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白雪的歌声还在校园上空轻轻回荡时，远处传来了尖锐的警笛声。
红蓝交替的灯光划破云层下的空气，救护车的鸣笛与警车的呼啸交织着，朝着清城一中的方向疾驰而来。
最先抵达的是穿深蓝色制服的警察，他们迅速在校园外围拉起警戒线，对着陆续清醒、仍有些茫然的学生做着安抚和登记。
紧随其后的是几辆印着银色龙纹标志的黑色越野车，车门打开，下来的人穿着贴身的深灰色作战服。
袖口绣着极小的“龙战”二字，他们没有理会周围的警察，径直走向钟楼和慕白雪所在的教学楼楼顶，动作利落得像一阵风。
“龙战组的人。”
帝君涛扶着林晚星的胳膊，看着那些熟悉的作战服。
果然，龙战组的成员很快带着特制的仪器来到钟楼顶层，他们用淡蓝色的光雾覆盖了石阿龙身上的蛊毒痕迹。
将瘫软的石阿龙用特制锁链捆住（锁链上刻着压制邪力的符文），又对着地面残留的黑蛊液体喷洒了透明药剂，那些腐蚀性的液体瞬间化作一缕白烟消失无踪。
负责带队的人走到帝君涛面前，递来一张表格：“君涛，按老规矩，对外口径是‘群体性食物中毒引发短暂骚乱’，相关人员的记忆已经安排后续清除，这也是为了保证你的身份安全。”
帝君涛接过表格，草草签上名字，目光却落在了一旁正在整理竹筒的石阿岩身上。
石阿岩已经勉强能站起来了，他扶着钟架，将剩下的护主蛊小心收回竹筒，又走到被锁链缚住的石阿龙身边，眼神复杂地看了一眼自己的兄长。
石阿龙此刻眼神空洞，再也没了之前的疯狂。随后，石阿岩转身朝着帝君涛、林晚星和刚从楼顶下来的慕白雪深深鞠了一躬，腰弯得极低，额头几乎要碰到地面。
“这次多谢各位相救，不仅救了我，也救了整个清城一中的人。”
他的声音还有些沙哑，从领口摸出一块温润的墨玉，玉上雕着细小的蛊虫纹路。
递到帝君涛面前，“这是我们苗疆石家的‘护蛊玉’，能暂时压制低阶邪蛊，若日后各位有需要，拿着这块玉去湘西苗寨找石家，无论是什么事，我们必倾力相报。”
帝君涛看着那块墨玉，愣了一下，伸手接过来时，指尖触到玉面，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温意。
他挠了挠头，平时大大咧咧的样子又回来了：“谢就不用了，你哥……回去后好好管教，别再让他出来害人就行。”
石阿岩用力点头，扶着被锁链捆住的石阿龙，跟着龙战组的成员慢慢走下钟楼。
走到楼梯口时，他回头看了一眼帝君涛三人，嘴唇动了动，最终只说了一句“多保重”，便消失在楼梯拐角。
帝君涛握着护蛊玉，看着他们的背影，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还在渗血的后背（龙战组的人给了止血药膏，但伤口还没愈合）。
再看看身边脸色还有些苍白的林晚星和慕白雪，突然笑了：“还好，没让你们出事。”
林晚星看着他后背的绷带，伸手轻轻碰了碰绷带边缘，声音很轻：“下次别这么拼命了，你也会受伤的。”
慕白雪则笑着拍了拍帝君涛的胳膊，掌心的淡金色灵力已经彻底消散，只留下一点浅浅的红痕：“涛哥最厉害了！不过下次我也能帮上更多忙的，我已经在想，要不要找阿岩问问苗疆的蛊术啦。”
三人相视一笑，钟楼顶层的风还在吹，却没了之前的阴冷，只剩下劫后余生的轻松。
复课那天，校园里已经看不出任何混乱的痕迹，被砸破的窗户换成了新的玻璃，食堂地面的汤汁和碎餐盘清理得干干净净，操场那个被天罡锤砸出来的大坑。
也被龙战组的人用特殊材料填平，连一点凹陷都找不到。
若不是学生们偶尔还会互相讨论“那天突然失控到底是怎么回事”，这场惊心动魄的蛊灾，仿佛从未发生过。
周一的升旗仪式上，校长站在主席台上，拿着话筒做着讲话，最后特意提到了三个人的名字。
“……在这次意外事件中，帝君涛、林晚星、慕白雪三位同学表现勇敢，主动协助老师安抚其他同学，维持现场秩序，学校决定给予三人‘校级优秀学生’称号，并颁发荣誉证书，希望大家向他们学习！”
台下响起掌声时，帝君涛站在队伍里，有些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他总觉得自己只是做了该做的事，而且真正的“功劳”根本不能说出口。
林晚星站在他旁边，轻轻拉了拉他的校服袖子，小声说：“别乱动，校长在看我们呢。”
慕白雪则笑得眼睛弯弯的，对着主席台上的校长轻轻鞠躬，阳光落在她的发梢，像撒了一层碎金。
颁奖结束后，各班有序退场。帝君涛刚要跟着班级队伍走，就被一个清冷的声音叫住了：“帝君涛，你过来一下。”
是谢沉璧。
她依旧穿着剪裁利落的白色衬衫和黑色半身裙，头发整齐地束在脑后，细框眼镜后的眼神比平时更锐利了些。
她没有走过来，只是站在教学楼的走廊口，朝着帝君涛招手。
帝君涛心里咯噔一下，他总觉得谢老师好像知道些什么，但还是乖乖走了过去：“谢老师，您找我有事？”
谢沉璧看着他，目光在他后背的位置停留了两秒，然后推了推眼镜，声音还是一贯的严厉，却多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温和：“那天的事，你做得很好。”
她顿了顿，没有追问细节，只是补充了一句，“以后在学校，照顾好自己和同学，别太冲动。”
说完，她转身走进了教学楼，留下帝君涛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谢老师好像真的知道点什么，但她没说破。
放学后，三人约在操场的看台上见面。慕白雪抱着她的小提琴盒，林晚星手里拿着一本笔记本，帝君涛则坐在台阶上，手里转着那颗石阿岩留下的护蛊玉。
“说真的，”
帝君涛先开口，声音比平时沉了些，“那天用天罡锤的时候，我其实有点慌，怕锤力太大把钟楼砸塌，又怕力道不够打不死药人，原来用这么强的力量，分寸这么难把握。”
林晚星翻开笔记本，上面记着她那天观察到的混乱细节：“我那天看着那些同学互相打架，才觉得普通人真的好脆弱，面对蛊术这种超自然力量，一点反抗能力都没有。”
“以后如果再遇到这种事，我们得想办法保护更多人。”
“我觉得苗疆的蛊术好神奇啊！”
慕白雪抱着小提琴盒，眼睛亮晶晶的，“阿岩说蛊也分善恶，护主蛊还能保护人呢！我以后想多了解一点，说不定下次能帮上阿岩的忙。”
夕阳把三人的影子拉得很长，落在空旷的操场上。
风卷着操场上的青草香吹过来，慕白雪轻轻哼起了那天在楼顶唱的歌，林晚星靠在看台的栏杆上，静静听着。
帝君涛则把护蛊玉放进校服口袋里，看着身边的两个人，突然觉得心里很踏实。