚脱,相携而立,看着恢复平静却已然不同的三世碑,都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他们无意间,竟化解了一场延续不知多少年的阴谋,甚至修改了一份上古幽冥契约!

“青铜门…幽都…”吴道目光深邃,“他们的目标,远比我们想的庞大。这契约的修改,恐怕只能暂时拖延他们的脚步。”

三藤点头,神色坚毅:“至少我们知道了真正的敌人是谁。守护龙脉,便是守护人间与幽都之间的屏障。”

她走到碑前,轻轻抚摸那些已经变得平和的暗金纹路:“只是不知,这反哺而来的幽冥之气,对龙脉是福是祸…”

“福祸相依,阴阳相生。”吴道若有所思,“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平衡之道。龙脉得此一丝精纯阴气调和,未必是坏事。”

他拔出那枚已然失效的幽冥令,令牌入手冰凉,却再无特异之处,仿佛只是一块凡铁。

“此物已废,但青铜门定然还有后手。”吴道将令牌收起,“此地不宜久留,我们需尽快离开,从长计议。”

就在二人准备动身之时,那沉寂的三世碑,或许是因为契约被修正,龙脉得到一丝反哺而舒缓,竟再次主动传来一段模糊的意念画面。

画面中,竟是霍青阳生前的一段记忆碎片:

他跪在一个昏暗的洞穴深处,面前是一座粗糙的祭坛,祭坛上供奉着一块不断蠕动的、类似血肉又似青铜的诡异之物。那物事散发出与青铜刺同源却强大百倍的气息。霍青阳正虔诚地叩拜,口中喃喃:“…必奉上龙脉精粹与至纯魂灵…恭迎‘圣主’降临…”

画面破碎。

吴道与三藤面色无比凝重。

“圣主…”吴道缓缓道,“看来,这就是青铜门与幽都真正侍奉的目标。霍青阳所作所为,皆是为了迎接它。”

而至纯魂灵…二人不约而同地看向对方,心中凛然。崔三藤的三世魂灵,无疑符合这个标准!这或许也是青铜门一直针对她的原因之一!

前路,更加迷雾重重,危机四伏。

但此刻,他们眼中唯有更深的坚定。

二人最后看了一眼恢复平静的三世碑与冰穹,转身沿着来路快速离去。

风雪依旧,长白之巅的危机暂告一段落,但更大的风暴,正在看不见的深处酝酿。

而吴道怀中那枚已然失效的幽冥令,在其核心最深处,一丝极其隐晦、连他都未曾察觉的印记,在契约被修改的剧烈波动中,悄然吸收了一丝逸散的法则之力,微微亮了一下,旋即彻底隐没。

仿佛一颗沉睡的种子,等待着唤醒的时机。

第十三章2 市井藏魍魉

长白山的冰雪与杀伐被暂时抛在身后。吴道与崔三藤沿着隐秘的山道下行,越是靠近人烟,周遭的空气便越是染上凡尘的烟火气。抵达山脚最后一个屯子时,日头已然西斜,将远处的延吉城廓勾勒出一圈暖金色的毛边。

屯口歪脖老榆树下,几个穿着厚棉袄的老汉正围着石墩子下象棋,啪嗒的落子声和含糊的争辩声混在一起,被晚风送过来。空气中飘着谁家灶房传来的酸菜炖粉条的酸香,勾得人肚里馋虫直叫。

这番再寻常不过的市井景象,却让刚从幽冥契约与生死搏杀中脱身的二人,生出一种恍惚的不真实感。

三藤深吸一口带着柴火味的空气,肩头微微松弛下来,轻声道:“像是做了场光怪陆离的梦。”

吴道目光扫过那几个下棋的老汉,相门灵觉如水银泻地般无声蔓延,确认只是寻常百姓后,才略略颔首:“大隐于市。越是如此,越不可松懈。”他腕间被幽冥法则反震的冻伤虽经处理,依旧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们方才经历的并非虚幻。

两人并未在屯中久留,雇了辆路过的驴车,晃晃悠悠往延吉城而去。赶车的是个健谈的老把式,嘴里絮叨着今年的收成、城里的新鲜事,浑然不觉车上载着的两人身负何等秘密。

驴车吱呀,碾过黄土道。吴道闭目调息,暗自运转医门“青木回春诀”化开体内残余的阴寒与暗伤。三藤则抱着膝,看着窗外掠过的田野村落,霜华镜在她怀中温顺地敛着光华,镜灵初生,与她心意相连,传递着依恋与安宁。

然而,这份安宁并未持续太久。

将至延吉城郊,路过一片乱葬岗子时,拉车的毛驴忽然不安地喷着响鼻,蹄子乱踏,不肯前行。

“吁——这犟畜生!今儿是咋了!”车把式连声吆喝,鞭子虚甩几下,毛驴却只是惊恐地倒蹄。

吴道骤然睁开双眼。

三藤也坐直了身子,手按在了怀中镜上。

此时夕阳半落,乱葬岗上荒草萋萋,残碑歪斜,风吹过发出呜咽般的声响。但在吴道与三藤的感知中,这里弥漫着一股极淡却异常清晰的污秽之气——并非幽冥的阴冷,也非妖物的腥臊,而是一种混合了病气、死气、怨气的腐朽味道,如同陈年的瘟疫坟场。

“老师傅,就在这儿歇歇吧,我们走走。”吴道不动声色,付了车钱。

车把式如蒙大赦,赶紧拉着躁动的毛驴调头走了。

驴车远去,周遭顿时陷入一片荒郊的寂静。

“好浓的瘟疠之气…”三藤蹙眉,萨满灵觉对这类气息尤为敏感,“不像天然形成。”

吴道蹲下身,指尖掠过一丛发黑的野草,相门观气术凝聚目力:“是人为播撒的。气根腐而不烂,凝而不散,附骨之疽,专损生机阳气。好毒的手段。”

他循着气脉微弱流动的方向望去,那气息的尽头,隐约指向延吉城的方向。

“进城。”吴道起身,面色沉静,眼中却已凝起寒霜。

二人不再耽搁,展开身法,如两道青烟掠向城门。

延吉城乃边陲重镇,虽不及中原大城繁华,却也商铺林立,人流如织。挑着担子的货郎、牵着马的旗人、嬉笑跑过的孩童、沿街叫卖的小贩…市井喧嚣扑面而来。

然而,在这看似热闹的洪流之下,吴道与三藤却敏锐地捕捉到了一丝不和谐的颤音。

街角巷尾,偶尔可见三两人聚在一起,低声交谈,面带忧色。

“听说了吗?东街李掌柜家…”

“嘘…小声点!官爷不让乱传…”

“这怪病邪门啊,郎中都摇头…”

“…怕是冲撞了什么吧?”

药铺门口,比往日拥挤了些,抓药的人脸上多少带着些惊惶。

空气中,除了食物、牲畜、尘土的味道,似乎还隐隐混杂着一丝极淡的、被香料和药味竭力掩盖的…腐朽病气。

吴道与一名刚从药铺出来的老丈擦肩而过,袖中手指微屈,一枚卜门金钱无声滑入掌心,指尖一触即回。

“病气缠身,阳火已弱三分。”他低声道。

三藤目光扫过路边一个蹲在地上玩泥巴的孩童,那孩子面色透着不正常的潮红,眉心一丝黑气若隐若现。她指尖微动,一缕极细微的萨满净化之力随风拂过,孩童打了个喷嚏,那丝黑气稍稍淡去些许,但根源未除。

“不止一人。”三藤声音发紧,“像是…瘟疫?”

“非天灾,乃人祸。”吴道语气肯定,“与城外乱葬岗同源。有人在散播毒瘟。”

两人心下沉重的同时,也更觉紧迫。青铜门与幽都的威胁尚在暗处,这突如其来的瘟灾若爆发开来,必是生灵涂炭!

必须找到源头!

吴道寻了间临街的茶肆二楼雅座,要了壶清茶几样点心,看似凭窗闲坐,实则相门观气术已如水波般悄然笼罩了附近几条街道。气机纷杂,但那一缕缕细微的病气,如同浑浊的溪流,渐渐在他灵觉中勾勒出模糊的流向。

三藤则闭目凝神,指尖在霜华镜背上轻轻划过,以镜灵初生的感应之力,捕捉着空气中那若有若无的怨憎与死意。

突然,两人几乎同时睁开眼,望向同一个方向——城西。

“气脉汇聚之处,怨念最深。”吴道放下茶盅。

“镜灵亦感到不安,那边有…大量的痛苦。”三藤补充。

结账下楼,二人循着感应疾步而行。越往城西,街道越发狭窄,民居越发低矮破败,空气中的病气也明显浓郁起来。行人面色多有惶然,偶有咳嗽声从紧闭的门窗内传出。

最终,他们停在了一条阴暗潮湿的死胡同尽头。面前是一家不起眼的、门脸破旧的——棺材铺。

“寿材老号”的招牌歪斜着,漆皮剥落。门虚掩着,里面透出昏黄的光线和一股难以言喻的混合气味:新刨木料的木头香、劣质油漆味、长明灯的油味…以及一股浓得化不开的、被极力掩盖的腐臭。

所有的病气与怨念,都如同百川归海般,丝丝缕缕地汇入这间铺子!

吴道与三藤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凝重与寒意。

就是这里!

吴道上前一步,并未推门,而是并指如剑,在空中虚划一道山门“净宅符”。微光一闪,没入门板。门内并无寻常邪祟被惊动的反应,反而那腐臭气息似乎淡了一丝。

他这才轻轻推开门。

吱呀——

门轴发出干涩的呻吟。铺内景象映入眼帘。

四处堆放着成品或半成品的薄皮棺材、纸扎人马、香烛元宝,显得拥挤而压抑。柜台后,一个干瘦得像根柴火的老头正就着昏暗的油灯打着算盘,听见门响,抬起头,露出一张蜡黄麻木的脸。

“买材?看香?纸马要几刀?”老头声音沙哑,如同锯木。

吴道目光如电,扫过店内。相门灵觉之下,这老头周身气息浑浊,阳气衰微,却并非施术者,反倒像是长期浸染在此地的受害者。真正的污秽源头,在…

他视线定格在柜台后方,那通往内堂的低垂门帘上。那腐臭与怨毒的气息,正从门帘后源源不断地渗出。

“老人家,店里就你一人?”吴道缓步上前,看似随意地问道,指尖已扣住一枚医门金针。

老头浑浊的眼睛动了动,慢吞吞道:“还有个…伙计…在后头干活…”他说话间,嘴角似乎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带出一丝极不自然的僵硬。

三藤悄然移至门边,封住了出路,怀中霜华镜微热,已锁定了内堂的邪气。

吴道笑了笑:“正好,我想订口好材,看看木料。”说着,便似要往内堂走去。

“不能进!”老头突然激动起来,猛地站起身,打翻了算盘,算珠噼里啪啦滚落一地。他身体剧烈颤抖,脸上蜡黄的皮肤下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蠕动,眼神瞬间变得惊恐而狂乱:“不能进!快走!快走啊!”

几乎是同时,内堂那低垂的门帘无风自动,一股肉眼可见的墨绿色毒雾如同活物般汹涌喷出!雾气中更夹杂着凄厉的尖啸,直扑吴道面门!

“先生小心!”三藤清叱一声,霜华镜应念而出,镜光如皎月破开昏沉,瞬间照定那团毒雾!

滋啦——!

雾气与镜光相遇,竟发出滚油泼雪般的声响,无数张扭曲、痛苦、怨毒的人脸在雾气中幻化又湮灭!

那老头发出一声非人的嚎叫,扑倒在地,蜷缩抽搐,皮肤下蠕动加剧!

吴道早已身形微退,避开毒雾正面,那枚扣在指尖的医门金针疾射而出,并非射向毒雾,而是精准地刺入老头头顶大穴,先护住其一线生机不被邪气彻底吞噬。

同时,他反手自袖中甩出三枚卜门金钱,呈“品”字形嵌入内堂门框之上,低喝:“天地人三才,定煞封邪!禁!”

金钱嗡鸣,金光一闪,一道无形屏障瞬间生成,将那持续涌出的毒雾暂时封堵在内堂门口。

“吼——!”

内堂中传出一声愤怒的咆哮,显然施术者被激怒了。地面震动,棺材板砰砰作响,几个惨白的纸扎人竟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眼眶处点着的朱砂闪烁着邪光,扑向二人!

“歪门邪道!”三藤面覆寒霜,左手持镜持续压制毒雾,右手已抽出萨满神鼓,五指轮弹,急促的鼓点如同沙场点兵,带着破邪镇煞的凛然之力!

“咚!咚咚!”

鼓声激荡,那些扑来的纸扎人如同被无形重锤击中,纷纷爆裂开来,化为漫天纸屑纷飞!

然而,更多的邪物从内堂涌出!不仅有活动的纸人,还有几具明显刚死去不久、面色青黑浮肿的尸体,动作僵硬却力大无穷,扑抓撕咬!更有一条条由浓郁病气怨念凝聚而成的墨绿色毒蜮,贴着地面飞速游走,伺机噬咬!

显然,这棺材铺已成了邪修经营已久的一个巢穴,不仅能炼制瘟毒,更拘役新死者与怨念为其所用!

吴道身形游走,避开一具尸体的扑击,山门“踏云诀”让他如鬼魅般灵动。并指一点,一道凌厉的“辟邪剑指”破空而出,直接将那尸体眉心洞穿。尸体应声而倒,一股黑气逸散而出。

“三藤,净化怨气,我来找出正主!”吴道喝道,同时相门观气术锁定内堂。那邪修极为狡猾,真身隐藏极深,气息与满屋的污秽融为一体,难以分辨。

“好!”三藤应答一声,霜华镜光一荡,范围扩大,柔和却坚定的净化之力如月华洒落,那些逸散的黑气与贴地游走的毒蜮被镜光照耀,纷纷尖啸着消融。

吴道步踏天罡,双手结印,不再保留。命门秘术“搜魂定魄”施展开来,强大的魂念如同水银泻地,强行扫描整个铺子每一个角落!

找到了!

在内堂最深处,一口巨大的、尚未上漆的厚木棺材底下,一股异常阴毒、活跃的气息正试图潜藏!

“藏头露尾!”吴道冷哼一声,并指凌空一点那口棺材,“山门.搬山印!”

无形巨力轰然压下!

咔嚓!那口厚木棺材瞬间被压得四分五裂!

木屑纷飞中,一道瘦小干瘪、穿着肮脏寿衣的身影尖叫着被逼了出来!

那人面目丑陋,眼眶深陷,皮肤呈现一种不健康的青灰色,十指指甲又长又黑,沾满了粘稠的墨绿色液体。他怨毒地瞪着吴道,嘴里发出嗬嗬的怪笑,双手猛地抓向地面!

“瘟神降世,百疫横行!”

地面猛地裂开数道缝隙,更加浓郁粘稠的、几乎化为液体的墨绿毒浆喷涌而出,如同无数毒蛇,缠向吴道与三藤!毒浆所过之处,地面、棺材、纸扎迅速腐蚀消融,恶臭冲天!

与此同时,整个棺材铺的温度骤降,无数痛苦的哀嚎声直接在二人魂海中响起,冲击心神!

“小心!是瘟癀毒髓!”吴道识得厉害,这已非寻常毒雾,而是提炼瘟疫病根与死者怨髓炼成的邪门之物,沾之即亡,怨念缠身!

他正要全力施展,三藤却抢先一步!

只见她将霜华镜往空中一抛,镜光如伞,暂时抵住倾泻而下的毒浆。自己则猛地一拍腰间神鼓,鼓声陡然变得高亢、空灵,带着某种古老的呼唤之意!

“萨满秘传.请神调.鹰神巡狩!”

唳——!

一声清越穿云的鹰唳竟凭空响起,穿透滚滚毒瘴!

一道巨大、神骏、目光如电的苍鹰虚影自鼓声中振翅飞出,双翅扇动间带起道道凌厉刚烈的旋风,席卷而下!

鹰,至刚至烈,目锐爪利,正是诸多阴邪毒物的克星!

鹰神虚影扑入毒浆之中,利爪撕扯,鹰喙啄食,刚风涤荡,那粘稠恶毒的瘟癀毒髓竟被迅速撕裂、蒸发、净化!

那邪修见状,脸上第一次露出惊骇之色,显然没料到这女子竟能请动如此克制的自然灵体!他怪叫一声,身形一缩,竟要化作一道黑烟遁走!

“哪里走!”吴道岂容他逃脱!卜门金钱早已布下禁制,黑烟撞在无形屏障上,顿时显形踉跄。

吴道身随剑指,快如闪电,一指点向其丹田气海!指尖未至,凌厉的破邪气劲已透体而入!

噗!

邪修身体剧震,周身邪气如同被戳破的气囊般狂泄而出!他发出绝望的惨嚎,身体如同漏气的皮囊般迅速干瘪下去,皮肤变得焦黑,最终瘫倒在地,化作一具冒着黑烟的焦尸。

店内弥漫的毒雾、挣扎的尸骸、游走的毒蜮,随着施术者的死亡,迅速失去了控制,在鹰神虚影的巡狩与霜华镜光的净化下,纷纷消散瓦解。

最终,鹰神虚影清唳一声,散去。霜华镜落下,被三藤接住,镜光温润,映亮她略显疲惫却坚定的面庞。

店内一片狼藉,唯有那盏长明灯依旧顽强地跳动着昏黄的火苗。

吴道走到那焦尸前,眉头紧锁。相门灵觉仔细探查,脸色微变:“不是本体…是一具被远程操控的瘟俑!”

他俯身,从那焦尸心口处,拈起一片约莫指甲盖大小、正在缓缓融化的…青铜碎片!碎片上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却与那青铜刺、幽冥令同源的气息!

青铜门!竟是他们的手笔!

“原来如此。”吴道声音冰冷,“他们不仅在谋划龙脉幽冥,更在人间散播瘟疫,制造恐慌与死亡…所图绝非小事

三藤看着满屋狼藉,又想起城中那些沾染病气的百姓,面露忧色:“必须尽快找出其他散布瘟疫的据点,并找到救治百姓之法。”

吴道点头,走到那昏迷的老头身边,仔细探查,稍舒一口气:“他中毒虽深,魂魄被污,但尚有救。或能问出些线索。”

他取出银针,医门“金针渡劫”再次施展,先稳住老头生机,又喂他服下一颗祛毒丹丸。

做完这一切,吴道目光落在那片逐渐失去光泽的青铜碎片上。

“看来,这延吉城,乃至整个延边州,都已成了青铜门暗中布下的棋局。”他缓缓道,目光锐利如刀,扫向窗外沉沉的夜色。

市井喧嚣之下,魑魅魍魉暗行。

而他们的战斗,从未停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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